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武安侯进来。”
许暄妍揉了揉脸,调整好表情。
杨晏一身铠甲,推门进来那一瞬,空中的曜日明光也跟着斜斜摄入过来。
许暄妍带着八级滤镜被晃了一下眼。
她心里感叹。
这只崽崽真的好可爱啊!
“陛下!”他行了个抱拳的军礼。
杨晏站的挺拔,宛如一株小白杨,许暄妍一看他踏着步走过来,心就是一松。
无他,就是看见了兵哥哥的感觉。
她招了招手笑道“止戈坐下。”
“谢陛下!末将不负所托,任务全部完成!”
他行了个军礼,英姿勃勃。
看的许暄妍眼前一亮。
“干得好!坐下说话!”
“是!”
杨晏一下手就笑着把绣墩往外一搬,坐了上去。
“陛下,臣这次收获甚多!”
他把账册往桌上一拜,摊开一页,里面是密密麻麻的人名和记载的财务,有打钩的有打圈的,用蝇头小楷写着一行行的备注。
许暄妍凝神细看这才发现都是一些详细情况。
杨晏正一个个的解释着。
“这个是工部尚书的府邸,臣刚去,她一听说是为了陛下效劳,立刻便拿了钱财来。”
他点了点,许暄妍看了下,三千两银子。
数量不多不少,她掐指一算这位工部尚书的俸禄,觉得应该也算尽心了点微薄之力。
但是嘛……
杨晏拍了拍自己的铠甲,站起来蹦了蹦,一个锦囊就落了下来。
许暄妍“……?”
噗。
这只崽崽是怎么回事?
杨晏捏着这个锦囊放了过来“这是工部尚书给臣的‘心意’,我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给陛下您看看!”
许暄妍面无表情颠了颠,里面叮了当啷的零碎一堆,她一打开一把大大小小的宝石就落了下来,并一个精巧的金貔貅。
“啊,这个啊是工部尚书给臣玩的,说臣可以拿着它去‘盛都钱庄’。”
现在虽还没有交子银票,但已经有了钱庄银行业务。里面会存放着一些贵重东西,许多人家也喜欢将金银宝石古玩等等存放在里面。
女帝冷笑一声“呵,她有心了。”
狗东西!表面上和下属吃顿饭都要出钱,一文钱都不带差的,别人记账就他不记。
没想到看着人很清廉。结果,背后里居然存了这么多的钱财。可真是看错人了。
这就是底下有贿赂的意思了。
许暄妍冷笑一声。
还不等她说话,杨晏就继续道“还有这个、这个、这个这个,我是从这些人的宅子里查出来的。”
许多人家都会有相互寄存金银的行为,这本就是在为自家留一条后路。
没想到叫杨晏给抄了!
许暄妍看着他,杨晏无辜的望过来,对她纯良一笑。
“小狐狸。”
女帝笑骂道,小狐狸低下头,偷偷抬眼看她“臣不敢。”
他颇有些可怜兮兮的“臣想教训她们一下,她们尽是说谎话糊弄人的,好些人还截了北郡的贡,臣都看见了。”
“是吗?”
女帝眼睛一眯“来,和朕好好说说。”
小狐狸可怜的模样换了笑。
他拉了拉凳子又凑了上去“陛下,臣告诉您。”
他嘀嘀咕咕的凑了上去。
……
一个时辰后,武安侯被赶去换了铠甲,志得意满的出了御书房。
从他的背影上,许暄妍甚至能看到他翘起来的小狐狸尾巴。
杨晏换了一身便服,一从御书房出来便脆生道谢“多谢公公替我引路。”
“不敢、不敢。”
他狡黠一笑“还要多谢公公帮我。”
若不是这位总管大太监,他也不会这么快的知道女帝的性情和意图。
这一次显然很成功。
他步履轻快,一路出了宫。
工部尚书给的金银女帝让他自己收下了,留作京城居住之用。
杨晏望着外面的日头,舒了口气。
“陛下……隆恩浩荡。”
他转头看了看已经走出的宫门,朱红的大门上染着金漆,龙飞凤舞的写着‘顺贞门’。
他提着枪一路悠悠达达的回去了。
杨晏的住处不远,因怜他遭遇,女帝特意下旨为他选了一个离皇宫极近的地方,后来封了侯爵后,虽然时间紧促,但是也给拨了不少宫人过来。
只是杨晏本身带的人就多,雀水营的残部一路从北郡走来,死的死散的散,还有一批人下落不明,如今安定下来了杨晏便知会了女帝后,派去人去寻找。
“公子,您回来了。”
“伯叔。”
他将枪往旁边一扔,Duang的砸在了墙上,金刀大马的坐了下来捧着一大海碗水猛灌。
“小公子,你慢些喝。”
跟在他身边的是一个满头白发却面容年轻的男子,银发如雪,面容却宛如双十年华。
“没事。”他一抹嘴“伯叔,您怎么又出来迎我了?您内伤还没好,在里面好好休养,有什么事您让下人去做就是。”
“伯叔放心不下你啊。”
他抬手拍了拍少年郎的肩膀,语重心长的叹了声“怎么又带着枪进宫了?宫里不让带利器,你下次进去……”
“陛下许我带的。”
杨晏毫不在乎道“伯叔,这枪我带了陛下才能放心。这是陛下给我的殊荣。”
他摩擦着碗口,语气含了三分笑。
“咱们雀水营如今成了残部,杨家也就剩了我一个……”他抬头看着天空,目光悠远,轻声叹息道“百年传承一朝烟消云散,如今是看在我得了陛下的青眼份上,这才能相安无事。但我是个男子,不能为官领兵,又有何用?”
