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海逸的事情迅速传遍了全校。
那天在高一教室,所有?人都看见?,是温雁晚把陆海逸带走的。
但是,那又怎样?
没有人会给陆海逸做主,他?已经彻底被陆家抛弃了。一如当初,陆家将年仅12岁的陆潮生抛弃那般。亦或是,一如上辈子,成为陆家继承人的陆海逸,对陆潮生做的那般。
温雁晚不过?是把陆海逸该得的,这两辈子的东西,全部还给他?了而已。
与此同时,傅景明的事情也逐渐进入调查审判。
温雁晚有?意追究五年前的事情,有?达家和?温家两方帮忙,也不算多难。
事件虽略显久远,但由于种?种?原因,傅家事情处理?得并没有?多好。
总共六名保镖,傅景明私自挖去了他?们的双眼,动作太大了,傅家为了安抚受害者及其家属,赔了钱,封了口,对外只道是工伤。
在傅家看来,陆潮生一个小娃娃,若是陆家都不愿替他出头,更是没有?人能拿他们如何,只要陆佑民还在一天,陆潮生就不可能报仇。
即便等陆佑民死了,陆潮生成为了陆家家主,那都已经过去多少年了,估计那些保镖连人都没了。而且那时傅家也发展得足够强大,傅景明也早已成为新任傅家家主,但凡陆潮生有?点脑子,也不会主动与傅家做对。
傅家是怎么也没想,这么多年过去,这件事情会突然被重新翻出来。说到底,是他们的狂傲与恶毒害了他?们。
当时的保镖被温家全部联系上,并且在温家给出的好处之下,都愿意作为目击者出来作证,其中一位,甚至至今仍保留着当年现场的录音。
人证物证具在,再加上有?达家镇守,纵使傅家如何垂死挣扎,傅景明都逃脱不了法律的制裁。
傅景明入狱当天,温雁晚陪陆潮生去了法庭现场。
再见?到傅景明时,他?彻底没了人形,双手戴着镣铐,头发长了也没人剪,脏乱地披散下来,掩住神情。
随着僵硬的脚步,镣铐撞击发出刺耳的鸣声,却无法吸引他?的一丝注意,整个人如同行尸走肉,面上没有半分表情。
短短几天的牢狱生活,俨然已经榨干了他?二十?来年所有?的少爷风光。
直到傅景明于被告席落座,他?猝然抬起头,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对面原告席上的陆潮生,眸光是毫不掩饰的欲望与贪婪。
死到临头,傅景明竟是没有?一丝醒悟的迹象。
一瞬间,温雁晚猛地攥紧双拳,若不是考虑到在法庭现场,他?早就不管不顾地冲到陆潮生身边了。
陆潮生似有所感地回过?头,隔着冰冷的法庭,与温雁晚遥遥相视。
而后,轻轻地做了一个口型。
没事的。
他?说。
紧握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温雁晚终是勉强放松身子,朝陆潮生沉沉地点了点头。
没事的,没事的,温雁晚在心里低声地道,马上就结束了……
也不知到底是说给谁听。
审判进行得非常顺利。
多次使用违禁药品,多次意图性侵害未成年人,并对Omega进行强行标记,还有?调查出的其他大大小小的罪行,零零总总加起来,犯罪行为及其恶劣,傅景明被当场宣告无期徒刑。
他?一辈子,都要在牢狱里度过了。
当法槌落下的那一刻,伴随着敲响整个法庭的肃穆之声,傅景明像是疯了般,全然不顾法警阻拦,忽然朝着陆潮生的方向拼命嘶吼。
“潮生!潮生!你是我的,你是我的……你是我的,潮生!你是我的——!”
