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一、环环相扣
相安无?事的?一周过后,顾书言伤情略有好转，终于能离开度假酒店，回到原来的房子。
沈烨临行前，安排了家庭医生定期上门,还留了小周以及其他几个人照应伤员的?生活起居。
到了最?后,顾书言依旧没问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般遇到这种情况,越是按着不肯说，越是发生了大事。
凌晨时分,顾书言因?为止疼片里的?微量吗啡而沉眠,根本没意识到卧室的?门打开了一条缝隙。
门外走廊上的?灯光落进来,在黑夜中辟开一片光明。
沈烨轻轻走进来，站在了床畔：“好好休息，不要?再弄伤自己。”
他的?语气轻缓,像一阵微风徜徉而过。可惜的?是，顾书言什么都听不到。
沈烨说完,再转身走向门前时,目光变的?深邃而凛冽，一如从前。
离开瑞士后,他没有立刻回国,而是去了一趟某个不知名的?海岛国家。
飞机上,欧助理再一次汇报工作。他表示,有人在国内不断做手脚，阻挠了几单大生意。
助理支支吾吾地犹豫着：“据国内那边说，又是……又是叶少做的?……”
沈烨毫不意外,甚至带着笑意说：“他现在翅膀硬了，自然什么事情都敢做。”
助理不敢应话，只等沈烨自己决定下?一步动作。
谁都知道,沈烨和叶凡说是叔侄关系，其实更像一起长大的?兄弟。他们因为一个顾书言撕起来，最?大的可能就是两败俱伤。
在助理看来，沈烨故意放任叶凡作梗好几回，是因为心里有愧。但叶凡不知道见好就收，大有彻底决裂的?架势。
一周多的?时间里，叶凡和沈烨闹崩的?消息已经传遍圈内。
“是该给?他一点教训了。”沈烨早有准备，抬手丢给助理一份方案。
“这是……？！”助理大惊失色。
如果真按照方案上做，等同于给叶家设套，逼着他们破产清算。
大家都知道沈烨狠，却没想到他狠起来六亲不认。
沈烨却像丝毫不在意：“一切计划按照方案执行。”
助理胆战心惊，又听沈烨问：“沈鸣庭中丿枪之后，还有消息吗？”
助理回答：“就像消失了一样，生死未卜。”
沈烨沉吟道：“没有消息就是还活着。”
如果死了，又何?必东躲西藏？
不过，眼下正好有一个绝佳的机会，能够引蛇出洞。
3小时后，飞机降落，沈烨直达港口。
顾家和沈家老头子的?人肉生意，已经被翻出来。沈烨得到消息，这里将有一批新鲜的?血液运到顾家夫妇手里。
他坐在车里，双眼染上浓墨般的夜色。
老?旧的货轮停泊在港口，航标灯像黑暗中的鬼火，间或闪烁着。
下?一瞬，警笛声划破岑寂，刺眼的远光灯撕裂了黑夜。
变故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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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书言在一片刺眼的阳光下?转醒，空瞪着双眼，久久不能从噩梦里挣脱。
他甚至忘记了梦境里的?景象，却记得那是一场噩梦，所有人都在刺眼的光束下?化作灰烬。
他从没有这么不安过，疑神?疑鬼到认为梦境都是不祥的预兆。
“书言少爷，你怎么了？”
直到小周端来一杯温水，他才稍稍缓过来，惊觉已是满身冷汗。
顾书言在小周的帮助下，靠在床头做好，不安得握住水杯：“沈烨在哪里？”
小周回答：“出国了。”
顾书言暗自一惊：“没有回国？他不是说这周回国吗？”
小周解释：“回国之前去别的地方办事，就小半天的工夫，以前也常有，我?们都习惯了。”
顾书言点了点头，不安的?神?情却没有消散。
接下来的几天，一切风平浪静。但顾书言总觉得，平静的?水面下涌动着暗流。
这一天上午，医生来检查伤处恢复情况，顺带理?疗。午饭后，小周推顾书言坐轮椅去花园里转转。
顾书言想在阳光下?画油画，小周笑哈哈地去拿画具，却在半路接到一通电话。
刹那之间，小周身形僵硬地愣在原地，笑容消失得一干二净。他压低声音说着什么，极力掩饰，奈何?骗不过顾书言的?眼睛。
顾书言推着轮椅过来：“发生什么事情了？”
小周支支吾吾掩饰：“没、没什么……”
顾书言沉下?脸说：“不要?骗我?。”
小周心知根本瞒不过去，最?终坦白。
原来，沈烨真的?出事了。
昨晚港口的那艘旧货轮，做的?是人跨国口贩卖的?生意。而沈烨，变成了参与者。
经过两国警方的深入调查，挖出了沈家直接参与的证据。这些证据其实都是沈家老色胚的?手笔，原本捂严严实实，却在沈烨出事后，全都“自动”浮出水面。
这种事情，说没有人设局陷害，傻子都不信。
顾书言心里，还有更多的?疑问。
沈烨那么多疑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亲自去案发现场？
而且，据小周所说，当时的沈烨身边也没带多少人。
以顾书言对人设的了解，沈烨有男主光华加持，绝不该蠢成这样。
顾书言自言自语：“不对劲，也太突兀了……看这架势，倒像是故意送人头。”
等等，“故意”送人头？！
顾书言心头一跳，微瞪双眼。
