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沉睡-干渴-偷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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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一节课的时间,两位校草坐一块儿的事情就像春季散落的柳树种,被风轻轻一吹,就如飘絮般散布到整个高三年级。

不出所料的话,等上午过去,整个学校就全知道了。

可想而知,在老向沉浸自我时,下面偷偷玩手机的人又有多少。

向云山发完言,下课铃刚好响了,他不是喜欢拖堂的性子,只最后交代了几句,端起那杯枸杞,慢悠悠地走了。

临走前,顺便叫上了新选的班委,去办公室拿学校发的试题。

高中上课快,前两年就要把高中三年的知识点全部学完,高三一整年的时间全部用来复习巩固并查漏补缺。

虽然高三没有新课本,但习题册可少不了。

此时,李睿渊看着桌上高高堆起的,能有自己脑袋高的习题册,“哇”一声就哭了出来。

“救命啊,人家还是个宝宝,这不是我的生命能承受的重量!呜呜呜~”

温雁晚正拿笔写名字,听到后面传来的呜咽声,笔没停,余光神奇地瞄了李睿渊一眼——

这人是怎么混进重点班的?

恰在这时,发完试卷的达锦文回了座位,看见自己桌面小山高的试卷,脸蛋瞬间红了,如同看见自己的初恋情人。

只见他捂脸羞赧道:“太好了,又有新试卷可以做了,我真开心~”

话出口,周围一圈都安静了。

温雁晚:“……”

拿笔的手微微颤抖。

后面达锦文继续补刀:“温雁晚和陆潮生两位同学实在是太优秀了,他们不仅是我的学习榜样,还是我的心灵支柱,我必须多做卷子,多刷题,才能勉强看到他们前进的背影!”

温雁晚:“……”

他真的很想告诉对方,明天之后,不仅向云山要吓得背过气,你的心灵支柱怕是也要塌。

说真的,温雁晚重生以来,从未感受到如此之大的压力。

各方对他寄予的厚望太厚,厚得有点喘不过气,现在他只要一想到明天的收心考,就感觉头皮发麻。

怎么办,现在找人作弊还来得及吗?

这般想着,视线不自觉朝旁边那人瞥去。

陆潮生仍沉沉睡着。

他的身量虽高,但瘦,肩背也薄,此时双臂交叠趴在桌上,凸起的脊骨撑着蓝白色的校服布料。

脸埋进手臂里,只露出发顶两个璇,看起来甚至有点娇小。

那截雪白的脖颈仍大咧咧地敞着,已经被阳光晒得通红一片。

手指动了动,没忍住,还是朝那块脊椎骨伸了过去。

肌肤相触仅在瞬间。

衣领被立了起来,温雁晚收回手,指尖互相揉搓两下,上面残留着陆潮生皮肤的触感。

果然被烤得烫烫的。

随意把手放进口袋,温雁晚垂眸,视线再次回到陆潮生身上。

蓝色布料薄薄的一层,蔫哒哒地举在后脖颈,将那块通红的皮肤彻底掩埋在黑色的阴影下,像撑了把软软的伞。

陆潮生连眼睫都没颤一下。

睡得这么熟?

温雁晚心里奇怪,还是撇过视线,不再看他。

……

陆潮生是被冻醒的。

身体像被放入冰窖一样,后背一阵阵地冒着冷汗,连指尖都隐隐打颤。

勉强从桌上爬起来,陆潮生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顺便把戳得他皮肤直犯痒的莫名竖起来的衣领给放了下来。

桌上有道不明阴影,从桌子左侧开始,横跨了他整张桌面。

陆潮生侧头,朝窗台看去,那里正摆着一只丑不拉几的大爷保温杯。

没有丝毫犹豫,陆潮生几乎瞬间就知道了这是谁的保温杯。

就是不知道怎么,居然跑到他旁边的窗台上了。

陆潮生把保温杯拿下来,轻轻放回温雁晚的桌上,隐约想起,自己似乎又梦见昨晚的场景了。

依旧是昏暗的酒吧,破碎的光斑,少年捏住他下巴的微凉的指尖,以及那抹轻轻勾起的颜色浅淡的唇。

想到那口明明冰冷、却被交触的鼻息炽烤得滚烫的酒液,陆潮生忽然感觉喉间一阵干渴。

就像是在渴望着某种灼热的液体……亦或是某人独特的气味。

捏着保温杯的指尖隐隐收紧。

“嗯?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你要睡一上午。”

身边传来熟悉的嗓音,陆潮生收回手,掀起眼皮,淡淡瞥了他一眼。

“你去了哪里?”

