四十三、跑了？真跑了？！
“小沈总,书言少爷不见了！”
小周气喘吁吁的声音传过来，夹杂着焦急和慌张。
沈烨一边听着电话，一边飞速看?向宴会厅里的叶凡。这一刻，他的目光锐利犹如开?了锋的刀刃子。
叶凡似有所感,旋即避开?闲杂人等,独自走过来：“有事情？”
沈烨面不改色地?扯谎：“是夏容彬又送来了沈鸣庭的动向,倒也不算大事。”
叶凡不疑有他：“话是这么?说，但光看?你的脸色我就?知道?,你还是要亲自去处理。”
沈烨匆匆说一句先走,快步离去。
叶凡本还想找理由支走他,谁料，这家伙主动借故离开?了。
今天的叶凡，也有自己的计划——让他不作?妖地?乖乖订婚？不可能的！
等到深夜走远,叶凡问助理：“她来了吗？”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叶大少不屑地?笑了笑：“带上协议,咱们会会她。”
正?如叶凡不知道?顾书言已经逃走,沈烨也不知道?叶凡计划假订婚、假结婚。
今天，将有有很多场好戏逐一上演。
黑色宾利飞驰在路上,沈烨倚真皮后座上,调出Z市地?图仔细研究——不能让顾书言逃走。
半个月前,沈鸣庭秘密归国。沈烨借此?顺藤摸瓜,摸到了顾家夫妇秘密生?意的线索。
他正?和叶凡及夏容彬在暗中?调查，3个人各取所需，完成各自的心愿和任务。
原本一切都在往预期的方向发展,但顾书言这么?一走，必将引来变故。
想到这里，沈烨不禁冷笑。
顾书言是一只折断翅膀的金丝雀,不可能凭一己之力逃出去。这次逃亡计划的背后，一定也有夏容彬的身影。
夏容彬为了他，真是什么?都不顾了。
渐渐地?，沈烨的目光渐渐变得暧丿昧而锋利：“顾书言，很多人为你奋不顾身。”
按照夏容彬的风格，一定不会选择在Z市就?坐飞机出国。
一来，顾书言现?在小有名气，一旦出现?在人流量大的机场，很快就?会被认出来；再来，坐飞机太容易暴露行程。
沈烨想定，用红笔在这条线路上画叉。
他继续排查路线，认为公路逃亡也不是好选择。谁都无法掌控高速堵车情况，万一才到邻市就?被拦截，岂不是功亏一篑？
沈烨拧眉，再画上一个叉。
“是这里——”
沈烨眸光一凛，再次落笔时，画下鲜红的圈。
“去岸口。”
他又对助理说：“联系李先生?，请他协助我们，暂时停渡。”
助理迟疑起来：“这么?做容易上社?会新闻，对您的形象也将大有影响……”
沈烨不顾上这些，强硬地?打断他的话：“你只需要按我说的做，其他事情不用考虑。”
助理无奈，只能联系相关人员。那边的回复是，愿意全力配合小沈总的工作?。
沈烨的指端不住轻点图上的红圈，双目几乎化作?漆黑的深渊：“顾书言，夏容彬。”
助理偷看?后视镜里的倒影，窥见沈烨的眼神?时，不禁想打寒战。
看?来，这一回的事情，是要闹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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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顾书言换上一套运输公司的工作?服，坐在集装箱卡车副驾位。
驾驶位坐的是夏容彬，也穿着脏兮兮的同款工作?服。没错，他有货运卡车的驾驶执照，竟还开?得稳稳当当，全一副老司机的架势。
顾书言惊愕极了，一路下巴都合不上。
夏容彬摘下墨镜，谦虚地?表示：“这只是不值一提的生?活小技能罢了。”
顾书言磕磕巴巴地?表示：“小、小技能？你的来头?一定不简单。”
夏容彬笑而不语，只有笑颜愈发温柔。
顾书言回以一笑，不再追问。
只要知道?夏容彬是个温柔的好人就?足够了，至于背景和过往，他并不在乎。
不是每个人都能拥有治愈一生?的美好回忆，如果往事是刻入心间的伤疤，那么?不要刺痛旧患，才是最聪明的选择。
顾书言看?着夏容彬，眼底泛起微光。
随着一声鸣笛响，江面上出现?渡船的影子。夏容彬循声望去，提醒顾书言压低帽檐，他们要登船了。
坐货轮离开?这里，是唯一不需要提供证件的方法。他们的计划是，以货运驾驶员的身份去江对岸的邻市。抵达后立即换车去C市，坐下午1点钟的飞机出国。
时间卡得很紧，稍有耽误就?会影响整个计划。
然而，货轮明明已经靠在岸口，却没有人通知放行。货车司机的时间就?是金钱，没过多久，四周响起刺耳的喇叭声。
顾书言和夏容彬对上眼神?，同时察觉情况不妙。
货运司机都是暴躁老哥，等了10来分钟还不见放行，直接开?骂：
“妈的，老子跑货运容易吗？”
“再不放行冲了你们的岸口，这群蹬鼻子上脸的狗东西。”
“这□□的，莫名其妙不放行，真鸡儿?耽误事情！”
“咱们赶时间赚钱，这帮孙子在搞什么?？”
“真是气死人。”
……
尽管吵成这样，岸口的工作?人员没来放行。
顾书言低声说：“出事了。”
夏容彬安慰他：“不管接下来遇到什么?事情，都有我来应付。”
