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没有说话，谁都没想到突如其来的变故直接让他们损失了三名玩家。
【叮咚！恭喜各位玩家获得系统提示！】
诡异的沉默中，系统突然说话了。
【这里是1999年欧洲南部的一个小镇，五天前这里开始出现离奇的失踪案，有四个人陆续神秘蒸发了。】
【这里是克莱尔医生的私人诊所，也是这个贫瘠小镇上唯一可以看病的地方。】
【玩家中有[不安分的家伙]。】
【以上是全部系统提示，请玩家们尽情享受游戏！】
电梯里更安静了。
老玩家们心里清楚，这三条提示是用命换来的。
相较于前两条大概是背景介绍的提示，最后一条提示更让人一目了然。
不安分的家伙？
难道是指玩家之中有问题吗？
程翎扔掉手里的断手，转过身来看着骆哥和白袅袅：“我们现在没有必要互相猜疑，毕竟我们连对手是谁都还没有搞清楚。”
骆哥心里其实有点怀疑那个人就是程翎，但是靠着作为老玩家的谨慎，他还是点点头：“确实，现在起内讧只会得不偿失。”
“现在应该把那些在背地里搞鬼的东西揪出来。”
白袅袅没有说话，只是愣愣地听着，脑子里一片浆糊。
她本来就只是一个学生，才是刚刚上高二的年纪，干过最叛逆的事就是瞒着父母和朋友去打耳洞。谁知道今天早上一睡醒就到了这个游戏里面，刚刚还经历了一场那么可怕的逃杀，足足有三个人都那么凄惨地死在了她的面前。
总感觉自己的鼻腔里还充斥着浓稠的血腥味，每呼吸一次这些恶心的味道都会随着气流灌进她的肺腑。
她又忍不住干呕起来，她已经不知道今天吐了多少次了，明明感觉胃部一阵阵地抽痛，明明什么也吐不出来，可是她还是弯着腰，像是要把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呕出来。
骆哥一脸无奈地看着她：“没事，新人就是这样，多吐吐就习惯了。”
程翎抿了抿嘴，伸手想摸摸身上有没有纸巾，可惜他身上的衣服都是稀巴烂，为数不多完好的地方也都是血污，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叮！”
白袅袅正呕得昏天黑地，突然感觉厢体震了一下，然后稳稳停住。是电梯到了，程翎把白袅袅揽到身后，骆哥弯腰扛起两个昏睡的玩家。
电梯门吱呀呀地打开，白袅袅屏住呼吸。
不要有怪物啊，不要有怪物啊，不要有怪物啊......
她控制不住地闭上眼，觉得自己的心肝都在颤。
“没事，”她听见程翎低声对她说，“我们应该快找到通关的关键了。”
她还没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就感觉程翎抓着她的手腕，带着她往前走。
......不行啊，好像闭着眼睛更可怕。
白袅袅被程翎牵着，内心还是止不住打鼓，一番天人交战之后，她终于还是下定决心，悄悄把眼睛眯开一条缝——
一张青黄的脸跃然眼前！
她赶紧捂住嘴，没让尖叫声溢出来。
她认出来了，这不是怪物，这是克莱尔医生。
克莱尔医生好像看不见他们身上还滴着血的衣服一样，捏了捏眉心，似乎很疲惫地问他们：“怎么样？钥匙找到了吗？”
程翎点点头，把手里带着血块的钥匙递给他：“找到了，你看看是这把吗？”
克莱尔医生却是没接，略带嫌弃地说：“给我干嘛？你们找到了就自己去更衣室取衣服吧。”
众玩家：“......”
老实说，你是不是自己也嫌这把钥匙脏？
白袅袅忍不住开口：“这钥匙是在四楼找到的，而且是在......”