沈烨曾问他，如果自己出事了，他会怎么做。
现在看来，沈烨对出事早有预料。
顾书言愈发不安，想不明白沈烨这一系列举动背后的深意。突然爆发出这种事情，让他有些六神无?主。
身侧，小周犹豫老?半天，最?终告诉他：“这件事，是叶少做的?。”
顾书言大惊失色：“怎么是他？！”
小周把刚才电话那头传来的消息，尽数说出来。
在沈烨入狱之后，偏瘫的沈老?头子再度掌控局面，多次与叶凡一同公开接受采访。
无?论是在纸媒、网络、电台上，他们都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友好和融洽。
沈烨的人调查出来，原来是叶凡私下?说服沈老?头子，拿到了人肉生意的证据。最?后，这些证据都用在嫁祸到沈烨身上。
顾书言不敢置信：“老?色胚不是瘫了吗？瘫了还能搞事情？”
小周恨得牙痒痒：“是行动不便，又不是脑瘫。他掌控沈家的生意那么多年，总有几个好帮手愿意为他潜伏、周旋。”
顾书言又想起老?东西满布皱纹的?手，曾隔着丝缎红裙，在他的?腰上游走，那感觉就毒蛇缠绕在腰间，现在回忆起来，依旧令人作呕。
顾书言咬牙讽刺：“老?东西瘫痪了还要?作妖害人，谁见了不得夸一句身残志坚呢？”
小周说：“再怎么样，小沈总都是他的?亲生儿子……他怎么能狠得下?心？”
顾书言说：“有些人，天生不配为父为母。”
沈烨这家伙，还是真可怜。
剧情发展到现在，已经到了男主蒙冤入狱。如果按照原著设定写下?去，那么沈烨面临坐牢6年，出狱黑化。
可是，穿书后遭遇的?一切都告诉顾书言，所有事件都可以改变。
就像传说中的?蝴蝶效应——哪怕只是丛林中的蝴蝶多扇了一次翅膀，也能让几万公里外的?气候突然改变，引起一场全新的风暴。
顾书言喃喃自语：“故事还没到尾声，一切都可以改变。”
“我?要?见叶凡。”
小周犹豫了：“可是……”
顾书言坚持说：“只是视频通话，有什么好怕的?？”
小周拗不过他，随即找上叶凡。
一年半的?时间没见，叶凡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身上的?浮躁已经消失大半，不经意间透露出的深沉，竟然有了沈烨的气势。
唯一不变的?，是他的?热情。
叶凡看见顾书言，咧开嘴就笑：“大美人，好久不见，可想死我?了。”
顾书言笑不出来，只是感慨：“是啊，好久不见，你变化很大。”
叶凡依旧笑着，但神?情森冷而锐利：“你为了别人丧脸，我?会不爽的。”
顾书言眉宇渐蹙，听到这样隐含威胁的?话，不禁握紧了轮椅扶手。
叶凡盯着他瞧，唇畔笑意越深，眼底厉色越重。
顾书言有些招架不住叶凡的眼神：“那件事情……是不是你和沈烨联手做局？说实话，别骗我?。”
“大宝贝儿，你的?想象力真丰富。”叶凡爆发出嗤笑，“我?现在啊，恨不得他蹲在号子里，永远出不来。”
“怎么会这样？”顾书言指端在轮椅扶手上，刻下一道道指甲的痕迹，“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叶凡毫无?愧怍地回答：“是他先夺走我?的?人。”
顾书言反驳：“我?不是你的?人！”
叶凡纠正他的?措辞：“现在的确不是，但在我找到你的?时候，你就是了。”
顾书言从没想过，叶凡也会说出这种话。他曾觉得，叶凡至少是尊重自己的?。
他拧眉看着屏幕里的?人，从未觉得如此陌生。
叶凡讥讽地说：“你躲了这么久，居然为沈烨暴丿露行踪……我真意外。”
顾书言不想他误会，解释道：“我?主动现身，是为了告诉你，不要?做让自己追悔莫及的事情。”
“跨国人口贩卖的?罪名实在太大了，沈烨不该背负莫须有的?污名。”
“你诬陷他，就是在包庇真正的罪犯。这样一样来，你也成了同谋。”
可惜的?是，叶凡不以为意：“这些还用你来说？”
顾书言终于明白，叶凡是铁了心要?害沈烨。
但与此同时，他又不明白，凭沈烨的聪明和多疑，怎么会走进显而易见的?陷阱里。
现在的局面乱成了风暴下的?海水，而他们每一个人，都是海水中即将倾覆的?小舟。
顾书言再度看着叶凡，咬牙问：“你真的?不肯放过沈烨吗？”
屏幕里的?人摊开双手，以胜利者的?姿态表示无?能为力：“他想让我?破产清算，却没想到我先下?手为强，联合他亲爹请他吃牢饭。”
“这能一样吗？”顾书言气愤难忍，质问道，“破产清算损失的是钱，你让他背上跨国贩卖人口的罪名，有可能害死一条人命！”
叶凡猝然凑近，用说情话一般的语气告诉他，“你越关心他，我?越不开心，就越想让他付出更重的?代价。”
顾书言被他盯得毛骨悚然，也彻底寒心：“那么，我?们之间再没什么好说的?。”
“叶凡，好自为之吧。”
说完这句话，顾书言伸手掐断通话。
另一头，看着漆黑的?屏幕愣住良久。
他的?心潮层层迭起，卷起惊涛。最?后，他再也克制不住，拂去满桌文件和摆件。
这一刻，他又想起亲爹的话——你看看你，活像被人掐住七寸的蛇，除了吐信子，什么都不行。
“谁说我不行？”叶凡看着满地狼藉，冷声低笑，“我?要?让你知道，你做不到的事情，我?可以。”
“书言，你迟早也会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