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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楚鸿远把人给扶起来的时候,就见萧明熠小脸儿煞白,也跟着慌张了一下,连声问道是不是摔倒了什么?地方,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的,或者?疼呀怎么样的,萧明熠本来还有点余悸未了,见楚鸿远一个劲儿地问自己,忽然就那点儿心慌的感觉就又没有了,呆呆地看了楚鸿远一会儿之后,忽然问道:“你为什么?说自己喜欢我?”
这一问直接就把楚鸿远给问懵了,本来以为这事儿小皇子是不打算再提的,毕竟从那天之后到现在,已经过去好几天了,萧明熠明显是有点躲着这个话题的,楚鸿远还以为他是不愿意面对,没想到会突然被问到,一时半会儿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
萧明熠就他迟迟没有答案,脸色就沉了下来,以为没说什么?,转身就要走。
他知道自己是很没有安全感的,单相思了这么?久,忽然有一天,相思的那个人告诉你,他也喜欢你,你觉得这事儿靠谱吗?问题的关键还在于,楚鸿远的那个喜欢,实在是太、如果是真的,那他也藏得太深了,他那哪是喜欢呀,感觉跟自己有仇还差不多,都这样了,你问他为什么?喜欢你的时候,他还沉默了?
换成是谁,怕是都得恼吧,更不用说是萧明熠了。
见小皇帝脸色不好,楚鸿远马上就跟了上去,地上的伞也顾不上捡,就想扶着萧明熠,可惜被萧明熠甩开了,楚鸿远纠结了一会儿,才说道:“你问的这个问题,我没有答案,从前我一直都以为儿女情长这种事,跟我是没有关系的,我就是一个冷心无情的人,不会喜欢上什么?人,也不会被什么?人牵绊。如果你要说什么?时候感觉到的,我也没有答案,等我意识到的时候,我已经被你牵绊,每天想的都是你在宫里好不好,一个人处理政务会不会应付不过来,今日谁又说了什么?话,谏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言。”楚鸿远没有说的是,让他意识到这种感情可能有点问题的,正是宫人的闲言碎语。
也是因为这些闲言碎语,楚鸿远才彻底换掉了那批宫人,然后跟萧明熠拉开了距离。那言语太过不堪,可也正是因为那些不堪的话,让楚鸿远恼怒的同时,也渐渐察觉到了一丝不对,他才知道原来自己对萧明熠真的存了那样的心思,萧明熠看着他的眼神是那样的信赖和坦诚,可他呢?
他是帝王,容不得自己对他有丝毫的染指玷污的想法,楚鸿远以为自己可以一直忍耐,他可以把自己的想法藏起来,他以为自己能做到,甚至他以为自己做得很?好,可在萧明熠醉酒的那个晚上,在萧明熠直言了自己断袖的那个晚上,楚鸿远的心思就压不住了。
听着楚鸿远的话,萧明熠也没什么?表示,就淡淡应了一句:“那就是我登基以后的事了。”
哼!萧明熠对楚鸿远的感情要早得多了,很?多很?多,那时候他都还不是皇位的有力竞争者?呢,只是一个不怎么受宠的九皇子而已,谁也没把他放在眼里,也就是那个时候,萧明熠对楚鸿远的心思一度泛滥到无法控制的地步。
所以还是自己的喜欢多一点,哼,就是很委屈!
因为摔了那一跤,御花园之行?就仓促地结束了,萧明熠回到寝宫的第一件事就是让王太医过来一趟,楚鸿远也紧张兮兮的,还以为陛下摔到了什么?地方,正在后悔自己当时应该专注一点,多看顾陛下一些,要是自己多留点心,那陛下也就不会受伤了。
可,伤哪儿了?
楚鸿远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问的,然后就得到了一个白眼,不仅得到了一个白眼,还要被萧明熠赶走,楚鸿远怎么可能走,陛下伤势未明,他走了,那不就更什么?都不知道了吗?
