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7、红楼梦之林黛玉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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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宝钗闻言,愣了一下。

随即反应过来,觉得林子兮应该是在开玩笑。

不过,奇怪的事情么……

她想起两个多月前的某一日晨起后,哥哥突然说自己看到了一个仙子姐姐,在她开玩笑说不学好连仙子姐姐都画不出赞不好后开始奋进的样子。

如果说奇怪的事,这算是一桩吧?

哥哥突然愿意向学了是有些奇怪,只是,哥哥上进是好事,她只在心中心中喊不够“阿弥陀佛”,只盼着哥哥心中对那仙子的景仰多维持几日。

只是,不知哥哥这一剃头担子能挑多久?

想罢,薛宝钗忍不住心中暗叹,看了一眼林子兮,却是摇了摇头,道:“不过行路罢了,并无什么稀奇的事。”

林子兮见薛宝钗这样说,也只能将这话题按下不提。

又歇了会儿,林平那边转来薛蟠的话,道是家中有事,需得回去了,薛宝钗闻言向林子兮道了声歉,而后起了身向她告辞。

林子兮也是有些不好意思,忙起了身,一边让雪黄莺去通知林平和薛蟠,一边且聊且走亲自将薛宝钗送至二门口,直到瞥见外院林平带了一男子出来,她才和薛宝钗点了头道别,又约了下回在贾府见,而后目送她上了早就备好的轿子,再远远地朝薛蟠点头一笑。

见薛蟠远远地立住,林子兮以为他是身为男子想要等她这女子先回避,便远远地朝薛蟠略一施礼,而后只让林平送他们,自己转身回去了。

她心中暗赞,这红楼中有名的呆霸王怎么竟……似乎还挺守礼的?她原先还以为他就是那种浪荡纨绔呢!

旋即,她又点了点自己的头,笑自己,又着相了不是?

……

那头,薛蟠远远地见着娉娉袅袅一仙女朝他笑着,不禁有些痴愣在原地。

这姑娘,好像是他梦中的仙子啊!

两个多月前,因为在外边遇到几个朋友看他不起,回来后他老娘又嫌弃他又骂他,他心里很不爽利,晚间便偷偷架了梯子爬上屋顶喝酒。

第二天醒来后,他发现自己躺在房间里,府里居然没人知道他曾经爬上了屋顶!甚至若非看到有下人嘀咕着不知是谁搬了梯子到墙根儿上,连他自己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上了屋顶了,因为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下来什么时候下来的了。

可他恍然记得,自己半醉半醒之中,似乎见到了一个仙子踏月而来的……

那仙子相貌如何,他记不清,只记得那仙子满袖花草清香,又好像带着些墨香,他想,那定是一个知书达礼、绝世独立的美人!

为此,他捡了妹妹的书来,想要去寻找仙子的一抹香迹,沾染几许墨香,因为不想将别的俗词烂语放到仙子身上,他又新学了好多夸人的词句,越学,对那不知是不是真实存在的仙子便越放不下。

来京途中,他遇到过一个眉心有个米粒大小胭脂记的女子,十分不俗,原想买来放在身边聊作安慰,可等他付了钱才发现那女子本已经被另一个男子买去了,是那拐子想要多赚些钱才一女卖了两家。

若是之前,他必要抢了那女子去,管她是不是卖了两家,他只知道他自己出了钱的,本来嘛,钱货两讫的事情,谁叫那人出了钱还不赶紧把人带走,要信那拐子的?

可想到“钱货两讫”,他心中又十分不自在了。

自己是因着那女子有几分不俗,想将她作仙子姐姐的替身养在身边的,将她比做一般货物买卖,岂不是玷污了仙子姐姐?

他心中纠结,最后让人拦住了那男子,自己带着那女子去了一个厢房,询问她心中意思。

再厢房见到那有些哀怨自苦的女子时,他又不自在了。

不对……

不对……

不是这样的……

若是仙子姐姐,即使际遇更改,又怎么会这般情状?

他有些失魂落魄,又恼自己简直要魔怔了,明明是想让人家当仙子姐姐的替身来的……

可,世上谁能有仙子风华呢?

最后,他竟是摇了摇头,猛地念了两句“痴儿”,便什么也不管,走了。

或许,那仙子只是自己梦中的幻想吧?

