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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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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渐降临,所幸雨已经变小了,救援行动进行的很顺利,暂时没有发现死亡事件,不时有被困人员在家人的陪同下上了救护车,他们公司也有两名员工被解救出来,伤势颇重,被立刻送往了医院。

苏潼心里挂着其他几名没被找到的员工,一直在帐篷内时刻关注着现场。

天色越来越晚,但是现场依旧混乱,祁渊回来的时候半边身子湿的能拧出水来,头发半干不湿的贴在颈间,金秘书被他安排就近买几件换身的衣物。

帐篷内,祁渊匆忙间换好别人提供的不合身的衣服后,才终于有了喘气的功夫,站在苏潼一臂远处,轻咳了几声,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你还在生气吗?”

苏潼没听清祁渊的话,他的后背似乎从麻木的疼痛中缓过劲来,现在疼的厉害,每一根神经都像火烤后的针扎一样跳动,耳边仿佛出现了嗡鸣声,吵闹刺耳。

他努力挺直身体,面无表情地皱眉抿唇,看起来毫无异色。

祁渊没听到苏潼的回答,以为苏潼还在生气,想起苏潼和那个陌生男人之间的亲昵,心烦意乱的捏着眉心,

“潼潼,我们都不要闹了好吗?而且,我以为我遇险归来,你起码会关心我一句。”

苏潼强忍着疼痛想回去休息,或者找医护人员要点药膏自己擦,这里的医护人员人手本身就紧张,苏潼也不想麻烦他们,他不想在这里和祁渊继续说什么,抬步准备前往医护帐篷。

祁渊这几天一直因为苏潼的闹脾气而心里烦闷,胡乱猜测着苏潼和那个男人之间的关系,而且,今天自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好运死里逃生,苏潼却连一句关心和问候都没有。

那个男人呢,那天只是被他擦破了唇角,苏潼就给他擦药。

以前,苏潼从来不会这么对他,从不会,苏潼永远是最关心自己的那个人,他从未离开过。可现在,为什么他们之间连句话都困难?

此刻看见苏潼转身离开的背影,祁渊心里的委屈愤怒嫉妒还有被苏潼抛弃背叛的痛苦轰然爆发,让他一把拉住苏潼,死死捏着苏潼的手腕,

“潼潼,你究竟想要干什么?我以为你能来,是因为你还关心我。”

苏潼强忍着疼痛盯着祁渊,声音冰冷,“松手。”

祁渊看苏潼一脸难看的神色,突然笑了,想起苏潼之前对自己动手的三次,心里只觉得无比讽刺,

“苏潼,你现在连对我一个好脸都吝啬对吗?你可以和别人谈笑风生,对我呢,我差点死了你知不知道,我也是人,我一个人在面临灾难的时候我也怕,你看到外面的情况了吗?我差点被埋在里面,你知不知道我心里有多慌,我不要求你来找我,来救我,你最起码说一句关心的话不行吗?”

“这很难吗?”

祁渊的声音越来越大,甚至隐隐约约传出了帐篷,消散在大雨中,他毫无所觉,他遇见了危险,苏潼从头到尾不仅每一句关心的话,连脸色都没变过。

这样祁渊心里发冷发寒,哪怕苏潼说一句担心的话,祁渊也不会觉得这么多年的付出不值得,此刻的他只觉得遭受了巨大的背叛,眼眶猩红,

“你没有良心苏潼,你没良心,你怎么能这么冷漠。”

“我当初捡到你的时候我才多大啊,我也不过才十七八岁,我小时候家里人连碗凉水都舍不得我喝,我什么时候吃过苦受过累,我就算一个人的时候也没像伺候大爷一样伺候过自己,为了你,为了养你,我大冬天给人家洗碗,手都烂了,我一天打三份工,我累到哭的时候你看到过吗?”

“你这也不吃那也不吃,我说什么了吗?我还不是为了你学做饭,这几年来,你做过饭吗?哪一顿不是我做的?你傻的时候天天被人笑,是我挨家挨户拿着跟棒子敲门堵人放狠话,是我在维护你的尊严,是我在保护你,别人说我不学好,说我是毒瘤,因为谁?被笑的是我吗?被人家欺负的是我吗?傻了的人是我吗?”

“苏潼你自己说,这么多年没有我,你以为你能站在这里做你光鲜亮丽的苏部长?你早不知道被人卖到哪去了,结果呢?结果我迎来了什么?就得到了这样的下场?在我快死的时候你连问都懒得问一句?”