她刚想说干尸，就看见克莱尔医生没有反应，只是目光呆滞地看着她，好像听不见自己在讲话一样。
“没用的，可能会剧透游戏或者扰乱NPC思维的信息，系统都会自动屏蔽，说这些话都算是违规行为。”程翎对她说。
白袅袅有点懵：“这怎么就违规了？”
程翎：“可能在克莱尔医生看来，这家私人诊所就是普通的诊所，我们所看见的怪异现象他根本就没有察觉。”
白袅袅似懂非懂，这时克莱尔医生已经恢复正常了，他刚准备离开，一不小心就瞟到了程翎后头骆哥，以及他身上扛着的两个玩家。
他一顿，瞪大眼睛，懊恼地一拍脑门：“哎呀！我太忙了都给忘了！”
说着伸手在自己的衣兜里摸呀摸，这回倒是成功摸出一把钥匙，他把钥匙递给程翎：“这是医院休息室的钥匙，现在都已经这么晚了，你们拿完制服赶紧去睡觉吧！”
他又忍不住打量了一下那两个昏迷不醒的玩家，一边看还一边说：“赖我赖我，看把这俩小伙子困的！”
......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众人一时无语，只好默默目送克莱尔医生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更衣室和休息室是相邻的两个房间，房门看起来比浴室要新一点，应该是不久前修缮过。
程翎用衣摆粗略地把钥匙上的血污擦了擦，插进更衣室的锁孔轻轻一拧，门“咔哒”一声就开了。
他推门而入，满屋子都是轻微的灰尘气息，正对着门的是一排用于放私人物品的铁柜，有点锈迹斑斑的，柜子两边是两个挂衣服用的衣架，上面随意地搭着几件白大褂。
骆哥把两名玩家放下，径直走到铁柜前，指着其中一个柜门对着程翎说：“你过来看，这是克莱尔医生的柜子。”
程翎走过去，发现那柜子的标签上歪歪扭扭地写着个“C”，应该就是克莱尔的意思，柜子没有锁，敞着一条缝，欲拒还迎似的等着他们打开。
“看看里面有什么。”
骆哥依言打开，柜子发出尖锐的摩擦声。
里面都是脱落的铁皮，带着一股子铁锈味，一个漂亮精致的洋娃娃静静地躺着，颜色鲜亮，造型是一个栗色短发的小人，穿着蓝色背带裤，一个弧形的微笑挂在粉嫩嫩的脸上，样子十分憨态可掬。
“是系统奖励。”程翎拿起那个娃娃，拇指抚过娃娃背带裤上卡萝的名字。
【叮咚！恭喜玩家触发任务[和卡萝一起捉迷藏]，限时三天，请各位玩家把握时间。】
骆哥皱眉：“卡萝是谁？克莱尔医生的女儿吗？”
程翎摇摇头：“不知道，不过既然克莱尔医生叫我们拿完制服就去休息，那她今晚应该不会出现。”
他在衣架上取了一件白大褂扔给骆哥：“你穿上试试，会不会鬼化。”
骆哥义正言辞地拒绝：“还是让小白穿吧，她个头小，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我们也好解决。”
白袅袅瑟瑟发抖：“我......”
程翎嘲弄地看了一眼骆哥：“你真不是男人。”
然后果断地又抓了一件衣服，利索地穿了上去。
骆哥惊恐地后退几步。
程翎白了他一眼，一字一句地对他说：“没、有、任、何、问、题，怂包。”
骆哥毫无羞愧之意，拍了拍白袅袅的肩：“走吧，去隔壁睡觉了。”
......
浴室的水声哗啦啦地响着，程翎身上的血已经洗干净了，换了套从更衣室顺来的灰色套头卫衣，坐在下铺无聊地抠手。
白袅袅刚洗好澡，正站在旁边擦头发。她看见程翎这一幅百无聊赖的样子，鼓起勇气，有点害羞地坐到他旁边。
她是现在唯一的女玩家，陈桃死了以后她一下子就好像没了主心骨，多亏了程翎对她的那些照顾，才把她从崩溃的边缘拉了回来。
“程哥，刚才谢谢你。”她有些紧张地搅着手指。
“啊？”程翎有些茫然地抬头。
“就是......谢谢你在电梯里保护我，知道我害怕还拉着我......”她声音越来越小，“还有、骆哥想欺负我的时候也是你替我解围......”
程翎恍然大悟似的“噢”了一声：“没事，我也没做什么，举手之劳。”
白袅袅的脸越来越红，程翎皱眉看着她，有些奇怪地问：“你是不是受伤了？伤口发炎了？怎么脸色这么奇怪？”
白袅袅赶紧摆摆手，有点慌乱地道：“没有没有，我只是......只是有点不好意思。”
只是心跳有点快。
程翎听完叹了口气，无所谓地挥挥手：“真的不用在意。刚才那种情况下，如果有人因为害怕而掉队可就太可惜了。”
“只要有人过度害怕，我都会留神照顾的。哪怕那个人是骆哥，我也会拉住他的手，小心翼翼地把他牵出来的。”
他像是怕白袅袅不相信一样，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强调了一遍：“真的不用在意。”
白袅袅：“......”
内心乱蹦跶的小鹿好像一下子就撞死了呢。
该死，这就是钢铁直男的魅力吗？
白袅袅无语地看着顶上发黄的天花板，艰难地换了个话题。
“程哥是怎么会进这个游戏的呢？”
程翎抠手的动作停了下来。
“我有个弟弟在游戏里走丢了，我是自己进来找他的。”
白袅袅眼睛亮了：“那你找到他了吗？”
程翎：“快了。”
那就是还没找到。
白袅袅识趣地不再问了：“那这场游戏通关以后，我们就能回去了吗？”
程翎点点头：“当然。不过游戏一旦开始就不会轻易结束，你成功回到现实以后可能会得到游戏给你的，你梦寐以求的奖励。”
白袅袅好奇的问：“那不好吗？”
程翎冷笑着说：“好，当然好。这个奖励只能满足你一时的欲望，等过得久了，人本性里的贪婪也会越来越大，奖励渐渐也满足不了你的胃口。”
“你到时就会想：‘这游戏给的奖励这么丰厚，好像里面的关卡也不是不能克服，我上次不也活着出来了吗？’，等到系统再次邀请你参与游戏的时候，你还是会义无反顾地扑进来。”
白袅袅十分不赞同地反驳他：“不可能，起码我就不会再来参加这个鬼游戏！”
程翎笑着对她说：“到时候你可能就不会这么想了。”
白袅袅无意与他争论，有些不服气地爬到上铺去：“你爱信不信，我累了，先睡了。”
她听见程翎从床上站起来时“细细簌簌”的声音，然后脑袋上的灯“啪”地灭了。
程翎：“晚安。”
黑暗中，浴室的水声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