薛蟠有些失落。

随母亲来到贾府以后,因着这府中姑娘众多,妈妈让他注意避嫌,多呆在房中,家里刚来这处,因着有些心事,又担心妈妈和妹妹有事情招呼他,他便闷在屋中看了几日书。

直到前几日,宝玉来找了他去喝酒。

这贾府的宝二爷,他是知道的,脂粉堆里长大的妙人儿,对女孩子尊重得很,说什么“女孩儿是水做的骨肉,男孩是泥做的骨肉”,还觉得自己污浊臭,女孩子才是顶顶美好的。

要搁两个月前,他决计会暗地里笑他不知事儿,虽然他自己除了书本子上看到的,也不大懂。毕竟爹爹在时,对他管得比较严,他又还小,只知道和人打打架吵吵嘴。

爹爹走后,他还是有些难过的,毕竟吵嘴的人少了一个,娘和妹妹都是温温柔柔文文弱弱的,所以,再也没有一个人抓着藤鞭满院子地追着他跑,拧着他的耳朵逼着他做事情。

他先时是有些不习惯,可没两年,他就开始放飞了,跟着一群公子哥儿朋友,斗鸡走马,看各种“好故事”,若不是在家那处爹爹妈妈熟人多,管他不至于太松快,他肯定会跟着那些朋友一起爽快爽快。

可那晚的一梦,引起了他心底的心事,让他竟有些自惭形愧起来。

他知道别人都喊他呆霸王。

是,他就是浑,就是性子急躁地要命,他是不甘受委屈的性子,争着争着就和别人闹起来了。

他就是忍不住啊……

也可能……是他不够聪明吧?就像小时候和别人吵架,别人叭叭叭一张嘴咬起字来说得就是特别好听比他有道理,他忍不住想争辩,却总也辩不过人家……

没人知道,他喜欢一切美好的事物。

比如,他喜欢美人美花美树美草,那容颜好的,他便多看重疼惜几分,不忍采撷。

比如,他喜欢那种仙气飘飘的感觉,仿佛一挥手便能腾云驾雾,有那穿着宽袖气质还很好的,他便忍不住消停许多,甚至不敢说话。

比如他可羡慕那些有才气的文人了,他们身上总有一种特别吸引人的特质,所以,他对来店里的读书人总多一份礼敬。

虽然他对“美好”有些懵懵懂懂,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对这些东西不敢亵渎不敢怠慢。

可那晚踏月而来的仙子,仿佛是他心中所有美好的聚合,简直已经将他心中所有的向往集于一身了。

如今对宝玉的那些贬低自己的话儿,他有些懂了。

他想,如果他身边有一个像仙子姐姐那样气质斐然的女孩子,他一定会对她很好,如果她能对他笑笑,那他一定会把她供起来,一辈子对她好!

……

昨儿妹妹说要来给一个妹妹送些稀奇种子,且因着这个妹妹自居一宅,她得亲自去拜访一二,他不放心妹妹独自出门,便顺道儿将种子和妹妹一块儿送来了。

这家人应该是挺文气的,连下人家都彬彬有礼,引着他去了一个厅,那厅了摆了好些字画,就是他这书和画都不熟悉的人都能看出这些字画的好来。

那引着他来的叫林平的是这家的管家,见他看着,便介绍了这些书画的来源,竟大都是他的主家,妹妹说的那个林妹妹的爹爹画的,还有一些是家传的有名的大家所作。

他又是心怀敬意,又有些不自在,林平见他不说话只点着头,在介绍完书画后也停了絮叨。

一时之间满院安静,他也不好意思开口,只好装作很感兴趣的样子,坐着看墙上的字画发呆,林平则只一个劲儿地给他添茶。

他添了,他就赶紧端了喝,他再添,他再喝,谁知,竟觉得喝多了。

他忍了忍,终是不好意思地请那叫林平地转了句“家中妈妈下午有事吩咐”的话给妹妹,反正,妹妹应该能处理的。

果然,林平很快地就引了他到外院去,外院停了两顶轿子,竟是帮他也叫了轿子!

很快地,他见到妹妹出来了。

只是……

他可能出现幻觉了,又或者,他可能还是在做梦呢!

他居然,看见梦中的仙子了!!!

有些不敢相信,他猛地低下头,左手伸进右手的袖子里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

痛呼声被他咬进嘴里,他缓缓地抬头,看向那聘聘袅袅的仙子,看着她朝自己微微一笑,他瞬时痴了。

看着仙子远去,他忍不住左脚往前挪了一步,恰在这时,轿子里传来妹妹的声音:“哥哥!走吧!”

他一时像是不能再思考了,呆愣愣地跟着听到的话做了,转回身朝门口走去,又听到有个声音说“薛公子请上轿”“哥哥怎生糊涂了?还是快上轿吧”,便又直愣愣地冲进轿子里去了。

待随着轿子摇摇晃晃又猛然一停,妹妹在外头唤他,“哥哥,我们到了!”,他如梦初醒,忙不迭地钻出轿子,一把抓住薛宝钗对手腕,

“妹妹!方才那是何人呐?”

我可是……

又做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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