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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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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秋时节,稻谷金灿灿一片,收割之后,地里掉了好些稻穗,有那胆大的鸟儿,飞来与捡拾稻穗的孩童们抢食。

齐佑弯腰捡了几株,张柏已经捡了一大把,从他身边跑到了前面去,回头笑着炫耀他:“七爷,我超过您啦!”

张柏原本被随口被唤做张狗蛋,大名字乃是齐佑所取。他还有个姐姐叫张大丫,齐佑给她取名张松。姐弟俩合起来叫松柏,齐佑希望他们能如松柏般坚韧。

张柏比齐佑小一岁,是林大牛邻居。奴隶的小孩子刚会走路,就得开始学着干活。

春季下田插秧时,齐佑腿脚不便,还在与淤泥辛苦奋斗,张柏已经插了好几行秧。

齐佑平时经常去林大牛家,开始时张柏害怕,看到他就躲。

后来家里翻了新房,粮食能勉强填饱肚皮之后,胆子渐渐大了起来。一来二去与齐佑熟悉了,恢复了这个年纪该有的活泼。

齐佑笑,拿帕子擦干净手,从怀里掏出了荷包,招呼着张柏与地里其他的小孩们:“过来歇一阵吧。”

平时齐佑会带一些小零嘴分给大家,不贵重,只是甜甜嘴。

见到齐佑拿出荷包,张柏跑得最快,其他孩子们跟着如抢食的鸟儿般,一起朝齐佑奔来。

齐佑坐在稻草堆上,笑着说道:“别急别急,都有,按着规矩来。”

孩子们马上你推我搡排起了队,张柏在最前面,探出头,齐佑从荷包里拿出颗冬瓜糖,塞进了他的嘴里。

张柏用力抿了抿,呵呵傻笑:“多谢七爷,好甜!”

其他孩子们早习惯齐佑的规矩,齐佑曾多次告诉他们,手太脏不能直接拿东西吃,会肚子痛生病。他们如鸬鹚一样,跟着探出头,乖乖由着齐佑喂投。

所有的孩子们都吃到了糖,道谢之后,如惊鸟般散了,叽叽喳喳笑着,弯腰继续拾稻穗。

林义诚与夏师爷站在一旁看着,林义诚尚好,夏师爷来得少,见到眼前生机勃勃的景象,心中说不出的滋味。他半晌后方说道:“这才是兴旺之道,这才是兴旺之道啊!”

林义诚斜着他,笑道:“你这就看出兴旺之道了?”

夏师爷不客气说道:“东家得看得再远一些。您我都上了年纪,哪怕这些孩子们只是包衣奴才,他们才是大清的以后。”

林义诚神色一怔,夏师爷突然不自觉站直了身子,人一下好似拔高了不少,他理了理衣领,说道:“走吧,七爷看见我们了。”

齐佑看到林义诚与夏师爷一起来,心下了然,他们这是等不及了。

两人远远就露出笑容,上前见礼。齐佑颔首还礼,站起身说道:“走吧,回屋去说。”

林义诚与夏师爷互看一眼,彼此看到眼里的激动,忙侧过身让齐佑:“七爷请。”

齐佑与孩子们挥手打过招呼,带着两人回屋。搬到庄子里来住之后,齐佑见院子靠近院墙,就让达春在墙上开了道门。

出入方便,勉强能避开达春那双不时阴恻恻偷窥的双眼。

齐佑带着两人去了书房,拿出案桌上装订好的册子给林义诚:“你们先看,我去洗漱一下。”

齐佑出去了,林义诚与夏师爷忙挤在一起看了起来。惊叹,迷茫,不解,激动,各种情绪交错。

“老夏,你瞧.....”林义诚喉结动了动,呐呐说道。

夏师爷良久都没说话,眼里淬着一团火,“东家,闻所未闻,闻所未闻呐,您叫我如何说?”

齐佑洗漱好走进书房,见到两人头碰头,神色怪异,半癫狂半发怔。

尤其是夏师爷的眼神,瘆人得很,不禁笑了:“我知道你们有很多疑问,来,一个个提。”

夏师爷比林县令嘴快,迫不及待问道:“七爷,请恕在下见识浅薄。请修衙门的折子,来往公函都有样式规定。在下与东家皆从未见过这般式样,敢问七爷这般的用意何在?”

夏师爷口中的式样,其实在后世时稀疏寻常。只一份修建衙门所需要的各种木料,石材等建材的报价表,加上一份设计图纸而已。

齐佑哦了声,解释道:“我先前让林县令给我提供所有木材,檩子的价钱,就是用来做这个。要钱,得要让给钱的人看得清楚明白,你的钱花在了哪些地方。要修衙门,你要修何种样式,可否符合规制,上面的人看得明白了,给起钱来才痛快。”

林义诚这下回过了神,抢着说道:“七爷,下官给您的价钱,您这上面高了三成......”

夏师爷暗自剜了眼林县令,只感到说不出的恼怒,这个蠢得不通气的!