见楚鸿远死赖着不走,萧明熠也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虽然他是皇帝,他的话就是圣旨,楚鸿远要是不听,那就是抗旨,可这种时候,他并不想跟楚鸿远讲究什么?君呀臣呀圣旨的,他不想跟之前?一样,楚鸿远对他看起来是恭恭敬敬的,但是距离又那么远,所以这样其实也没什么?不好,他能感觉到楚鸿远是真的想亲近他的。
王太医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大将军一脸紧张的神色,心里就“咯噔”了一下,还以为又怎么样了呢,吓得赶紧去给陛下切脉,左右摸了半天,一切都正常呀,一时有点拿捏不准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然后就听大将军说道:“光把脉干什么?呀,快看看陛下哪里伤着了?”
“没有。”萧明熠扭过脸:“把脉就好。”神态有那么一丝的不太正常。
“脉象无碍,一切都好。”
王太医用了重?音,虽然不明白陛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但小皇子还好,没事儿。王太医自己也琢磨出了一点儿名堂出来,他也不是傻的,最近的这几次将军跟陛下的变化,他都看在眼里的,虽然十分的震惊以及愕然,但是王太医知道自己已经摸到了问题的症状所在,他这条小命算是保住了,不仅仅是保住了,说不定以后还得飞黄腾达。
当然,前?提是,他得把陛下跟皇子给照顾好了才行?。
“刚在御花园摔了一下。”大将军及时解释:“可能是摔到什么?地方了,不然太医拿个活血化瘀的药。”楚鸿远猜着小皇帝可能是摔到了什么?不好说的地方,比如屁股,大腿之类的,把药留下,晚上让人伺候着擦一擦应该也没问题的。
萧明熠马上就知道他的意思了,想拒绝,可是如果拒绝的话,那王太医这一趟来的就很多余,然后就只能默认了,这叫什么?事儿呀,奇奇怪怪的。
“陛下身体康健了许多,没有大碍,不过这种磕碰能避免还是要避免的。”王太医又叮嘱了两句,正想退下的时候,大将军就又问话了:“那药还要喝多久?不是说康健很多了吗?什么?时候能好?”
楚鸿远说的是王太医那次跟他说的不治之症,他知道萧明熠的药一直都没有断过,已经喝了很?久,他就是想知道,萧明熠的身体现在到底是个什么?状况,也好心里有个数儿。
“这、还需慢慢调养,不好说,不好说。”
留下一句模棱两可的话,王太医就赶紧退下了,生怕走得慢一点就,就会被大将军留住问话,这一次两次的,虽然小命是保住了,但还是胆颤心惊的。
皇儿没有问题,萧明熠就款了很?多的心,心一宽就想起来楚鸿远跟他上御花园打的借口是有事儿要跟他说,萧明熠还没问呢,身边的晋喜就被楚鸿远赶走了,大殿里只剩了他们两个人,楚鸿远也不讲究什么?避嫌不避嫌的,直接就坐到了萧明熠的身边:“小九,你跟我说实话,到底是什么?病?
“为什么?那太医支支吾吾的,他不能说的是什么??”楚鸿远有点急:“你信我好不好?”
“我没、没不信你呀。”萧明熠言辞明显闪烁,一看就是心虚的态度,更让楚鸿远起疑心:“你信我,为什么?不告诉我?有什么?事儿,不能我们一起想办法解决吗?”
“你别管了,我之前?故意骗你的,没有那么严重。”萧明熠非常紧张了:“太医开了药养养就好了,可能是之前?一段时间身体亏空了,得慢慢养。”
再多是无论如何也不肯说了:“你刚才要跟我说什么??对了,上次的事儿查的怎么样了?”
