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潮生生气了,他那天?哭,也是被?温雁晚给气哭的。
这是温雁晚高考结束的当天?,才终于后知后觉得出的结论。
每年高考都是夏天?最热的时候,校门外面热闹嘈杂,家长们都挤在围栏之后紧张地张望,四处散发着汗水与信息素混合的热意,间或有蝉鸣应和。
下午最后一门英语考完,温雁晚拎着透明?文件袋出校门。
他皮肤白,眉眼深,立体的眉骨已然被?汗水濡湿,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晶莹的光,整个人身高腿长,气质拔群,再加上出来得又早,在空荡荡的校门口处,十分惹眼,几乎一现身,四周目光便纷纷被?他吸引了过去。
然而这一切温雁晚毫无所觉,他正陷入巨大的苦恼之中。
上次的事情,温雁晚后来想想,也觉得是自己做得太过分了,他胆战心惊整整两?天?,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向陆潮生道?歉,甚至连搓衣板都在网上看好了,高考的时候都差点分心了。
不远处,记者顶着烈日,正焦灼地等待最先?从考场出来的学生,视线瞥见温雁晚的身影,眼眸登时一亮,当即从人群里?冲了出来,直直奔了过去。
“请问这位同学,你感?觉今年的考试难度怎么?样?有把握取得好成绩吗?”
“嗯?”温雁晚正愣着,一只话筒已然递到自己嘴边。
人家都问都问了,他也不好直接走?,温雁晚思考半晌,正欲回答,一群人忽地从学校里?冲了出来,引起一小阵喧哗。
温雁晚还没回头,视野忽地一黑,他条件反射地抬手,试图触碰双眼,紧接着双手也被?左右两?边的人桎梏住,以不容置疑的态度强势反剪到了身后,
温雁晚:“???”
记者:“???”
温雁晚试探:“潮生?”
“不许动,”那人特?意压低嗓音,恶狠狠地道?,“你已经被?我?们绑架了,乖乖跟我?们走?吧!”
是李睿渊的声音,温雁晚心情立时低落下来,再一想,李睿渊这么?做,肯定是陆潮生的示意,又重新打起了精神。
记者弱弱:“那个,这位同学,你们这是……”
“不好意思,”达锦文抬手打断记者的话,他扶扶眼镜,严肃,“我?们还有别?的事情要做,你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去询问其他人。”
达锦文说完,也没管瞪大眼、呆若木鸡望着他们的记者,径直朝众人挥手:“我?们走?。”
简凡星嘴角都憋得抽搐了起来,他一手捂住嘴,另一手在温雁晚肩上猛推了一把,一副土匪架势:“臭小子,跟我?们走?一趟吧。”
“你们要带我?去哪儿?”
“少废话,去了你就知道?了!”
温雁晚被?他们挟持,倒也不着急,他侧着耳朵细细聆听,身侧似乎还传来了时雪容和兰静云低低的偷笑声。
好家伙,居然到齐了,这群人都不好好检查一下试卷吗?就顾着出来玩。
温雁晚在心里?嘀嘀咕咕,同时暗暗猜测着陆潮生到底想将?他带到哪里?去。
直到头顶太阳炽烤的热度消散,随着开门的声音,一股凉意陡然袭来。
周围有皮鞋踩在地砖上,发出的空旷的脚步声,温雁晚猜测,他们大概进入了类似大厅的地方。
前台小姐正垂头写字,察觉头顶陡然落下一片阴影,便缓慢抬眸,嘴角习惯性挂上职业性微笑,笔尖动作不停:“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在看清面前景象的瞬间,手里?的笔尖登时劈了个叉。
迎着前台小姐僵硬的笑容,达锦文以拳抵唇轻咳一声,淡定回答:“我?们是过来找人的。”
“啊,”前台小姐迅速调整好自己的仪态,她从被?五花大绑的温雁晚身上缓慢收回视线,朝达锦文甜美地微笑,心里?却默默“卧槽”,“请问你们的朋友在这里?定好房间了吗?”
