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番外之小时候
楚鸿远是被人叫醒的,醒来的时候脑子还是一抽一抽的疼，他隐约记得昨夜里跟小九叫了一堆朋友过来喝酒，这家伙自打经营茶庄以来可谓是交友遍天下了,南来北往的商人也好江湖人士也罢，他是一概不论全都能跟人家聊成好朋友,好朋友太过豪爽就爱灌酒，他心疼小九是不能喝酒的,作为内人就只能替喝,这一替不要紧，就成了被灌酒的对象，看来是昨夜喝多?了,醒来还是头疼。
翻个身想抱一抱小九，可摸了半天并没有摸到人,楚鸿远就有点儿奇怪,挣开半只眼睛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还暗着，自从出了宫以后，俩人就再没有起过这么早,尤其是小九,每次都要在自己怀里一直赖着，这一大早是去哪儿了？
按着还有点儿抽痛的额角,楚鸿远挣扎了做了起来,再睁眼这么一看,就觉得有点儿不对劲。
这不是他跟小九在江南茶庄的房间，他们的房间是小九精心布置的,很温馨，再仔细一瞧，楚鸿远有点儿呆愣,这好像是他在将军府里时住的那个屋子，不过已经过去了太多太多年，自打他父亲去世之后，楚鸿远就袭了父亲的职位，搬到了正屋去住，对这间小院子的记忆实在是不多?。
可不多?归不对，楚鸿远还是能认得出来，这确实是将军府里的小院子。
这是怎么回?事儿？
“少爷？少爷！可该起了，今日要进宫去选皇子做伴读，这都什么是时辰了少爷再不起，当心一会儿再惹恼了将?军。”门外仓促叫喊的声音，是陌生的，可陌生之余也很熟悉，楚鸿远记得，那是他在将军府里的贴身小厮墨青的声音，墨青这个小厮也跟了他很长一段时间，只是后来跟着楚鸿远上了战场再也没有回?来。
楚鸿远心下惊讶至极，连鞋子也顾不上穿就匆忙跳下床打开了门，墨青端着热水进来，见他没穿鞋，又拿了鞋过来伺候：“少爷，时间虽然是急了点儿，但是也不能不穿鞋就下床呀，这天这么冷，万一着了凉，夫人又该担心了。”
还是絮絮叨叨的墨青，楚鸿远这会儿已经完全懵了，看着墨青忙忙碌碌他才失神一般地在房间里走了两步，然后就看见了镜子，他摸着自己的脸，镜子里的人也摸着自己的脸，那分明是个十几岁的少年人，样子是楚鸿远熟悉的，倒是跟萧儿很像，是年轻时候的自己吗？
楚鸿远想笑，想叫小九来看看，怪不得他总说萧儿像自己多?一些，从前楚鸿远还不觉得，可这会儿看着镜子里年轻的自己，原来萧儿真的跟他很像。
“少爷？看什么呢？”墨青拿着手巾递过来，见自家少爷有点儿愣愣的样子：“还没醒酒呢？昨日就跟你说不要喝那么酒，要耽误事的。”
楚鸿远接过了手巾擦了擦脸，他这是回到了小时候？那小九呢？小九在哪儿？哦，对了，要是回到了小时候，那小九这会儿应该是在宫里才对。
“你刚才说，今日是进宫选伴读的日子，对不对？”
墨青点点头，还以为自家少爷又忘了，赶紧提醒道?：“少爷，将?军可说了，明面上虽说是安排皇子们挑选伴读，但少爷身份可不一般，所以对少爷来说，就是少爷选皇子，将?军早前不是吩咐过了吗？就让你选二皇子，二皇子是嫡出，以后那就是储君，可不能出了差错。”
二皇子？楚鸿远心里嗤笑了一声，本来是可以成为储君的，结果那家伙太狂了，先帝当年还没有立储君他便以太子的身份自居，先帝自然是看不过眼，没两年就被大皇子找了个由头给治了，之后先帝便再无嫡出，几个皇子之间也是争斗不休，在这一番争斗里面，楚鸿远抓住了先帝的心思，将?身为九皇子的萧明熠给推了出来，小九敦厚温润又十分孝顺，先帝几次病中都是他一心伺候，明面上这个小儿子不沾朝政也不与那几个哥哥挣功劳，处处忍让，可实际上，他身后还有一个楚鸿远，两人一前?一后一明一暗就把这储君的位置给夺到了手里。
可当时，选伴读的时候，他怎么就成了小九的伴读呢？若是按照父亲的安排，他该是跟在二皇子身边才是呀？
时间有点儿太久远了，楚鸿远想不起来。
不过想不起来不要紧，他还记得曾经对小九说过的话，若是重来一回?，他一定会先喜欢上小九，爱护着他，绝不叫他再受相思之苦。
“少爷？”墨青疑心地看了看自家的少爷，有点儿担心他的状态：“不然，还是让厨房煮一碗醒酒汤吧，千万别耽误了事儿。”
楚鸿远拒绝了，他要去见小九了，就是误了别的事，也万万不可能会误了这一件事。