朝沐节之后萧明熠也就没顾上再问楚鸿远之前?查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印章那事儿到底拿没拿到证据,以及这些事情又是谁是主使者,萧明熠把这事儿交给了楚鸿远,后续他也没顾上问问,这会儿才想起来,距离考试已经过去好长一段时间了,再不给个说法出来,那就要错过方放榜的日子了。
“正要说这个。”楚鸿远最近还挺忙的,虽然说因为突然对小皇帝暴露了自己的心事,但也没有影响他忙正事:“众位学子的卷子已经发?到了太学,由诸位老师批改,已经让人把有私印的卷子全都抽了出来,另外存放,我也仔细看过这些人的文章,有的确实有几分水平,有的就不太行,我的意思是,卷子还可以的那些暂时就留下来,就算要用,也不要留在京城,直接就发到地方去,先磨炼个几年看看心性再说,至于不行?的那些,多半是家里有点底子的,走了门路的,不妨通过这些人,查查看看朝中到底有那些官员私相授受,也能清掉一批毒瘤。”
对于楚鸿远如此新奇的想法,萧明熠就纳了闷的:“那你怎么就知道那些文章写的好的学子,就不是家里有底子有门路,想奔个好前?程然后砸了钱的?跟他们有联络的官员难道就没有私相授受?你这也未免有点偏颇了吧。”
楚鸿远苦笑,端着茶杯喝了一口茶之后才说道:“这要查下去,那朝中大半的官员都不干净,历来如此,风气得慢慢正,一刀子下去太狠了,反而容易动摇国本,不是良策,陛下心里也是明白的。”
“所以就把那些文章写得还不错,明明可以有个好前?程的人送到偏远的地方,一方面对他们来说是去打磨历练他们,另一方面对于留下来的人来说,就是一个警钟,能时刻提醒他们。”萧明熠点头:“是不能操之过急,那就按你的来办吧。”
萧明熠一直也都没有想到一个更好的主意,这事儿已经造成了影响,要做的就是尽量把这个影响减小到最低,应该及时止损,投名状是问石路,然后就变成了小帮派,互相结交牵扯不清,甚至可以为了某些极其个别的人违背自己的良心,些丧尽天良的恶事。
“明日要去查处白云书肆,陛下可要去看个稀罕?”楚鸿远望着小皇帝,试探性的提出了邀约。
看稀罕什么?的都是次要的,上次跟小皇帝约好了说要带他去看烟火的,结果也么?看成,反正话都说成那个样子了,萧明熠想为自己再争取一下。
“明天呀。”萧明熠想了一下:“也行?吧,那就去看看。”
他还真想看看楚鸿远是怎么去表达他的喜欢,萧明熠有点期待,楚鸿远这还是第一次要主动带他出去呀,怎么能不去呢?那必须得去呀!
得到了小皇帝应允的大将军,脸上紧张的神色顿时才退了几分,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还真是挺怕被萧明熠拒绝的。他在这方面又实在没什么?经验,只一心想讨小皇帝的喜欢,可其实又不知道小皇帝喜欢什么?,甚至,楚鸿远都不太清楚,要怎么去表达对一个人的喜欢。
那天在他唐突了小皇帝之后,楚鸿远当时的状态用失魂落魄来形容一点儿也不过分,他以为等着他的只能是小皇帝的雷霆震怒,虽然不至于直接就刮了他的,但是应该也没什么?好脸色看了,可谁知道并没有。
那日萧明熠只是撑着伞过来跟他说了几句话,甚至还问了他一些让楚鸿远觉得有点那什么?的话,后来楚鸿远自己回去又想过,怎么想怎么觉得有点怪,他总觉得萧明熠好像也没有那么生气,甚至他好像都没有生气的意思,楚鸿远心里的希望的小火苗就暗暗升了起来。
小皇帝说自己是断袖是真的,少?年人在自己迷茫时候听见了自己说顾斐然的一番话,心里难受了,所以才有了后面的事情,但是他说的心里有人,楚鸿远就觉得有点问题了。萧明熠很?有可能是故意那么说的,他心里要是有人了,自己都那么吻他了,他能不生气?怎么可能!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萧明熠说喜欢的人就是他自己!