果不其然，很快就?有人敲响他们的车门：“例行检查，请出示驾驶证、行驶证，以及本人身份证。”
夏容彬冲外面礼貌地?笑了笑，递上毫无破绽的3份证件。
那人反复比对照片和本人：“王国栋？”
夏容彬点头?称是，说话时还自动切换方言。
那人又问：“身边的那个呢？”
夏容彬面不改色地?回答：“他是押车员。”
顾书言不想夏容彬那么?老练，略带紧张地?压低帽子，递上1小时前拿到的证件。
心脏在扑通扑通乱跳，仿佛要从嘴里跳出来。
两次逃亡失败是蒙在他头?顶的阴霾，一直无法消散。现?在，希望近在眼前，但又怕变成转瞬即灭的泡影。
因为害怕，顾书言的呼吸声都染上颤抖的意味。
就?在这时，夏容彬握住了他的手，温热的掌心安抚着他的情绪。
赶在那人要求顾书言摘帽子前，夏容彬操着浓重的方言问：“啥么?时候能放行哩？我们都找点辛苦钱赚赚，不带难为人的。”
那人本来也不耐烦，见证件上没写要找的名字，还了东西就?找下一辆车去了。
顾书言舒一口气，惊觉掌心都是冷汗。
夏容彬忽然握住他的手，柔声说：“别怕，有我在你身边。”
顾书言回过神?，又愣怔着看?向他们交握在一起的手。
夏容彬适时松手，拿捏着恰到好处的分寸，绝不冒犯顾书言的舒适区。
“谢谢你。”顾书言依旧低垂着眼帘，睫毛轻颤着。
夏容彬回以微笑，如太阳般温暖又强大。
没过多久，岸口放行，夏容彬把车开?上渡轮。还好只耽误了一小会儿?，到对岸后加快车速，还赶得上出国的飞机。
渡轮发出悠长浑厚的鸣笛声，传入顾书言耳朵里，犹如送行的欢歌。
顾书言乐观地?想着，这一回能成功。至于原因嘛——
他看?向身边的夏容彬，不知不觉间，唇畔涌现?笑意——原因当然是，有夏容彬保驾护航。
车窗外，阳光正?好。
阳光洒落在江面上，泛起粼粼的碎金。看?起来，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与?此?同时，沈烨也凝望着窗外的江水。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他的神?情越来越锋利。
“小沈总，已经排查过5班渡轮，都没有找到您想要的人。”
沈烨垂眼扫过腕表，发现?指针逼近中?午11点。距离顾书言失踪，已经过去1小时30分。
“您看?，接下来……”
沈烨沉声说：“不用再查了。”
1小时30分钟，足够他们逃到天涯海角。
对岸是三省交汇的枢纽，他们有无数逃跑路径可选，谁都无法预测登机口岸。
沈烨知道?，这一回，顾书言真的远走高飞了。
他把地?图捏成一团，紧扼在手心，仿佛攥住的是顾书言的翅膀。
一片低气压里，助理小心翼翼地?问：“小沈总，要不要返回订婚酒会吗？叶先生?那边，已经来电催了好几回。”
沈烨沉思片刻，让他先去顾书言住过的房子。
路过花园时，沈烨状似不经意地?扫过橡树，目光一顿，落在绿叶间的松鼠窝上。不过，一瞬之后，他的神?情恢复如常。
除了证件，顾书言没有带走任何东西。为了防止追踪，连手机也丢在了抽屉里。
他毅然决然地?走了，像打碎笼子的飞鸟，再也不会回来。
沈烨从楼梯上一级一级走下来，推开?书房的门。书房里也没有人，只有一架古董钢琴静悄悄待在原地?。
明净又灿烂的阳光洒落进来，微醺的暖风吹动米白色的厚织窗帘。光影交错间，沈烨仿佛又看?见那个弹钢琴的身影——那个人有着修长又干净的手指，削薄又提拔的背影，以及像星光一般熠熠的双目。
等到沈烨回过神?，才惊觉自己坐在了钢琴前，弹奏的竟然还是顾书言斗琴的曲目。
随着音乐越来越铿锵，他的心绪犹如狂风暴雨。
为什么?会这样？他的心里好像空了一块，居然有些失控了。
他拒绝承认这份失落感的来源，是顾书言不辞而别。最终，他把一切原因都归罪于顾书言这一走，留下了许多烂摊子。
接下来，叶凡会问他要人，顾家夫妇则会猜疑他的用心。
顾书言这一走，身后的风浪只会一层一层堆叠，绝不可能就?此?平息。
猝然间，琴音骤停，书房陷入压抑的沉寂里。
沈烨眸光一睥，又看?见琴架前放着一只百达翡丽。他依稀记得，这是叶凡挑给顾书言做礼物的。
看?来，顾书言的仓促逃离，大概率和叶凡订婚有关。
沈烨只稍稍思索，便?品出背后隐藏的深意——顾书言一定对叶凡怀有感情。
但是很显然，订婚这件事无异于一记重拳，把他们脆弱的感情打击得稀碎。
所以顾书言选择断个干净，把曾经的礼物遗弃在这里，当做无言的分手信。
“那么?不堪的出身，这么?强烈的自尊心……”
沈烨再一次发现?，顾书言并非是自己想象中?的那样。
他看?着那只百达翡丽，眉头?越皱越紧。一种陌生?的情绪侵袭而来，扰乱他一直引以为豪的理性与?克制。
这种感觉无法用言语表达清楚，就?像不够锋利的爪子挠过心间，留下一道?道?浅而钝的划痕。
沈烨突然拿起那块表，紧攥在手里。
“该回订婚酒会了。”
沈烨坐上车，眉目浓烈而深邃，像看?不见尽头?的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