达锦文点头:“已经定好了,在五楼520号房间。”
“好的,您可以乘坐您左手边的电梯上去,祝您一起顺利。”
“谢谢。”
前台小姐瞪眼注视着众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电梯里?,缓缓收回视线,不禁发自肺腑地感?慨:“现在的小朋友们可真会玩啊……”
五楼,众人将?温雁晚带进房间,按在一张椅子上,随即径直离开。
寂静如顽疾滋生,在空气中悄无声息地蔓延开来,当视觉被?剥夺,其他的感?官随之变得异常灵敏。
安全感?极速下降,另一种极为隐秘的兴奋却不知不觉涌上心头。
即使失去了的视觉,温雁晚依旧在片刻的沉默之后,缓慢侧过身,将?身体准确地朝向了一个方向。
“潮生?”温雁晚低声呼喊道?。
没有人回应,半晌,温雁晚察觉,有轻微的脚步声从对面一步步传来,那步子分明?是踏在地上,温雁晚的心脏却不必为何,也跟着一步步震颤起来。
直至头顶落下一片漆黑的阴影,陆潮生熟悉的微凉气息将?温雁晚的身体彻底笼罩,一瞬间,温雁晚心跳如鼓。
陆潮生仍旧没有说话。
这样的寂静令温雁晚莫名不安,失去视觉的他,察觉不出陆潮生是什么?态度,自然也没办法提前做好准备,但想到自己两?天?前做的事情,温雁晚总觉得,没那么?好的事情等着自己。
他的预想没有错,没过多久,温雁晚忽地感?觉,自己的衣领被?猛然攥住,朝上提起,温雁晚的身子随之被?拖拽起来,一串凌乱而匆忙的步伐之后,温雁晚被?一股大力粗鲁地扔在了床上,身体也不受控制地弹动了两?下。
没等温雁晚调整好自己的姿势,一股微凉的气息陡然逼近。
温雁晚瞬间停止了动作。
陆潮生双臂撑在温雁晚两?侧,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黑色绸缎柔软地蒙在温雁晚双眼上,遮住了那对深邃的双眸,同样黑色的发,因为陆潮生粗鲁的动作而从耳后撒落,凌乱地扫在他的面颊,衬得肌肤愈发白皙,如同浓墨重彩。
两?人离得近,有气息喷洒在温雁晚面庞上,激起皮肤轻微的麻痒,温雁晚忍不住稍稍侧头,那抹发梢便随之落在他俊挺的鼻梁,漾出一道?黑色的弧,有种莫名的脆弱与无助。
这个小小的动作,也不知怎的就刺激到了陆潮生,他清冷的双眸在顷刻间变得灼热而炽烫。
温雁晚感?觉,对方的眸光犹如实质,缓慢地扫过他的被?黑布蒙着的眼,他的鼻梁,他的唇,到喉结,脖颈,锁骨,随之缓慢向下,如同的无形的手,带着灼烫的温度缓慢地抚过他的身体,血液也随着他的所过之处,完完全全地沸腾起来。
“潮生……”温雁晚难耐地呼喊他的名字,他渴望与陆潮生说说话。
但陆潮生仍旧不语,只是沉默地从床上直起身,伸出手臂,从床头柜上拿过一条红色的丝带。
随即再次回到温雁晚的身边,陆潮生俯下身,按压住温雁晚的胸膛,让他不许乱动,而后将?他瘦削有力的手腕,牢牢绑在了床头上。
温雁晚不自觉活动手腕,察觉到被?束缚的触感?,他几乎在瞬间,明?白了陆潮生想要做什么?。
呼吸陡然凝滞。
“这是给你的惩罚……”陆潮生微凉的嗓音缓慢地开口,终于说出了温雁晚进入房间以来的第一句话。
窸窸窣窣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衬衫衣扣被?解开,宽阔健瘦的胸膛在视野之间尽数展开,凉意陡然席卷肌肤,温雁晚身体条件反射颤抖了一下,下一刻便被?陆潮生俯身吻住了唇。
在唇瓣相触的前一刻,陆潮生将?剩下半句话缓慢地吐了出来。
“接下来,你就给我?好好受着。”
温雁晚高仰着头,与陆潮生一同辗转反侧,双手不自觉想要触碰对方,却又因丝带的束缚无法动弹,只能被?迫承受,直到氧气耗尽,两?人都胸腔窒息,陆潮生终于缓慢地挪开了唇,而后逐渐往下……
密密麻麻的吻从上方落下,温雁晚不自觉地弓起脊背,修长的脖颈高高仰起,自肩臂拉出一道?流畅的弧,肌肉线条矫健好看,张着唇难耐地呼吸。
直到此时,温雁晚终于明?白了陆潮生那两?句话的含义?,视觉被?剥夺,行动能力也被?迫丧失,听觉与触觉被?无限放大,任何细微的声响与动作,都无法逃过温雁晚的身体感?知。
温雁晚清晰地感?觉到陆潮生的动作,直到某一瞬间,陆潮生做出动作,温雁晚猝然感?觉到了惊慌,因为他忽然记起,当初陆潮生在楼道?间里?说的话。
草,他不会真的想上了我?吧……
这个念头陡然浮现在脑海中,却如当头一棒打得温雁晚措手不及,他细细回忆起陆潮生平日的所言所行,越想越觉得,这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的啊!
