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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 4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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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宫墙外有焰火绽放,萧明熠扶着栏杆望着天空,绚烂的焰火越发显的大内寂寥,晋喜手里拿着披风,有心想劝几句,可又实在不知道说什么话,正是着急上火的时候,就听陛下说道:“晋喜,朕想自己走走。”

哪敢儿让主子自己走走呀,晋喜赶紧小声回道:“不如让老奴给陛下掌灯吧?”

萧明熠摆摆手,径自下了台阶:“朕哪还需要什么灯,不用跟来。”

眼见着陛下的单薄的身影越走越远,晋喜重重叹了一口气,这叫什么事儿呀,好好的出来过个节,怎么就不能安生呢?这大将军也是的,话又何必说的那么绝,哪怕不是当着陛下的面说的,可陛下听见了,那不得往自己身上想吗?

晋喜是打小就伺候陛下了,今日大将军说那顾大人那什么,陛下既然听见了,他怎么可能不往自己身上想?如果说只是那样就那什么了,那陛下这、岂不是更过分?唉,晋喜叹了口气,只恨自己当时没有捂住陛下的耳朵,何必听那些不该听的话呢?

码头上的楚鸿远脸色也不怎么好,顾斐然对他那点心思,楚鸿远知道个七七八八,知道归知道,他真心接受无能,更不用说,顾斐然还抱着那样的私心,来挑拨他跟小皇帝之间的关系,从前楚鸿远想的太多,也受了其他人三言两语的挑拨离间,流言蜚语十分可怕,他已经抛弃了那个少年一次,楚鸿远现在不想别的,就是希望萧明熠能好好的,他也希望从前那个明媚的少年能回来。

眼见着天色一点点暗了下来,烟火已经开始燃放,照亮了半边的夜空,楚鸿远皱眉,都这个时候了,他怎么还没来?难道是被什么事儿耽误住了?都说了要带他出来看烟火,这烟火已经开始放了,再怎么说,他也该到了呀?

楚鸿远有点着急,想去接接又怕错过了。他安排了人手护着萧明熠,理当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那就是还没到了,楚鸿远正想着的时候,就听见了动静,是他安排在萧明熠身边的人。

“将军。”

“陛下呢?”

属下有点为难,但还是如实说了:“陛下先前就已经到了,在拐角小巷里听见了将军与顾大人的一番谈话,然后就又回了宫,看神色、有些不太正常。”

“听见了我跟顾斐然的谈话?”楚鸿远下意识就握紧了拳头:“他听见了多少?”

属下马上回禀:“当时离的有点远,陛下听见了多少属下不敢断定,但是、最后将军的声音有点大,属下猜测,应该是听见了。”

“他现在呢?回宫了?”

“是。”属下马上说道:“属下一路护送陛下回了宫,然后才赶忙来向将军禀报。”

听见了他跟顾斐然的谈话?楚鸿远忽然觉得有点慌乱,因为不是很确定,萧明熠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他跟顾斐然的谈话内容其实还是挺多的,顾斐然挑拨离间,说小皇帝会在这儿埋伏,然后楚鸿远让他滚了,后面就是顾斐然的那一番话让楚鸿远无法接受的话,楚鸿远呵斥了顾斐然。

这要认真分析起来,以小皇帝的个性来看,几乎每一句话都会让他不高兴,但不知道为什么,楚鸿远觉得可能就是顾斐然那一番不合时宜,他怒斥了顾斐然,就是想打消顾斐然的念头,按理说,听见他跟顾斐然争论,小皇帝不该有这么大反应的。

楚鸿远不敢耽误,马上就进了宫,一路飞奔到了养心殿,却并没有见到小皇帝的身影,晋喜一见他来,顿时就有了主心骨,赶紧说道:“陛下回宫之后,就说自己走走,可眼看都这个时候了,还没有回来,老奴想悄悄找找,可又怕惹了陛下不快,可这怎么办呀!”

“别慌,他自己吗?”楚鸿远问道:“身边没带个小侍从什么的?”

“没带呀,老奴说给陛下掌灯,可陛下说、他说他不需要灯。”

晋喜打量了一下大将军的神色,然后就退下了。

楚鸿远显然也是听懂了晋喜话里的意思,只是略作迟疑之后,然后转身找小皇帝去了。皇宫内院那么大,小皇帝只说自己走走,楚鸿远还真不知道他能走到哪儿去,叫来守卫一一问过,大概确定了一下小皇帝的路线,他确实走的很随意,似乎是走到哪儿算哪儿的那种,还往宫里几位老太妃的住处也走了走,不过都没有多待,因为陛下的行踪实在是不定的,宫里的侍卫也没有就一直放跟着,所以陛下从太妃的宫殿里出来之后又去了哪里,就没人知道了。

楚鸿远试探性地往庆阳宫的方向走了走,那是旧时九皇子的居所,后来萧明熠做了皇帝之后,这宫殿就空了下来,又因为内宫并无嫔妃,平日里也鲜少有人往这边来走动,楚鸿远站在殿外,见大门闭着,就想去往别处找找,转身的时候,不经意间就看见了门槛上的一层灰被带掉了。

因为常年无人居住打扫,庆阳宫的门槛上积了一层的灰尘,偏偏就中间那一点的灰尘明显是被衣摆扫过去的痕迹,果然是来了这里吗?