傅景明两眼凸出,脖颈青筋暴起,面容狰狞如同野兽,动作挣扎之间,铁链剧烈的碰撞声响彻整间空寂的法庭,听得人心无端生惧。
俨然精神彻底失常了。
法警迅速上前,将傅景明制服,压着他?往庭外拖去。
而在傅景明陷入癫狂的瞬间,温雁晚立时冲出旁听席,朝法庭上不管不顾冲了过?去,推开前来拉扯他的法警,将陆潮生用力扯进自己怀里。
陆潮生只感觉视野一晃,自己的身体便猛然撞进一具熟悉而温暖的胸膛。
“抱住我。”
眼前陷入黑暗的瞬间,低沉温柔的嗓音在耳畔响起。
陆潮生条件反射地抬起双臂,环住温雁晚劲瘦的腰,缩紧,下一刻,一双宽大的手掌便捂住了他?的耳朵。
世界安静。只余鼻尖萦绕不散的、少年魄人心弦的好闻的味道。以及紧贴着自己胸膛,与自己的心?脏交错跳动着的,那颗沉稳的心?。
细软的发擦过面颊,有?点痒,温雁晚轻嗅着怀中少年动人的味道,垂睫,在他额角落下轻轻一吻。
不远处,傅景明瞳孔像是被针扎了一下,有?骤然紧缩,随即便如发癫似的,愈发疯狂地朝着庭内厉声嘶吼起来。
他?一面嘶吼,一面死死瞪着温雁晚两人的方向,像是要将那副画面死死刻在视网膜里,目眦欲裂。
却只能被法警强行脱离现场,越来越远,越来越远,那两道相拥的身影也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直至彻底消失。
陆潮生紧环着温雁晚的腰,直到温雁晚将双手从他耳朵上缓缓移开,转而抱住了他?的身体,用力抱紧。
“都结束了。”
“嗯。”
“再也不会有?人,能欺负你了。”
“……嗯。”
将脸埋进温雁晚的肩窝,陆潮生深深吸了一口气,闭眼。
他?终于,彻底自由了。
……
当天晚上回家,未说一言,两人便如磁铁般牢牢地吸在一起。
陆潮生紧紧拥抱着温雁晚的身体,亲吻他,抚摸他,像是要将前面那十几年的岁月尽数倾倒在温雁晚身上。
温雁晚知道,陆潮生需要发泄,发泄这十?几年所有?的压抑,于是他只是温柔地回应着,深情地亲吻陆潮生,任凭对方拉着自己极尽缠/绵。
凌晨三点,温雁晚是被冻醒的。
屋外的狂风大作,凛冽的寒风裹卷着破碎的树枝,如长鞭般抽打在窗上。
像是直接舍弃了秋季,时间的钟盘被无形的手飞快拨动。
一夜之间,气温骤降。
温雁晚哆哆嗦嗦醒来,眼还眯着,右手习惯性去摸身边之人,摸了许久,只摸到一团柔软的被褥。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这才?发现,陆潮生竟是将全部被褥都抢了过?去,此时正将自己死死地缠在里面,连脸都埋在了里面,一丝皮肤都没有?落下,只露出毛茸茸的头顶,跟个蚕宝宝似的。
“嘶,”温雁晚搓手臂,“我就说,我梦里怎么老是有人抢我衣服呢,原来是你这个大宝贝啊……”
温雁晚嘀咕着,随手抓起椅背上的校服外套,披上,又哆哆嗦嗦去翻衣柜,把棉被给掏了出来。
在床上抖开铺好,温雁晚见?陆潮生在角落瑟缩成一团,便将手伸进被褥,试图将陆潮生的身体扯到中间来,结果摸到一手的冰凉,当即被吓了一跳。
“我的天,怎么这么冰……”
温雁晚将手往更伸出摸去,摸到陆潮生手脚冰凉,整个人浑身上下跟个冰棍似的,心?疼得要死。
他?嘴里念念叨叨着,又从柜子底翻出暖水宝,烧好后放在陆潮生的肚子上,这才?迅速掀开被窝,钻进去。
或许是察觉到身边的热源,没等温雁晚伸手将陆潮生拽过来,陆潮生摸摸索索地自己就滚了进了温雁晚的怀里,脑袋埋在他胸口,将他?的腰死死环住。
而那只被温雁晚放在对方肚子上的暖水宝,此时正一脸无辜地被两个高挑的少年挤在中间,害羞地捂住了脸。
“……”
怀里忽然长出一只潮生,温雁晚稀奇地望着胸口毛茸茸的头顶,又拿指尖轻轻戳了戳他的脸,软嘟嘟的,温雁晚忍不住低笑:“睡得这么熟啊……”
他?轻轻呢喃着,想到最近发生的这么多事情,眸光不自觉放软:“这么大动静都没醒,是这段时间太累了吧。”
也是巧了,温雁晚刚嘀咕完这句话,被褥中的陆潮生忽地轻轻呜咽出声,毛茸茸的头顶也微微动了动。
“呜,阿雁……”陆潮生感觉自己被憋闷得厉害,就快不能呼吸了。
他?挣扎着被褥里探出头,张开嘴,小口小口地喘着气,两片脸蛋红扑扑的,眼睛却还紧紧闭着,眼睫轻颤。
即使这样,他?嘴里仍无意识地呢喃着温雁晚的名字,语调又黏又软,跟掺了蜜似的,一副睡眼朦胧的模样。
温雁晚感觉自己心?都化成水,无穷无尽的喜欢挤在胸腔,就快要溢出来。
“阿雁……”
“嗯,我在呢。”温雁晚也不管对方听不听得懂,认认真真地应了一声,而后果然看见?陆潮生嘴唇嗫嚅着,又哑哑喊了两声“阿雁”,随即抓着他?胸口的衣服,倒头又睡了过?去。
“原来是在做梦啊,”温雁晚低头亲吻他的鼻尖,凉丝丝的,他?啧啧嘴,又轻轻咬了一口,“梦里都有我呢……”
稍稍起身,温雁晚将两人周围的被褥仔细捻好,而后重新钻进被窝。
他?摸着陆潮生清瘦的脊背,只感觉自己跟抱着一块冰似的,又嫌弃:“就知道自己暖和?,冻死我算了。”
话虽这么说,却老老实实地用自己的两腿,将陆潮生冰凉的脚夹住,两只冷飕飕的手也被温雁晚抓进掌心?,按在了自己的胸口,随即抬臂,将陆潮生整个人埋进自己热乎乎的怀里。
手掌在陆潮生后脑细软的发梢上轻轻揉了两下,温雁晚在他头顶落下一吻。
他?轻声:“晚安,我的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