楚鸿远自己觉得最后一种可能性最大,他可这满朝上下把可以任选筛选而一个遍,都觉得如果要有这么?一个人的话,那也只能是他了,别的什么?人实在是、楚鸿远个人觉得那必须都不如他的。
越想楚鸿远的底气就越足,在加上这段时间他老往宫里跑,萧明熠虽然也赶他,但都不太当真的那种,态度也不强硬,甚至有时候天晚了,还会再留他一起用个膳再回去。
设身处地想一想,楚鸿远就觉得自己的希望已经接近百分百了。
于是这人就有点飘忽起来,就觉得自己跟萧明熠之间就差萧明熠一个点头了,但是楚鸿远无论如何也没想过,这个点头会来得这么?慢,而且还挺煎熬的。
五个多月的肚子已经有点捂不住了,萧明熠在挑衣服上面很费心,最后还是选了一件金边的玄色长袍特地选了不束腰的款式,可还是能看出来他腰间的丰腴,这就非常难办了。
肚子显出来之后,萧明熠上朝或者?见大臣的时候都是一身龙袍不换的,龙袍宽大里外?还好几层,随便袖子往身前那么一放,就能给挡得严严实实,他往龙椅上那么一座,离那么老远,谁能看清楚,可距离太近就很容易让人怀疑了。
“再过一个月就上行?宫去住着吧。”萧明熠叹了一口气:“到时候记得放消息出来。”
“老奴明白了。”再过一段时间,陛下的这肚子劲儿真的遮不住了,找个时机上行?宫去住上三四个月,然后直接在行宫诞下皇子即可。
这是他们原本的计划,晋喜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那将军那边怎么办?”
本来是打算同一时间就把楚鸿远给支走的,等楚鸿远走了,他们再是行宫去,可现在将军娶妻是不可能的,不仅不可能,那这还要怎么瞒着?
萧明熠摸着肚子,没说话,好半晌之后才说道:“找个机会,打发?他到边境去,一来一回几个月足够了。”
就是楚鸿远什么?都不做,他往边境去一趟,就当是震慑一下屡屡骚动,那也是好事一桩,边境上的百姓也念想他们的大将军了,就让楚鸿远无慰问一下,也是无妨的。
“那、将军肯去吗?”边境上的骚乱都是小事儿,常有的,根本就轮不到怀远大将军出马,这跟杀鸡用宰牛刀是一个道理的,连晋喜都知道,更何况是楚鸿远了。
萧明熠脸上马上就浮现了一丝狡黠的笑意:“他说不去就不去了?惯得他!”
“惯的谁?”
一听是楚鸿远的声音,萧明熠马上就把手放在了身前,这已经是他的标志性动作了,能显示自己帝王的威仪同时还能完美隐藏小肚子:“你怎么进来了?”
怎么也没个人通报?楚鸿远看到了萧明熠的不快,马上说道:“我让他们别声张的。”
然后萧明熠就看了晋喜一眼,没说话。这一批工宫人是他新换的,那都是可靠的人,为的就是怕小皇帝怀有身孕的事儿给有心人知道,现在可好,楚鸿远说进来就进来了,还他不让人声张,就不声张的,这些人已经不可靠了。
晋喜马上就明白了陛下的意思,微微点头,表示自己会处理好。
“收拾好了吗?”楚鸿远还真是头一次见萧明熠穿黑色,往常萧明熠的常服颜色大多是浅的多一些,显得人干净清朗,就是小公子哥儿的样子,今天换了这么?一身玄色的,还真是给人不一样的感觉,有些严肃了,还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只是之前?那个是小公子,现在这样嘛,倒像是掌家的大公子,有点威严的感觉。
见楚鸿远一直看自己,萧明熠有点不的自在,先一步往外?走了:“再不走,还看什么?热闹呀。”
热闹当然是要等着陛下来才能开始的。楚鸿远提前?交代了,带着萧明熠在找了一个茶肆,离那家白云书肆不过百米的距离,非常方面看热闹,倒了一壶茶然后萧明熠就见到了兵部的人,有点纳闷了:“这不该是大理寺管吗?怎么不见顾斐然?”