楚鸿远拧眉,站在庆阳宫的门口,不知道自己要不要进去,他出来找萧明熠的时候并没有想那么多,可走到这里之后,就又有点犹豫了,他找到萧明熠之后跟他说什么呢?说自己跟顾斐然什么关系都没有,只是顾斐然的一厢情愿?还是说,他没有受顾斐然的挑拨,他已经重新定义了自己的方向,不会再像之前那样轻易被人遮住眼睛,伤了他们君臣的情谊。

可真的只有君臣的情谊吗?

这才是阻止楚鸿远去推开那扇门的关键!

此刻挡在他面前的不仅仅只是一扇普通的门,更是楚鸿远的心门,这扇门一旦打开,究竟会放出什么样的妖魔鬼怪,连楚鸿远自己都不清楚,他不知道现在应该怎么做了,眼前是一片迷雾,他看不清楚方向,可那一夜的梦让他胆颤,让他心惊,却也让他无比留恋,午夜梦回时,总有回味。

现实并没有给楚鸿远太多的时间思考,因为他听见了从那扇门内传出来的动静,像是痛苦的□□,又带着一些其他的响动,楚鸿远根本就没来得及思考,马上就推开门进去了,不用费什么力气他就在书房找到了小皇帝。

萧明熠的状态并不是太好,他喝了酒,满屋子的酒气,可是又不知道为什么,在给自己催吐,搂着一个盆盂正在干呕,脸色煞白煞白的,见楚鸿远进来,当即就呵斥了一声:“滚出去!”

楚鸿远脚下步子一顿:“你、你怎么了?小九,你哪里不舒服?”

上前想要扶住萧明熠却被一把推开了,他还拿着手里的盆盂,继续给自己催吐,可是干呕了半天什么都没有吐出来,不仅如此,楚鸿远还看到了一丝暗红色的血迹,心里顿时如惊涛骇浪一般,夺走了萧明熠手里的盆盂:“来人,叫太医!”

萧明熠抬头,露出一个惨淡的笑:“来什么呀,哪有什么人呀,不会有人来的,没有人。”

他喝醉了。

楚鸿远扶住了摇摇晃晃的萧明熠,脸色阴沉得可怕,小皇帝多次跟他说过,太医不许他沾酒,他的身体不能喝酒,可偏偏现在确实一身的酒气,到底、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也不管萧明熠现在能不能听得懂,楚鸿远把人架在椅子上,盯着他的眼睛问道:“是不是什么地方不舒服?你那里不舒服?”

萧明熠忽然就安静了,歪在椅子上,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心:“疼。”

他的心疼,楚鸿远的心难道就不疼吗?

“小九好好说,到底是哪里疼?我带你去找太医?”

“我不去。”萧明熠脸上的表情已经没有了:“太医治不好我,我有病,呵、我快要病死了。”

“我不会让你死的,你不会有事的!”楚鸿远眼睛里已经出现了红血丝,说话的声音也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沉痛:“你长命百岁,你不会死!”

“你?”萧明熠推开了楚鸿远:“不要你管,你讨厌我,那我也讨厌你,我才不跟你去看烟火,我自己看,自己看也很好看。”尾音有点颤。

“小九!”楚鸿远试图分析萧明熠如此失态的原因,就从顾斐然跟他说的话开始解释:“你听我说,顾斐然的话我没有听的,以后再也不会有任何人可以离间我跟你,我会好好辅佐你,绝无二心!”

萧明熠忽然就安静了下来,重复了一遍:“顾斐然?”

楚鸿远点头:“绝无二心!”

“你说他恶心,那我呢?我是不是更恶心?”萧明熠仓促一笑:“我比他还不如呢,他还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汉,我算什么呢?我才是恶心的那个,不仅恶心,我还卑鄙无耻下流,手段肮脏。”他的声音非常低,近乎于喃喃自语,可楚鸿远却听了个一清二楚。

他是听清楚了,可是不明所以,正要说点什么的时候,萧明熠就拎起了桌子的酒坛子,直接冲他砸了过去:“滚出去!朕是皇帝,九五之尊!谁都不许说朕恶心,滚呀!”

酒坛子碎了一地,楚鸿远就看到那个瘦弱的少年,砸完坛子之后,眼角滑了一滴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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