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衍宗的弟子最近发现一件新奇的事情,灵云峰峰顶常年不化的积雪融开了,汇聚成一条条小溪往底下流淌,浸得灵云峰湿答答的。
山间草木长势越发喜人。
“师尊——”假寐的容彦睁开眼,便瞧见裴云卿捧着许多灵果朝着他跑过来。
云卿越来越粘人了,发现了什么好东西都要与他分享,是个有孝心的好孩子。容彦弯了弯唇角,笑得有些宠溺。
裴云卿看着那抹笑,表情怔然了一会儿,才继续笑着跑过去,依偎在容彦腿边。
原来师尊以前是这个样子,掩藏在坚冰下的柔软神色,几乎令他沉迷,不愿醒来。
容彦靠在树下,腿间枕着裴云卿的小脑袋,他伸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捋着裴云卿的长发。
裴云卿心满意足地闭上眼,师尊越来越亲近他了。
缺失多年的感情重新回归到了容彦体内,虽然他原本性子也不算活络,但一下子承受这么多种混合在一块、让他无从辨别的感知让容彦有些不适应,他只能一股脑地全都倾注在唯一一个与他亲近的弟子身上。
自从从上次沉睡中醒来,他的记性就不大好了。
在他的印象里,还停留在裴云卿刚来陪他的小萝卜头时期,虽然故作老成的小孩子一下子长成大人让他感到有些怪异。
但这并不妨碍他对裴云卿好。
甚至有些好过头了,如果不是裴云卿知道容彦现在的阶段是记不得多少之前的事,他几乎都要怀疑容彦是在有意识地弥补过往十几年里他对裴云卿的漠视与冷淡。
裴云卿觉得自己现在每天都跟活在梦里一样。
他得到了师尊的全部宠爱,没人会来跟他争,他可以做个要糖吃有人会回应的小孩子。
……可梦终究是会醒的。
午夜梦回的偶尔清醒是最消磨人意志的时刻,想回回不去,放弃又不舍得。
某一日,沉溺在这美好梦境里的裴云卿似有所感,壮着胆子又向容彦表露自己的心意,“师尊,我喜欢你。”
容彦低头看向他,眼里有着浅浅笑意,似是看出他话没说完,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师尊会不会觉得,云卿大逆不道?很恶心?”裴云卿紧张地盯着容彦的面部表情,贝齿无意识地轻咬着下嘴唇。徒弟爱慕师父,在规矩越发严苛死板的修真界里是违背纲纶的事情。
好不容易肃清魔族的修真界,重视无规矩不成方圆的各大名门正派,对这种不良风气是严禁抵制的,其中便包括空衍宗。
所以裴云卿二十年来从来不敢将他对师尊的感情宣泄于外,他无比克制地将自己的欲望藏得严严实实,努力修炼就是为了有朝一日他站到世人仰望的角度,到那时候他就可以堂而皇之地宣布自己的爱意。
裴云卿思绪飘得越远,对现在的不真实感便越发强烈,他的眼角有些湿润。
容彦察觉到徒弟低落的情绪,按着他的下巴轻轻扒拉一下,将裴云卿那被咬得发白的可怜唇瓣从牙齿下解救了出来,笑得宽容,“弟子喜欢亲近师父,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阳光被树叶切割地稀碎,在裴云卿的脸上投下浓淡不一的光斑,他跟着师尊一起笑,嘴角的弧度很大很开心,没有一丝光照进他沉黑的眸眼里。
他咬了一口手上的青果,笑得眼睛眯起来,“真甜,师尊也吃啊!”
”好。”
......
裴云卿回了虚若阁,刚解开外衫,就察觉到有丝不对劲。
有风从支棱起来的窗棂空隙里灌进来,裹挟着令人燥热的温度。
给裴云卿递来不安,焦灼的讯息。
裴云卿一直很相信自己的直觉,他一把扯下腰间的倦雪,剑指虚空。
等了好一会儿,周围空空如也的室内才响起一个耳熟的声音。
“师兄,今日我看到的,就是答案吗?”一团黑气凭空出现在裴云卿面前,慢慢具化成萧羽然愈发俊美恣意的脸容。
他听到了裴云卿对师尊倾诉的那番心意,直白得让他觉得好笑。
原来这就是真相,师兄爱慕师尊,不满意他这个能分享到师尊目光的存在。
他在师兄眼里就是一颗碍眼的钉子。
他想出声嘲讽一句,话却卡在喉咙怎么也说不出来。
他笑话裴云卿,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
“你没死?”距离萧羽然出走灵云峰已经过去三个月了,裴云卿暗地里打听过萧羽然的下落,得到的消息无一例外都是说萧羽然殒在死亡谷里。
萧羽然的死与活,裴云卿现在也没有那么在意了。
萧羽然是死是活,与他无关。他们已经殊途,魔道与正道不存在任何师兄弟情谊。
裴云卿提不起丝毫兴趣的慵懒语气听在萧羽然的耳里却是另有一番意味。
“师兄听上去,好像很失望?”萧羽然开始还是云淡风轻地笑着,后半句却突然转音,阴恻恻的。
他上下扫视着裴云卿,猩红的眼眸有一丝疑惑,几个月不见,师兄的修为怎么不进反退?