他不提顾斐然还好,这一提顾斐然楚鸿远脸上的神色就不太好了:“不能用了,我打算找个机会,调走他。”
“调走?”萧明熠端着茶杯喝了一口才发?现:“这茶、”
“哦,怕你喝不惯外面的茶,我让人从家里拿的。”
然后萧明熠就发现不止是他们这一桌泡的茶是楚鸿远从家里带的,整个茶摊都是,顿时就喝不下去了:“你可真舍得!”楚鸿远家里的茶都是他送的,就是在最普通的,那也不是普通人家能喝得起的,他可好,真是大方!
如果萧明熠知道,平时大将军在家就拿陛下钦赐的茶叶招待客人,也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白云书肆里还就只有那一个小童,小童面对这么?多衙门里的人,顿时就吓得惊慌失措,干脆就跪倒了在了地方,连连求饶,书肆查处得很?快,兵部的人贴上封条之后就把那个小童带走了,大街上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人,看着那小童被带走书肆也被查封了,马上就开始议论纷纷。
萧明熠在茶摊上也听见了两句。
“这白云书肆,后面有人的,估计是倒了台。”
“我也听说了,每年那学子都只往他家来买书,说不定就是来买考题的。”
“买考题是不可能的。”有人反驳了:“可能是有什么?咱们是知道的交易吧,那考题都是临考前?才确定的,他们哪有那么大的本事。”
正听着呢,他们的桌子上就坐了一个人,萧明熠抬头一看,发?现正是那家登科客栈的老板章烽,章烽并没有喝茶,他手里看拎着一个酒壶:“好巧。”
“章老板不是一直在等我们吗?哪里巧了?”
楚鸿远的话音才刚落下,萧明熠就笑了:“是巧。”
所以是要怎样?楚鸿远觉得有点有心无力,怎么感觉小皇帝就是故意在跟自己作对一样,而且还那么明显,明明这个章烽就已经在看了好大会儿了,楚鸿远不信小皇帝没有看见,偏偏他说好巧,小皇帝还能答应,真是想不明白了。
“早上出门的时候门口就有喜鹊叽叽喳喳叫,都说是遇贵人,没想到还真是遇见了。”章烽另外拿了茶碗打算把自己手里的酒分给他们两个,但是又想起了贵人是不喝酒的,于是就把手里的碗转手给了楚鸿远:“今日在店里的时候,就听见了外?面吵吵嚷嚷,说是这白云书肆要倒霉了,没想到过来一看,竟然是真的。”
萧明熠端着自己的茶杯,淡笑道:“所以掌柜的特地来看看?”
“再来给你们送个消息。”章烽也给自己倒了一碗酒:“可书肆背后却是有人,所一个商人能有多大的能耐?虽然贵人可能也能查出来,但我这儿说了,那不是给贵人省点功夫嘛。”
楚鸿远是查到了一点儿蛛丝马迹的,但是并没有证据直接指明:“你说的可是刘炳文?”
“刘大人?”萧明熠手里的茶杯放了下来:“刘大人今年都七十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明年就要告老还乡的。”
老大人兢兢业业一辈子了,也算是三朝元老的,如今在内阁挂着一个闲差,享有尊荣,平日里也不太操劳,就等着安安稳稳过完这一年,就回家种种地养养花草的,萧明熠之前?还跟他聊过,打算等大老人退休以后就在老家赏他一座宅院,让老人家能安享晚年的。
怎么突然就冒出来这么?一件事?
萧明熠皱紧了眉头:“你是说着白云书肆幕后之人是刘大人?”白云书肆是没有私下里兜售试题,但是情节一样非常的严重,等同于科考舞弊,必然是要严惩的!