他抬指敲了敲碗壁“如今你看我得罪了满朝文武,焉知不是祸福相依呢?”
做刀就要有做刀的样子。
这世上不缺左右逢源的人,尤其是朝堂之上,这些人根基深厚,文武百官大半人出自于各地氏族,相互联姻,家族关系盘根错节。
可他杨晏长居杨柳郡,如何斗得过呢?
空得了个侯爵的名号又有何用,他是男子,不可为官不可为将,就连去经商也会受人鄙夷。
陛下一时半刻不肯放他回北郡,那他这从前是优势的一身武艺,放在京城重地反倒成了祸害。
他必须要给自己、给部下、给雀水营谋一个出路。
“可你这样以后可怎么办?你可都十五了啊!”鹤发童颜的人焦急不已。
这位伯叔是杨晏母亲的故交,早年也是个少有的人物。以男子之身就能在江湖上行走江湖,杀出赫赫威名来,后来为情所伤遭了暗算,因此心灰意冷到老朋友这里待着休养,一养就是二十多年,杨晏差不多是他看着长大的了。
“再拖下去,你的终身可就耽误了!”他心中焦急,杨晏却稳稳的坐着,还又转身倒了一杯井水。
伯叔忽而禁声。
他目似鹰鸟锐利,定定的凝视着。
杨晏背后一寒,忍不住纳闷“伯叔,您在看什么?”
伯叔盯着他的眼睛,上下打量着“伯叔是在想,你对上面那位是什么想法?”
语气凉了三分“止戈,你觉得陛下如何?”
杨晏想都没想答“陛下很好啊。”
“好在哪啊?”
他一撩衣袍坐了下来。
杨晏说话没过脑子,直接道“不卸磨杀驴还不听那群文官瞎说,而且还关心我,长得比我爹还好看!”
“混账!”
伯叔一掌拍到了身边石桌上,青石板的桌子都被拍出了裂痕。
“伯叔???”
小狐狸难得的迷茫了。
“这位陛下后宫无数,正夫是左相嫡子,还有一位右相之子宠冠六宫,你小小年纪怎么有这么多的心思!凭你的地位你要什么女人没有!还要去凑这个热闹吗!”他气得拍桌。
小狐狸听明白他的意思后,扑哧一声笑了“伯叔,你想到哪去了。”
“陛下长我几岁,又不像那些酸臭味的文人似的看不起我,而且还让我办事,我就是看着她……觉得她还是个好皇帝。”
“好皇帝?”
伯叔咬着字,疑问道。
“伯叔,这些年里,除了她,那还有人想到底下这些兵从战场上退下来后怎么办呢?只有她了。”
他摸了摸自己头上的碎发“而且不成家未必不是个好事。”
他见伯叔又要说话,抬手一止“伯叔,您和我母亲是好友,当年你为何浪荡江湖,您还记得吗?”
这话一出,他忽然住了口,老眼里就要掉下泪来,咬牙切齿道“是、是那些宗亲!”
“我杨家无女,现在只有我一个儿子。谁娶了我,谁就能得到我杨家这数百年的积累。”
他冷笑一声“想得便宜!我偏偏不让他们如愿!”
小狐狸侃侃而谈“陛下初登基,手下人心浮动,我打听过,登基之前她行事颇为荒唐。”
说到这,他轻轻笑了一下,按了按额角。
“但登基之后却行事大变,别人都说她是性情大变,喜怒无常。我却觉得是时机到了,不必隐藏。她初登基身边无人,只有凤卫亲近,可那毕竟是见不得光的东西。匕首一寸短一寸险,做的是出其不意暗昧龌龊的勾当,怎么能上大雅之堂?”
他昂起头来“可我,却可以做她手中的刀。”
“我既然要做,就要做一把最锋利的刀。让这文武百官都知道我的名声,为我震慑。”
“让她离了我,就再也找不到第二把能代替的刀。”
“我只是一个男子,这是劣势,却也是优势。我要保住杨家,便要依附于她,她在足够长的时间里不必愁我背叛。”
“我不嫁人,不成家。只养几个孩子,与这朝堂派系世家大族没有利益勾结,我越是孤立无援,她便用的越放心、越顺手。”
他的眼睛弯了起来。
“伯叔以为如何?”
鹤发童颜的男子摇了摇头“自古韬光养晦者甚多,□□回头者无数,谁人能知晓?更何况……昏君明君,暴君仁君,原就在一念之间。”
纵然是现在英明神武,也难保十年之后不会秋后算账。
这步棋,实在是险恶。
他叹了口气“宛如无根浮萍,太过剑走偏锋。”
“噗嗤。”
杨晏一脚抬起枪杆,用力一踢,一个旋身接了!
“再差也不会比今日差了!”
他双目明亮如星。
而被‘刀’惦记的主人,正在养心殿内发愁。
许暄妍盯着绿头牌,陷入了沉思。
今天……该去哪呢?
又到了宠幸后宫的日子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昨天我第二更没有的问题……
十点钟,班里那群兔崽子在寝室吵架,把我逼得赶到学校,路口灯都黑了,我一边听着歌聊着群,一边催眠自己有灯有灯。
呵。
今天,我班一兔崽子想要打架,威胁对方‘你等我找人来弄死你’,然后被扭送学生处,我开完会人还没喝口水就被通知了,然后去学生处捞人,捞人之后打电话通知家长。
哦豁,然后我现在才回家。
日常骂人#兔崽子不配教书育人#
哦对,之前那个说xing传播的王八羔子,还在退退退退中,前后已经来了六拨电话求情了。
我,是,不可能,接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