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一个婶子冲着远去的女人翻了个白眼,狠狠啐了一口,“别理她,就是个欻尖卖快的。”
婶子姓吴,跟林然然八卦起来。
那个女人姓马,嫁给村里一户姓李的人家,李家早年逃难过来,老人身体不好,十年前支撑着给儿子娶了媳妇就相继去了。李家儿子结婚没半年上山打猎摔下山崖也去了,全家就剩下马寡妇一人。
马寡妇没出嫁前就和村干部有些不清不楚,家里特意挑了个远远的村子嫁了,守寡后更是好吃懒做不务正业,上工马马虎虎混日子,和村里的闲汉勾勾搭搭的。
她自认自己长得好,有风情,瞧不上周围粗手粗脚的农村妇女,自认为高人一等。
第一眼看到来投亲的杨妈妈就从心底嫉恨起来。
虽然杨妈妈年纪比她大十多岁,但从小家庭优渥,受过良好教育,婚后丈夫疼爱家庭幸福,平常往来的也都是顶尖人物,虽然人生遭遇大难丈夫下|放,带着儿子寄人篱下,但她骄人的容貌和满身的气度也不是马寡妇能比的了的。
杨妈妈被顾松江一家苛待,马寡妇是最落井下石的一个,在村里没少说风凉话,顾磊离家后她更是兴奋,当着杨妈妈的面就嘲讽她克夫克子,看着她痛苦就由衷地快意。
林然然盯着马寡妇远去的身影笑了笑,“那可要让她失望了,娘会越来越好的。”
“那可不,好人有好报。”
吴婶子连连点头,不过心里可不这么想,看林然然这花钱的劲头儿,家里没钱了,一人干活儿养俩人,以后日子可不好过。
她心里想着,脸上自然就带出来些,林然然见了也不辩驳,接着和几个婶子哈啦。
林然然是故意推着车子经过村子的,就是让村里人看到,她是要带着杨妈妈踏实过日子的。
而且也让大家知道,分家得的一百块钱花光了,以防有人打歪主意,也怕有些沾亲带故的人来借钱,欺负孤儿寡母赖账不还,失了钱财又失了情分,干脆花光了事。
顾东海家院子里李婶正带着杨妈妈搓玉米粒,见她进来赶紧过来帮着推车。
“然然买了这么多东西啊?”
村里的妇女节省惯了,几年都不一定去趟县城,不了解行情,她可不同,自然知道这些东西有多难得,价钱贵就不说了,水缸铁锅这些有钱有票都不一定买到。
“运气好,供销社正好有。”林然然擦擦额头上的汗,走过去喂杨妈妈吃了颗奶糖。
“顾伯和志新哥他们呢?”
“带几个人去收拾房子了。饷午饭好了,我和你娘吃过了,快坐下吃吧。”
李婶手脚麻利地进厨房盛饭,对于林然然的一语带过并没有不高兴,反而对她更加高看一眼。
有魄力,大方地花了很多人一辈子见不到的钱,有能力,能买到别人买不到的东西,而且不骄不躁踏实低调,怪不得听林队长说连县长都想认她做干闺女。
莫欺少年穷,老话儿说的真对。
“不了婶子,还没给顾伯他们送饭吧?我还打了些肉菜,正好过去一起吃。”
李婶看着城里工人都买不到的两个崭新铝饭盒和装得满满当当的红烧肉,说不出话了。
到了山脚下,顾东海带着两儿子和六七个小伙子正用黄泥加固加高围墙,每个人都忙得头上白气腾腾的。
“支书,哥,过来歇歇吧,吃饭啦!”林然然招呼着。
顾东海招呼大家围过来,林然然拿出碗,给每人倒了碗热水,再拿出饭菜摆在平地上。
大家擦擦汗,拍打一下衣服,围上来接过碗一饮而尽。
顾东海看到红烧肉惊讶坏了,“闺女,你买的?”
“嗯,顾伯和各位大哥辛苦了,吃点好的补补。”林然然声音清脆地答道。
几个年轻人本来就拘谨地站在后面,看到林然然带笑的眉眼更是红着面孔嗫嚅地低下头。
“唉,你这孩子……”顾东海点点林然然,也知道是好意,招呼大家,“都别傻站着了,过来吃饭吧,以后丫头有啥事儿你们可得出力。”
“那还用说!”
“放心吧支书!”