温雁晚眉心登时疯狂跳动,他沙哑着嗓子心慌意乱地开口:“那个,潮生,跟你商量个事情呗,你能不能——”
陆潮生没有给温雁晚说话的机会,他双手撑着温雁晚的胸膛,浑身紧绷,而后极力控制着缓慢地放松下来。
温雁晚被?刺激得双眸赤红,双臂不自觉挣扎起来,红色丝带将?他白皙手腕勒出一道?道?红痕,颜色瑰糜,精致而脆弱。
“潮生,把我?的手解开,”温雁晚喉结飞快滚动着,他沙哑着嗓音,难耐地哀求,“把我?的手解开,好不好?让我?碰碰你,潮生,求你,我?想碰你……”
陆潮生眼尾已然泛起薄红,他张着唇难耐地喘着气,呼吸破碎,却又因强悍的学习能力,很?快找到节奏,渐入佳境。
听到温雁晚的话,陆潮生缓慢地俯下身体,殷红唇瓣死死抵住温雁晚,在他耳畔冷淡而固执地吐出两?个字——
“不许。”
许久过后,温雁晚换了一个请求。
“至少把我?眼上的布取下吧,”温雁晚说,“让我?看着你,潮生。”
我?想记住你此时的模样。
空气有片刻的寂静,陆潮生观察着温雁晚的表情,似是在考虑着什么?。
半晌,一只修长的手伸了过来,将?温雁晚眼上的黑布缓慢地取了下来。
蓦然暴露在光线之下,温雁晚双眸不自觉地微微眯起,却在触碰到陆潮生面容的瞬间,缓慢地睁大。
温雁晚看见,陆潮生黑色发梢尽数从耳后散落,随着陆潮生的动作,在空中不断上下起伏,他两?条修长的腿直直跪着,又在某一刻陡然屈起,身体随之下沉,肌肉线条拉伸的弧度流畅好看。
温雁晚视线牢牢盯着他,无穷无尽的信息素从后颈汹涌地蔓延出来,抓住空气陆潮生的,勾着它疯狂卷绕缠/绵。
终身标记的过程并不好受,鲜少有Omega能够承受这样的姿势,陆潮生却像是在故意彰显着什么?,势必要用最痛苦的方式尽情摧残自己的身体。
似乎只有用这样的方式,眼前这个英俊却狡猾的男人,才能永远乖乖呆在自己的身体里?,再也不会四处乱跑。
“潮水,把我?的手解开吧,你这样会很?痛苦……”
“不。”陆潮生只是咬着牙,以不容置喙的态度强硬拒绝了他。
即使是作为Omega,陆潮生也是绝对强势的那一个。
一旦是陆潮生下定决心的事情,没有任何人能够令他低头。
包括温雁晚。
这是属于陆潮生的尊严。
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从陆潮生目光涣散的眉眼之间缓慢地流淌下来,然后顺着凌厉的下颌线条,重重砸在温雁晚的胸口,直直砸进了心里?。
在成结的那一刻,陆潮生忽然高举起手,在头顶找到温雁晚的,将?五指强势地插入他的指缝,十指紧扣,同时俯下身体,另一手死死捏住他下颌,深深地吻住了温雁晚的唇。
剧烈的痛苦在陆潮生的脑海之中疯狂地撕扯着他的神经,与此同时,温雁晚的信息素却如灭顶般,铺天?盖地侵蚀了陆潮生的清瘦的身体。
在极致的痛楚与充实感?中,陆潮生尖锐齿尖叼着温雁晚的唇,恶狠狠地吐出一句话,深深注视着温雁晚双眸的眼里?,满是疯狂的占有欲与毁灭欲。
“你要是想死,用不着别?人动手,我?会亲手杀了你。”
然后再杀了我?自己。
与你埋在一起。
温雁晚反应了片刻,却是从陆潮生齿间缓慢地夺回了自己的唇,随即阖眸,轻柔地吻在了陆潮生,将?他湿漉眉眼之间的痛苦与冷戾尽数吻去。
“不会的,不会的,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两?辈子加起来,温雁晚头一回对陆潮生做出了保证,却也是最后一次。
因为他希望,余下的承诺,他可以用一辈子来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