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啊,喝点红糖水,可甜了。”
“哎哟,瞧着小手脏的呦,奶给擦擦啊!”
“累了吧?坐这儿歇歇,中午奶给做好吃的啊!”
贺奶奶像只小蜜蜂,围着苏楚忙来忙去,全然没有注意到苏楚的一脸懵逼。或者说,注意到了也通通忽略了。大孙子说苏楚是媳妇,那就是,拒绝听其他意见!
贺家门前很热闹,刚送走了公安,抓走了贺俊辰。大家伙还没来得及幸灾乐祸,就迎来了贺俊辰的小媳妇儿。
瞧瞧那小模样,啧啧!再瞧瞧咱庄上长得最俊的德宝、德善两兄弟,那小眼神都直了!那模样算啥,没看见人家穿着的衣服吗?啥料子,都认不出喂,可真是好看!瞧那胸是胸腚是腚的!至于脸上身上的脏污?那算个啥,这年头,谁比谁干净利索到哪儿去?
这包袱里鼓鼓囊囊的,怕不是没少装好东西嘞!这贺家小崽子哪儿搞来的媳妇?这么尊贵的女娃子能瞧得上他家?莫不是诓骗来的吧?那哪儿成!几个壮年小伙子沉不住气,打算上门问个究竟。万一人家女同志不知道实情,以为贺俊辰是个好的呢!这年头,被公安带走的,能有几个不是坏分子?
一群人叽叽喳喳的,竟都围着贺家吵嚷起来:“贺家的,你把人关起来算咋回事?人和你啥关系嘞?”
“就是,莫不是看人家包里鼓囊囊的,想占人家便宜吧?”
“人是来找村长的,村长就在这儿,你赶紧把人放出来!争取个宽大处理,要不然,要不然——”
哐当一声,贺奶奶小炮弹一样冲了出去,昂着脖子斗鸡似的挺着胸:“咋咋咋?欺负老婆子家里没人?那是俺孙媳妇,咋不能在俺家?”
“你说是就是啊?俺咋没见过这女同志?你家啥时候订的亲,咱们庄上咋没人知道?”说话的是德善,结实的身块往前一挤,就将贺奶奶的小身板笼罩在身影之下。
“咦——”贺奶奶白了他一眼,“俺们订亲还得跟你打报告不成?你是领导啊!俺们是娃娃亲!”说完嘚瑟的插着腰仰头藐视对方。就是身高上的差距让她的藐视不那么的成功……
“俺们可不信,你让女同志、女知青出来,自己跟咱们说清楚!决不能任由你扣着人胡乱说!”挑头的是高大秀没出五服的亲戚,他话一说完,身边的几个小子脸上不约而同地染上喜色。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一堆土疙瘩,真当人家能看上你们呢!至于自家孙子,那好歹也是城里住过几年的文化人不是,贺奶奶偏心地想。
“吃不着葡萄的酸货!俺家孙媳妇,凭啥你说出来就出来——”话未说完,身后的屋门口就闪现出了一道婀娜的身影。
刚刚还热闹的菜市场一样,瞬间静默。
苏楚其实也纳闷呢,这怎么突然之间自己就从单身成了有家室的了?这小苏楚还真是送了自己一份大礼啊!不过,听村民们这么说,难不成这家人有什么猫腻?想着,锐利的视线就盯上了贺奶奶。
贺奶奶是谁啊?当年有名的凤凰女,一嫁跨出了农村,走进城市。虽然后来被人家撵了回来,成了庄上的笑话,但人家脸皮厚那是杠杠的!尤其对那个哑巴似的傻孙子言听计从。你说一个傻孩子能懂什么呢?可人家就是无条件听从。奶奶听孙子的,圣旨;孙子听奶奶的,懿旨!
所以,苏楚试图从贺奶奶脸上看出心虚、慌乱那是不可能的!人贺奶奶压根儿就没觉得自己孙子撒谎!
那激动讨好的小眼神,看的苏楚都不好意思了。那看来是有这么一门亲没跑了,苏楚无奈地摸摸鼻子,调转了视线看向村长。“我出来了,有什么问题问吧。”
“知青同志——”村长就开了个头,瞬间就被村人的热情给淹没了。什么多大了,哪儿的人,结了几门亲还打算接几门,有啥要求,彩礼多少,是住家还是轮住?热情到村长喊了好几嗓子都没人注意。
气的这中年汉子就近逮着个后脑勺就挨个勺,被打了的回头一看是村长,立马歇菜。最后村长大喊一声:“行了!丢不丢人!”
“要是能娶了家去,丢人也认。”人群里有人小声嘀咕道。
村长一个利眼,场面总算安静下来。“那个额——”
“苏楚。”苏楚知道村长这是有话对自己说。
“苏知青,你先跟我去村委把手续办了,然后再说住哪儿的事儿。”显然,村长也没太相信贺奶奶的话。
“咋着!”贺奶奶跳脚了,一把抱住苏楚不撒手:“你把我孙媳妇诓哪儿去?陈向国你个偏心的玩意儿!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高家去县城有你的关系,你们把我孙子弄走不说,还想弄走我的孙媳妇?老娘给你们拼命!”
村长皱着眉头,一脸郑重:“你说苏知青是你孙媳妇,这在场的人谁能证明?你别看人家条件好就往自己碗里扒拉。人家是城里来的知青,能和一个傻子犯人结亲?婶子,做人可不能不地道!”陈向国的亲弟弟是高大秀的第三个男人,两家人的关系众人皆知。陈向国虽然没明着偏帮,可这番话下来,贺奶奶那简直就是恶心恶意的遭老婆子,为了霸占知青而编造的谎言。
虽然他的话也近乎接近事实了,可贺奶奶不知道啊!老人家气的差点没跺裂裹脚布:“滚你娘的!”回头又对上苏楚平淡的视线,一时戏精上身,眼泪瞬间飚出,哭得那叫一个凄惨:“楚楚啊,你听奶奶说。奶没骗你,你是十八岁,52年12月24生人。你和俊辰的亲,还是你亲妈订的嘞。奶说的对不?”
苏楚:我能说我也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