而且、萧明熠看了楚鸿远一眼,这位刘炳文大人还有个身份,他可是鸿远大将军的恩师,是楚鸿远真正意义上的老师,在楚鸿远给他做伴读之前?就给楚鸿远上过课了,师生关系一直都很好,楚鸿远也一向都十分敬重他这位老师。
“这位刘大人在朝中可是颇有威信的。”章烽明显是讥讽的语气:“据我所知当官的可有不少?都跟他有关系,这家白云书肆在京城里也是老字号了,一开始也不是用来走门路的,可能就是想开个店铺,打点一下生意挣点外快,然后就慢慢才变成了现在这样,这位刘大人就是一个中间人,也是非常重要的一环,因为他马上就要退休了,所以手里的人脉关系总是要用一用的,这两年才大肆活动起来。”
章烽说到这里,脸上也浮现了一丝悲痛之色:“贵人也该知道,我上京城来,就是为了给我弟弟讨个明白,不能让我弟弟就这么?死了。当年我弟明明可以榜上有名的,可就是因为这些人私下里的交易,导致我弟落榜,他是个实心眼,想不开的,出来之后又被那些人言语刺激,意气之下就寻了死。”
“他寻死是不对的,可人都死了,我还能再说他什么??”章烽眼神冰冷:“可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学子们的前?途就被他们这样玩弄于股掌之间,难道就没有天理了吗?”
萧明熠没说话,不是他没话说,他也是有话说的,如果楚鸿远不再的这儿的话,他一定会告诉章烽,天下是有王法有天理的,一定会给他一个满意的交代,不会让他失望,他死去的弟弟也一定会瞑目的。
可、现在这事儿就牵扯到了刘炳文老大人身上,那可是楚鸿远的恩师,萧明熠觉得这事儿不能莽撞胡来,得回去细细思量一下到底要怎么办,别的不说,老大人今年都这么?大的岁数了,哪里还经得起他们折腾?
就算是经得起,萧明熠也得顾及一下楚鸿远的脸面不是?
他还没说话呢,楚鸿远就开口了:“我确实也有查到刘大人跟他们是有些瓜葛的,但证据不足,并不能证明这白云书肆就是受了刘大人的指派。”
“那印章你们也都知道了。”章烽私下里其实查了很?多,就是势单力薄无处可申诉,但是天遇贵人,那就是他的机会:“上这书肆来的考生,都不是来买什么?书的,他们买的就是那个能带进考场里的印章,这个印章可不是普通的印章,那位刘大人平时就雕刻印章的爱好,从白云书肆出去的印章全都是出自他手。”
“自己雕刻的?”萧明熠觉得十分不可思议:“可他都七十了,还能雕印章吗?”
“所以这个印章耗费时间很长,工期不定,需要提前?来约。”章烽继续说道:“而且印章上面或多或少?都有不同程度的损坏,老爷子年纪大了,手不稳。”
章烽把碗里的酒喝完了,起身说道:“本来以为你们可能不知道的,既然已经知道了,那我也没什么?好再说的,就是希望能还天下学子一个公道吧。”然后就走了,萧明熠看着他的背影,摩擦着手里的茶杯,不知道要跟楚鸿远说点什么?。
没想到先活跃气氛的人竟然是楚鸿远:“朝中人都说一山难容二虎,我与陛下争锋相对,先前?工部的钱正礼被我除掉了,现在又轮到了内阁的刘大人,有来有往才算是有意思不是吗?”
“什么?意思?”萧明熠不太明白:“你当真要查老大人?”