不过也正好合他心意。
这样他掳走裴云卿就变得容易多了。
没有任何生物存在的地方空气都凝固地重了许多,压得裴云卿胸口隐隐发疼,呼吸很不顺畅。
刚刚萧羽然疯了一样带着他跳崖,他还以为是要一起同归于尽。
被萧羽然扛在肩上的裴云卿惊魂未定,有几口空气呛进气管,他忍到现在才咳了几声,呼吸间满是血液的腥气。
不是他自己的。
他艰难仰头左右巡视了一圈,雾气斑驳了他的视野,他看不清任何东西,只觉得扑面而来的阴森可怕。
为什么会觉得可怕?裴云卿蹙眉,灵魂上的这种战栗感觉让他十分陌生。
像是意识到什么,他赶紧试着提了一下气,宛若石沉大海,他的丹田没有任何动静。
他的眼睛开始发花,这种头往下垂着的姿势让他颅内充血,有些头晕。
裴云卿心里一沉,顿时明白这是什么地方了,死亡谷,一个无人生还的地方,他在这里没死,却也变成了毫无修为的普通人。
更让他感到不安的是,刚才他们跳下悬崖却没摔死的时候,他分明看到萧羽然是能用魔气的。
萧羽然把裴云卿粗鲁地丢到了石床上。
背被将坚硬的石板磨得生疼,可有一种感觉比疼痛更甚,裴云卿瑟缩了一下,好冷。
萧羽然看到他不能自抑的生理反应笑了一下,猩红的血眸升起了凌虐的欲望。
他恨不得把裴云卿的衣服全剥了,让他好好感受一下这种深入骨髓的寒冷。
他这三个月就是这样受寒过来才勉强适应的,裴云卿也合该尝试一下这种滋味。
三个月的时间不长也不短,足够让萧羽然学会顺从自己的心意。
他伸手粗鲁地去脱裴云卿的衣服,裴云卿一惊,拼命反抗。
咔嚓一声,本该刀枪不入的布帛一下子被撕裂了,在寂静里响声尤为明显。
裴云卿恼怒自己现在处于下风的局面,死死瞪着萧羽然,眼尾被逼出一抹菲薄的红,暗自心惊萧羽然的蛮力。
雪白的肩头暴露在空气里,清冷的月色掉进裴云卿深陷的颈窝里,倾泄出莹白的光辉,让萧羽然分不清是月光白,还是这靡腻肌理更白一些?
这是萧羽然第二次看到他的师兄衣衫不整的样子,似曾相识的感觉让他愣了一下,停止了动作,裴云卿趁他愣神连忙拢起破了的衣衫,一直往后退直到后背抵在了墙壁上,离萧羽然尽可能远一点。
萧羽然的脸颊有些发热,上次是身不由已,这次却是他故意为之的。
......盛夏夜晚的天气就是这么恼人,太燥了。
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不敢直视裴云卿,又觉得自己此刻的反应失了他的威势,便嘴硬嘲讽了一句,“师兄总是有让人亵渎的本事,”
他想用言语打击裴云卿一向矜傲的自尊心,但他也就憋出这么一句,便扭过头去不说话了。
裴云卿忍着寒气侵袭的剧痛,警惕地盯着萧羽然每一个动作,却瞥到了他红透的耳朵间。
少年人的身体是最诚实的。
裴云卿哑然失笑,萧羽然还没做什么,模样就已经如此窘迫,果然还是小孩子,年纪轻,想得也杂,却又什么都不敢做。
他索性闭上眼,藏住眼里的轻蔑,免得激怒面皮薄的小孩子。
除了反抗的动作,裴云卿没有骂他一句,这场闹剧像是萧羽然一个人的独角戏。
萧羽然在那做着心理斗争,这边裴云卿已经坐在那睡着了,他体力消耗过大,又受到了惊吓,睡得并不安稳,眉宇痛苦地皱着。
萧羽然搜肠刮肚想出了许多侮辱话语刺激一下性情高傲的裴云卿,一回头却看见已经闭眼入睡的裴云卿。
......为什么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睡着?萧羽然知道了师兄的秘密后却还是看不懂他,与此同时,脑子里又升起了不切实际的幻想,师兄是坚信自己不会害他性命吗?所以才会这么没有防备地在他面前睡着了?
他苦笑一声,唾弃自己的心软犹疑,明明就是这个人害得他成了这个模样。
好像非要眼前人亲自动手杀了他,他才能死心。
真是贱。
他伸手掐上裴云卿纤细的脖颈,掐一会又放手,然后又放上去,如此循环往复了十几次。
在裴云卿的脖颈处留下了一片可怕的淤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