话出口后,喉间那股子干涩似乎更重了几分。

陆潮生舔了舔唇,余光瞥见温雁晚桌上的保温杯,不知为何,他居然有种将它打开喝两口的冲动。

听到陆潮生的话,温雁晚微微愣了下。

他没想到,自己一回来,陆潮生居然会问他这个问题。

毕竟陆潮生看起来,可不像是会对别人行程感兴趣的人。

刚刚趁着大课间还有半小时,温雁晚去办公室找了一下向云山。

恒北私立有硬性规定,除特殊原因外,高三必须统一住校,不愿意住校的,必须有家长的手写证明,以及本班班主任的签字同意才行。

上辈子因为家里有老人要照顾,温雁晚申请的走读,向云山知道他家情况,也没多问,让他自己写了封说明,直接给签字同意了。

这辈子外婆要住院,他自己也不会做饭,没必要走读,干脆直接住校算了,还能把路上的时间省下来,多学习。

温雁晚拉开椅子,坐下。

见陆潮生那双清凌凌的眸子还盯着自己,似乎在等待回答,便实话实说:“我刚刚去找老向办理住宿手续了。”

陆潮生垂眸,“嗯”了声,似乎只是随口一问。

“那你呢,你是走读还是住宿?”

“走读。”

温雁晚点了点头,拿起桌上的保温杯,拧开。

想来也是,虽然陆潮生快要失宠了,但好歹现在还是陆家长子,怎么可能和普通学生一样住校,在别墅里住着,总归比在学校舒服。

温雁晚仰头,举起保温杯喝了口,喉结随之滚了滚。

他不知道,在他仰头喝水的时候,陆潮生的视线一直死死盯着那个上下滚动的小凸起。

待他放下保温杯,习惯性舔了下唇,陆潮生这才缓缓收回了视线。

只是不知怎的,他的喉结在那抹暗红探出唇瓣的同时,也跟着咽了咽。

放学铃声响,教室立时响起一片乒里乓啷。

李睿渊“呼噜”一下,将桌上的东西全部塞进抽屉,抓起沉迷刷题的达锦文,又窜到前桌,去戳温雁晚的后背。

“走走走,雁哥,潮生,我们快去食堂吃饭了,晚了人就多了。”

他没胆子去戳陆潮生,虽然他这人有点缺心眼,但唯独对他这兄弟的情绪特别敏感。

他从早上就发现了,陆潮生的状态不大对劲,为了自己的生命着想,这时候还是不要主动往上凑的好。

果然,陆潮生眼皮都不掀一下:“不去。”

倒是温雁晚听见李睿渊的称呼,稍微顿了下:“雁哥?”

他怎么不知道,自己什么和李睿渊这么熟了?

“对啊,雁哥,”李睿渊被温雁晚转移了注意,没去看陆潮生了,转而撑着温雁晚的桌子,兴奋道,“不是都说,睡牛逼谁当哥吗,雁哥你这么牛逼,又是年级第一,又敢……咳咳,那啥的,当然当得起一声哥啊!”

最后那句,李睿渊的视线悄咪咪瞥了眼陆潮生,一切尽在不言中。

显然温雁晚昨晚那一下,彻底把这个李小弟给俘虏了。

温雁晚抽抽嘴角:“行吧。”

他不太懂十几岁小男生喜欢互相叫哥哥的喜好,不过也不想和李睿渊争这个,就随他去了。

见温雁晚应下来,李睿渊立时高兴起来,抓起自家同桌,咋咋呼呼地往门口的方向推。

温雁晚把东西收拾好,起身正要离开,余光瞥见陆潮生坐着不动,脚步顿了顿,没忍住,还是问了句:“你真的不去吃饭吗?”

“不去。”

温雁晚垂头看他。

少年鼻梁挺直,五官轮廓深,浓密的眼睫微垂,在阳光的点缀下,仿佛细腻的流沙,将眸光掩盖其下,看不清神色。

但那微微侧过去的小半张脸蛋,以及精致瘦削的下颌,却白得几乎晃眼。

让人瞬间就回想起,昨晚用力捏住它的细腻的手感。

他收回了视线。

“好,那我就自己去了。”

温雁晚一走,陆潮生没坚持住,立时瘫倒在了桌上。

他是真的没有胃口。

喉间干涩得要命,身子也一阵阵犯冷,不仅渴,还困。

尤其是温雁晚离开后,一股寒意陡然从尾骨窜上脊椎,冻得他头皮发麻。

心脏忽然发慌似的跳,唇瓣干渴得几欲裂开。

喉咙里像是有无数细小的虫子在不断攀爬,又绵又密,干痒得几乎犯疼。

夏风从窗边吹进来,书页翻动,沙沙作响。

空寂的教室,只剩他一人。

像是被蛊惑,陆潮生缓缓伸出手,握住了旁边那只保温杯。

瓶盖被拧开,温热的水源顺着唇瓣,滑过贝齿,流进干涩的喉管。

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昨晚,同样的干渴,同样的灼热,同样高高昂起的颈部线条以及无法停止的吞咽。

喉结疯狂滚动。

陆潮生像是渴水的鱼,在濒临死亡的前一刻终于找到了水源,拼命吮吸着。

大半杯下肚,干涩总算缓解。

喝得太快,呼吸都有些急促,陆潮生摊在椅子上,轻轻喘息着。

身体的寒意似乎被驱了几分,流进身体里的,除了温热的水源,似乎还有别的什么更加灼热甜美的事物。

陆潮生出神地舔舐着自己的唇瓣,上面隐隐残留着暧昧的水渍——

是温雁晚唇息滚烫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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