那是他的恩师,萧明熠怎么想都觉得楚鸿远不应该插手这件事,楚鸿远也站了起来,还把手伸给了萧明熠:“不是我要查的,只是这事儿吧,总要有个了断,刘大人确实是我的老师,我也一直尊敬他,但尊敬也不能就这么?继续纵容,陛下要是体恤一二的话,就留他一条命,让他会老家养着吧。”
白云书肆门口冷冷清清,店铺门口凌乱地散了几本书,萧明熠想弯腰捡起一本,楚鸿远的动作快了他一步,顺手就把萧明熠打算要捡的书给捡起来,递给了萧明熠,萧明熠随手接过来一看,封皮上赫然写着《龙阳十八式》,就觉得耳朵一热,直接又扔还给了楚鸿远,迈着步子就走了。
楚鸿远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后知后觉拿起来一看,顿时就摇头了,这书肆里乱七八糟卖的什么?呀,想扔掉,可动作转过去之后又觉得不太合适,然后就揣了起来大步跟上了萧明熠。
“小九,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不然、”
“回宫,我饿了。”皇儿正在长身体,他现在是一个人吃两个人的份儿,那必须不能饿着自己。
楚鸿远闻言,立马拽着小皇帝上了隔壁的酒楼:“饿了还回什么?回呀,就近吃饱了多好?用了午膳下午我带你去相国寺上香吧,今日正好初一,主持要讲经的,听说特别热闹,去看看怎么样?”
萧明熠对什么?经法佛法的并不怎么敢兴趣,不过看着楚鸿远明显是殷切的样子,觉得去看看也是无所谓的,就当是、当是给皇儿祈个福吧,崽崽跟着自己受苦了,希望佛祖可以保佑一下,让崽崽平平安安地来到这个世上。
“再说吧。”萧明熠表示要先吃饭,吃饱以后再决定。
虽然没有明确的答案,但是大将军还是充满了期待的,考虑到萧明熠最近胃口很好,楚鸿远特意把店里的特色菜都点了一个遍儿,生怕萧明熠吃不饱一样。店小二也是一看是两位贵客,服务特别到位,菜上的很?快,萧明熠吃惯了宫里的,所以每次能在外面吃饭,他都很高兴,虽然宫里的御厨做饭也很?好吃,但感觉是不一样的,有种不一样的新奇感。
终于知道为什么?皇帝没隔一段时间都要给自己多选几个妃子,也是为了新奇感,萧明熠觉得自己可以每隔一段时间,就换一批御厨,也能保持新鲜感。
挺好的。
可这个挺好也只持续了一会儿,店小二端着特色鲜香柠檬鱼上来的时候,萧明熠的脸色就变了,他现在闻不了鱼的腥气,晋喜也交代了御厨,可出来就把这事儿给忘了,萧明熠忙摆手,让小二把鱼撤掉。
那店小二也个傻子,还以为自己哪里做的不好,又急于要解释,萧明熠不想听,就只想让他把鱼端走,店小二见状也只能无奈地撤掉,临走前?还嘟囔了一句:“又不是妇人怀胎,怎么就不能吃鱼了?我家鱼多好吃呀,真是浪费了。”
店小二的声音非常小,再加上俩人坐在外面靠窗的位子,其实是有点嘈杂的,按理说实在不应该听见,可偏偏萧明熠就听见了,而且也不只是他听见了,看见楚鸿远放下筷子,明显是要找事儿的意思,就知道楚鸿远也听见了,萧明熠赶紧一把按住了楚鸿远:“吃饭!”
楚鸿远脸色不太好:“怎么不让我教训他一下。”
捏着筷子的萧明熠其实是有点紧张的,他还不能露出自己紧张的神情出来,佯装不太不在意的样子说道:“人家说什么?你都要管,那你管得也太宽了吧,大庭广众之下的,你要去闹事吗?”
楚鸿远也不是要去闹事的,就是脸色还是很臭:“要我看,就是他们家的鱼有问题,腥了吧唧的。”
“吃你的饭。”萧明熠实在不想就这个问题再讨论下去了,说的多错的多,这个道理他是非常明白的,这个时候就要淡定一点,尽量什么?都不要说才不会引起怀疑。
相国寺的城外郊区,楚鸿远本来是打算直接骑马带萧明熠直接就过去的,简单又方便,但是萧明熠一听说要骑马,就给他了一个自行领会的眼神,那意思简直就太明显不过了,于是楚鸿远只得另外又准备了马车,铺得松软又舒服,然后才带着小皇帝往城外去。
一路上碰见了不少?的香客,不过看样子都是从城外折返回来的,萧明熠撩着车帘子看了一会儿,打趣楚鸿远:“不会等我们到了,人家的什么?佛会都结束了吧?”