金銮殿里，皇帝高坐在龙椅上，皇子们各自列席坐在一边答卷，楚鸿远拿着手里的笔偷偷去看小孩儿，小孩儿坐在角落里，先是自己规规矩矩研磨，然后拧眉看着陛下出的题，楚鸿远知道小孩儿真是为难了，这是皇帝在考察几位皇子呢，别家有点儿想法的自然是早早就准备好了，他家的小孩儿整个一心思单纯，在后宫之中又无人脉，哪里能参透这许多。
见他呆愣了一会儿之后，就自己提笔写了下去，楚鸿远就那么看着，自己这里倒是一笔都没动，什么考核不考核，他是一点儿也没放在心里，好不容易等着小孩儿写完了，才落下笔，就往自己这边看，然后两人的视线就撞在了一起。
小孩儿明显也是惊讶的，不曾想过楚鸿远竟然是在看他，匆忙地低了头，有点儿害羞胆怯的意思在里面，楚鸿远就想笑，原来小时候的小九这么好玩呢。
不过看他方才看自己的那一眼，应该是习惯性使然，所以小孩儿这个时候就已经在习惯性地看着他了吗？楚鸿远这心里真?是既甜滋滋又酸涩涩一时间五味陈杂，只恨不得过去将人拥护怀中，好好疼惜一番。
他这边一直都在偷偷看小孩儿，那边皇帝已经看完了诸位皇子以及随侍伴读子弟的答卷，点了两个比较好的，其中就有二皇子和大皇子，二皇子是嫡出，皇帝一番叮嘱之后，便将其余陪读子弟的文章又一一点评，只是略过了楚鸿远的，因为楚鸿远什么也没有写，他交上去的是白卷。
点评的时候皇帝还多?看了他两眼，楚鸿远只当没看见，然后就开始选人，不出所料，二皇子的人选果然是他，一听二皇子点他名字的时候，楚鸿远就下意识去看小孩儿，果然就见小孩儿蹙着眉，拳头紧握着，还无意识地轻轻咬着唇，有点儿难受的样子。
这下楚鸿远是真心疼了，正要上前?一步说话的时候，就见小孩儿自己站了出来，规规矩矩对着二皇子行了礼，然后又对皇帝磕了头，声音虽然小，但十分坚定，他是要跟二皇子抢人了！
楚鸿远脑子里嗡嗡的，并没有听清楚小孩儿都说了些什么，但是他忽然想了起来，当初选伴读的时候，就是他家小九自己站出来，主动将他揽在了身边，也因此得罪了二皇子，可惜时间太过久远了，远到楚鸿远自己都不记得当时的场景究竟是怎样的。
大殿里一时间寂静无声，所有人都盯着小孩儿看，小孩儿背挺得很直，就那么固执地向皇帝求情，甚至底下还有人在低声说着他的不自量力，竟然敢跟二皇子抢人，真?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楚鸿远站了出来，走上去与小孩儿跪在了一起，对着龙椅之上的皇帝说道：“鸿远自知自己才疏学浅恐耽误了二皇子的学业前?程，但是与九皇子脾性相当，或可能彼此约束进步，还请陛下成全。”
说完还悄悄在下面握住身边人的手，那种感觉，楚鸿远勾着春轻轻笑了一下，倒像是他们在求着陛下赐婚一样，有点儿奇妙。身边的人像是完全没有料到他会这样一般，睁着大眼睛有点儿无辜还有点儿惊讶，然后慢慢跟他的手握在一起，看神色像是有点儿高兴。
后面又发生了什么，对楚鸿远来说都不重要的，他见到了小九，还很嫩的小九，忍不住让人想动手捏捏他脸颊的小九，他果然就动手捏了，小孩儿抿着唇，有点儿想拒绝，但是不知道要怎么开口说一样，楚鸿远心里好满足，然后按住了小孩儿的肩膀，语气郑重地说道?：“我找到你了，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人，知道吗？”
小九呆呆地点点头：“你要给我做伴读了吗？”
“对。”楚鸿远点了一下他的鼻子：“从今天开始你要叫我远哥哥，以后我来保护你，好不好？”
小孩儿眼里的光彩更甚，很快就叫了人：“远哥哥，那我以后每天都能看见你了吗？”
“不只是每天，你想什么时候看见我，就什么时候看见我。”
“那你要跟我一起回庆阳宫住吗？”
“这是自然，以后我就守着你。”
得到了他的肯定回?答，萧明熠显然更高兴了，偏偏小孩儿还要控制自己不能太过分，一路上就拉着楚鸿远的手，怎么也不松开，偶尔侧头看看他，眼里全是欢欣和雀跃，楚鸿远看着他，然后微微笑了一下，正要说什么的时候，小孩儿忽然又停下了脚步：“那你不用回去收拾行李吗？”
应该还是要的吧？楚鸿远有点儿遗憾地摸了摸小孩儿的脑袋：“那我先送你回?去，等收拾了行李，明日再入宫来找你，好不好？”
“好！”萧明熠答应了一声，然后郑重地对楚鸿远说道：“你可一定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