祁渊声音渐渐变小,他整个人如同遭受了巨大的背叛,粗重而沉重的呼吸响彻在帐篷内,积压已久的情绪勃然爆发,对苏潼这样冷漠的不满让他狠狠盯着苏潼,

“苏潼,早知道会这样,养你我不如养一条狗,狗还会在我危险的时候叫两声,你连条狗——都不如。”

苏潼一直静静的听祁渊发泄完情绪,说完了所有,微微落下的刘海遮住了苏潼的眼神,垂落的双手却慢慢攥起,

“所以呢?”苏潼声音响起,“因为你养了我,所以我就得接受你和许岁之之间不清不楚?你明知道许岁之的意图,却一直装傻,不就是这个意思嘛。”

“还是我不仅得接受你准备脚踏两条船,不能有任何怨言和情绪,还得兢兢业业的做你的科研部部长,继续给你的公司创造辉煌?”

苏潼抬起头,纯黑的瞳孔看不到一丝亮光,“祁渊,我喜欢了你五年,可你呢,把我当成什么?我被你养一阵子就要全身心为你奉献一辈子?”

“没错。”祁渊猛然大喝,通红的眼眶盯着苏潼,声音带着颤和狠,

“我只知道,我那么辛苦那么艰难的养你,我把你当祖宗一样捧着,连我爸妈我都没这么伺候过,现在你想拍拍屁股一走了之,你是不是想和那个野男人走?不可能,我告诉你不可能!”

“我告诉你苏潼,你是属于我的,你是属于我一个人的,没有我你早死了,早被人玩死了,我在你身上付出了那么多,伺候了你那么久,你说想离开就离开,不可能,你做梦,我还告诉你苏潼,别说现在就许岁之这点小事,就算我以后真喜欢上许岁之,你也给我留在这,给我们一辈子弯腰低头端茶倒水伺候回来。”

\"你算什么东西你和他比,你知道他是谁吗?他就是当初给了我们第一笔投资的之之,他是养活我两的,你是靠我养的,你们不一样。”

祁渊看着苏潼面无表情不以为意的模样,心里的怒火早已把神智燃烧殆尽,极尽恶毒的话语不经思考的说出来,

“你知道他的腿是怎么断的?他是替我断的,你呢?你在干什么?你就只坐在这里悠闲地等消息,连个消息都懒得打听,这九年我养出一个没有良心的白眼狼,你甚至不如许岁之,人家收过我恩惠吗?像你一样理所当然得享受着我的好吗?没有,你做了什么,他做了什么?”

“你自己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你就是我养的一条狗,不对,狗还有感恩之心,你有吗?你配和狗比吗?”

苏潼手指甲死死掐着手掌心,殷红的鲜血滴落在地,口中都是腥味,

“你呢,祁渊你把自己标榜的这么好你算什么?你没有我你算个什么东西,口口声声我是靠你养的,但当年如果没有我你的公司有产品吗?你打算卖什么?卖身吗?公司的每一项产品哪个不是我研发的,科研人员哪个不是我培养出来的?当初是你说你的梦想是开一家公司,那是你的梦想,不是我的梦想,这么多年你有问过我想要什么吗?”

“对,所以我给了你一半的股权,我有独吞你的功劳吗?我有说这个公司是靠我一个人吗?公司的董事和股东一直是我们两,我们两持股一样多,我才没像你这么忘恩负义。”

祁渊黑沉沉的视线盯着苏潼,“而且,你想要什么重要吗?”

祁渊说着让苏潼心惊得话,

“连你自己都是属于我的,你为什么要有其和我无关的想法,你为什么要有梦想,你是不是早就想彻底离开我?明明你只需要完成我的梦想就可以了,我难道没给你酬劳,没给你公司的一半吗?我不是把我的成功分你一半了吗?你还想要什么?”

“你为什么不能像以前一样乖乖听我的话,只会认真听我说话,只会支持我从来不反驳不好吗?”

“还是,这就是你因为一点不值一提的小事和我生气,还能安静的呆在这里,不顾我死活的理由?养大了的白眼狼心也变大了?还是翅膀硬了,想飞了?想抛下我自己远走高飞?”

祁渊眼中的恶意越来越大,让苏潼芯片扭曲的疼。

曾经记忆里两人一起相互扶持,意气风发的回忆,此刻全变成了祁渊如今恶毒扭曲的模样,曾经温馨的记忆迅速褪色,甚至让苏潼觉得恶心。

一直到祁渊接到电话离开,苏潼才捂着胸口干呕起来,不知道过了多久,苏潼才慢慢起身,脸上湿漉漉一片,下意识的摸了一下,才发现,原来自己哭了,真难看啊。

苏潼面无表情的擦着,却怎么也擦不干净,眼泪一直在掉。原来他在祁渊心中,是这样的人,原来曾经那个带着皂角香的少年,终究是死在了过去的时光里,长大后的那个少年,变得陌生而可怕,扭曲而丑陋。

那段在苏潼看来无比带着和冰冷的数据不一样的记忆,终究还是变味发臭,再也没有记起来的必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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