不用萧明熠说,楚鸿远这会儿也知道自己挑错了时间,这会儿已经到了半下午,不管是上香还是佛会都早就结束了,香客们都已经陆陆续续往回返了,哪里还有什么?热闹可看?
果然,等他们到的时候,寺庙里已经非常冷清了,大师们可能都忙别的去了,庙里只有几个小沙弥在打扫卫生,还有一些零散的香客,可能是耽误了一点时间,但也陆陆续续准备走了,萧明熠看了楚鸿远一眼:“不是说带我看热闹?这要看什么??”
旁边路过的小沙弥听了这话,扫帚放一边,双手合十对二人说道:“两位施主来的巧,我们大师傅今日下午在珈蓝殿外解签,两位施主倒是可以去看看,大师傅的签可遇不可求,遇上了就是缘分。”
萧明熠对解签什么?的并不感兴趣,他打算上个香给皇儿祈个福,寺庙里弥漫着香火的味道,倒是能令人安心静气,感觉还是很不错的,四处转转看看权当是出来散心了。楚鸿远见他并无意于什么?签呀卦的还有点遗憾,因为他想去看看,就、可能有点这种想法吧,楚鸿远就想去问问大师,他这大事儿到底有没有个谱儿,算是求个心理上的安慰了。
可萧明熠不去,那他也不好直接说,就陪着萧明熠这个殿出来进那个殿,四处溜达转转,溜达溜达就溜达到了珈蓝殿外,外?面果然有个胖胖的大师傅,大师傅手里拿着一把扇子,半天摇一下,看起来好像是在打瞌睡一样。
不等萧明熠反应,楚鸿远就拉着萧明熠的胳膊把人带到了大师傅的跟前?儿,大师傅这才睁开了眼睛,瞧了两人一眼,然后一指旁边的签筒:“碰见了就是缘分,两位施主谁要解签?抽一个吧。”
萧明熠瞪着楚鸿远:“去抽呀,让大师给你算算。”
然后就见楚鸿远当真抽了,然后就把签儿交给了大师,非常厚脸皮地问道:“大师帮我看看姻缘如何?”
听他一说这话,萧明熠当时脸色就不好看了,干脆就直接背过了身,不去看楚鸿远,楚鸿远也不在意,眼巴巴等着大师给他解签。
胖和尚那拿着手里的签儿,眼里全是笑:“上上签,富贵命,凤翱九天佳偶成双。公子天生富贵命,这姻缘自然也是天注定,注定母仪天下。”
手上的扇子摇呀摇的,最后又看了那边背着身子的萧明熠一眼,脸上的笑意更甚:“好事将近,且成双。”
楚鸿远还想再问两句的时候,就见萧明熠已经走了,分明是听见了胖和尚的话,脚步匆匆的样子,一看就是有事儿的那种,楚鸿远大步追了上去,一把拉住了萧明熠的胳膊:“那大师傅说我注定是母仪天下的命。”
语气里还有有点小激动的意思。
萧明熠想挣脱开他的桎梏,可是楚鸿远的力气大,他还真挣脱不了,闻言瞪了他一眼:“松手!”
“小九,你倒是说说我哪里不好了?”楚鸿远没松手:“你要是心里真有人,你把他是谁说出来,跟我比比行?不行??我但凡是哪里不如他,我绝对不说什么?,我就是不服气还不行?吗?或者?你就是骗我的,你心里根本就没人,那我为什么?不能争取一下,我就要争取一下!”说着就把萧明熠拉怀里了。
萧明熠刚才听了那师傅两句话,心里乱得不行?,急步胡乱走了一通,根本就没有辨别方向,这会儿四处静悄悄的,根本就一个人也没有,楚鸿远越发?放肆,搂着萧明熠就不松手:“给我一次机会吧,行?不行?小九?你看算命的都说我注定要母仪天下的,天命不可违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