大家应和着围过来,接过盛着满满杂粮饭的碗,埋头吃了起来。
毕竟都是年轻人,过了一会儿大家就熟了起来,顾志新把他们一一介绍给林然然。
他们都是当年顾磊在村子里的好哥们,大家对他都是服气的,这些年顾磊不在他们也都很照顾杨妈妈。
对于顾磊的牺牲,他们都不敢置信,那么要强优秀的人,怎么可能说没就没了呢?经过昨天的事,对年纪轻轻的林然然也充满了同情和敬佩。
最初的震惊和伤感过去,他们一致决定要替好哥们好好照顾杨妈妈娘俩。
“以后婶子就是我亲娘,你就是我亲妹子,有啥事儿你就招呼,不用跟我客气!”一个长的好像黑塔一样的年轻人拍着胸脯憨憨地说。
他叫顾春生,二十四五的年纪,当年第一次见到顾磊的时候叫了一句“狗|崽|子”,换来了一顿痛彻心扉的胖揍和一辈子的兄弟。
大家短暂休息了一下就接着热火朝天地干起来,林然然加入其中,铲光杂草,夯实地面,还在院子边上用旧砖头垒了个鸡窝。
按照现在的政策,每家能养两只鸡,很多农家都指着这个“鸡屁|股银行”给全家换点针头线脑的。
林然然已经拜托李婶帮忙买鸡苗了。
经过一个下午的齐心合力,小屋终于焕然一新,屋顶的破瓦换上了新的,破损的门窗墙体修整好,院墙加固加高,墙壁贴上新报纸,灶台和炕道清理干净,炕上烧得暖暖和和的。
林然然真诚地感谢大家,约好明天晚上请大家暖灶。
回顾东海家吃了晚饭,林然然推着堆满东西的手推车带着杨妈妈慢慢走回家。
还带着冷意的微风轻轻吹过,远看路边隐约能见到淡淡的绿意,家家户户的烟囱都飘起白烟,远远地传来母亲叫孩子们回家吃饭的声音。
“娘,我们终于有自己的家了,高不高兴啊?”林然然侧头看着杨妈妈笑,眼睛在淡淡的夜色中闪着微光。
“嗯,娘高兴!”杨妈妈也笑眯眯的,眉眼弯弯,脸上原来带着的愁苦和绝望逐渐消失。
扶杨妈妈走进小屋坐在炕上,杨妈妈好奇地左摸摸右看看。林然然把车子上的东西归置好,开锅后用新锅烧了满满一锅热水。
洗漱完,躺在暖呼呼的炕上,杨妈妈很快睡着了。
林然然轻轻走出院子,按照最近学的入门阵法围着院子把沾染了空间灵气的小石子布置好。
这是最初级的警示阵法,还不具备防护的作用,不过任何人进入阵法范围她都会有所感应。
布置好阵法,林然然向“牛棚”走去。
她不放心那几个下|放的人员。
不提齐伟东和顾长河的渊源,就说在这个特殊的年代,自己有余力的时候,林然然还是希望能够帮他们挺下去。
远远地看着残破的小院子,陷在一片浓黑的夜色里,一丝生气都没有。
走进院子,村里的牛在棚子里睡了,一股牛粪味儿迎面扑来,小土屋里没有一点声音。
林然然从空间里拿出一个大篮子,装上一大碗鸡肉炖土豆,一盆热腾腾的鸡汤,还有三饭盒满满当当的大米饭。
“咚,咚,咚”,林然然轻轻敲了敲房门。
屋里传来稻草摩擦的声音,过了一会儿,一个沙哑的声音问,“谁啊?”
“齐老,我是林然然,昨天见过的。”她压低声音轻声回答,“晚上做了鸡肉,给您和陆叔、吴叔拿来尝尝。”
“不要!拿回去!”那个声音硬邦邦的。
另一个柔和些的声音传来,“然然啊,齐老的意思是你和你娘不容易,不用管我们,带回去自己吃吧。”
“放心吧,我和娘吃过了。以后有我吃的就有你们吃的,不然爹知道该怪我了。”林然然放下篮子,“陆叔我先走了,你们吃完把碗放门口,我明早过来拿。”
她快步走出院子,掩藏身形回头看去,陆嘉轩披着衣服小跑着追出来,齐卫东也拄着门框站在门口张望着。
陆嘉轩没追到她,回去弯腰拎起篮子扶齐老回屋了。
回到家,杨妈妈睡的正香,林然然进入空间,仔细翻找着书架上的食谱,夏天蔬菜就卖不上价了,得想新的来钱门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