林县令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失误,脸色都白了,赶紧住了口。

齐佑岂能不明白两人的心思,干脆直接说道:“你们别想岔了,我不是要拿好处。假如你们需要一百两银子修衙门,提上去的报价要比实际的高。因为上面肯定会打个折扣,一道道扣下来,你能拿到七成就已经很不错了。中间差额的部分,你们不愿意自掏腰包,只能偷工减料,那样还不如不修。”

两人一听顿时恍然大悟,夏师爷汗颜道:“七爷莫怪,都怪在下想左了。”

齐佑嘲讽地说道:“不怪你,因为朝廷上下都这样办事,大家早习以为常。”

两人都不敢接话,齐佑冷冷一笑,说道:“迟早,得将这烂透了的风气给纠正过来。如今先不说这些,主要目的是修好衙门,先办成事再说。”

夏师爷拿起那张建筑样式图纸,不解问道:“七爷,这张图.....,在下知道宫里修宅子,得先做烫样出来,这张图又是做何用?”

齐佑说道:“烫样费钱费力,绘图同样清晰易懂。图纸上注明了,衙门为何要修成这种式样。着重强调台基,斗拱,榫卯,目的是为了防震。直隶蓟县的独乐寺,经历过多次地动,依然屹立不倒。菩萨慈悲,众生平等,总不至于独乐寺如此,得多看多学多思。”

林义诚心悦诚服,看着详尽的用材单,随附的图纸,爱不释手。

夏师爷想得多了些,思索了会,说道:“七爷,这份折子实在是太惹眼,一旦开了先河,以后其他人做事就难了。在下担心这份折子,只怕会折在工部。”

齐佑淡淡地说道:“他们不敢。因为我在顺义,这份折子,会随着我给汗阿玛的信一起递回去。说起来,我好久没有给汗阿玛写信了。”

夏师爷松了口气,笑着说道:“皇上接到七爷的信,再加上庄稼丰收,肯定龙心大悦,七爷这个时机选得真是好。”

齐佑但笑不语,并未多加解释。

他并未特意选在粮食丰收的时机让康熙开心,而是等到包衣奴才所有的房子都修好之后,才写信给康熙,仔细交待庄子里的实际情形。

如达春这种混账透顶的豪奴屡见不鲜,康熙知晓后,哪怕达春背后的势力再大,不过是个奴才,随手就处置了。

达春的下场,莫过于或砍头,或流放,或罚没为包衣奴才,家产被没收。

看坏人伏诛最为大快人心,爽过之后,事情本身却没得到一点改善,问题仍在。

抄走罚没的家产,不过转到了另一人手上。

水渠照样堵着,包衣奴才照样住在窝棚里,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

齐佑先将达春吃进去的,让他吐出来一部分,补给了包衣奴才们。

齐佑知晓所谓的大局观,但他无法闭上眼,无视眼前的苦难。

虽暂时无法改变奴隶制,但他见到了这群人。他必须做点什么,护着他们一二,让他们活出点人样。

齐佑笑了起来,看着兴奋的林义诚与夏师爷,问道:“你们开创了请款修缮的先河,定能在史书上留个只言片语,是不是很兴奋?”

林义诚猛地点头,激动地说道:“下官的喜悦之情,实在是无法言表。都托七爷的福,一切都是七爷的手笔,下官万万不敢居功。”

齐佑笑眯眯说道:“我说过送你上青云,你递上的折子,就算是你的功劳。”

林义诚忙起身谢恩,齐佑笑容更甚:“先别谢我。还要修城墙呢。”

夏师爷反应快些,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齐佑打量着两人,笑眯眯说道:“以后都得照着这个来,城墙要如何修,需要多少人工,如何坚固,需得详尽详实。只会写文章,写公函,可能再也行不通了。”

林义诚彻底呆住,夏师爷更是满头大汗。

这份青云梯,不是那么好爬。做官先做人,除此之外,必须得有真才实学,实干的本事。

河道年年修,户部银子没少给,照样三五两年决堤。修河道的官员,有因此被砍头抄家的,却挡不住后来的官员前赴后继,想捞这份肥差火热的心。

财帛太动人心。

夏师爷只感到口干舌燥,一颗心都快跳出了胸腔。

齐佑这份看似轻描淡写的折子,说不定会改变科举,以及官员选拔标准,朝堂上下格局。

仅能考中科举远不够,比如连算学都没学好,却担着工部户部差使的那群官员,该要坐立不稳了。

夏师爷惨白着脸,担忧地说道:“七爷,您.....”

齐佑朝他温和地说道:“只管做对的事,莫问前程。你们,还愿意将这份折子递上去吗?”

林义诚红着眼眶,斩钉截铁地说道:“哪怕肝脑涂地,下官亦在所不惜。”

夏师爷难得高看了林义诚一眼,跟着沉声说道:“能跟随在七爷左右,是在下的荣幸。”

齐佑笑了起来,说道:“哪有那么严重。不过,林县令,你要学的还有很多哦,喏,我给你留了份如何制表的样式,你拿回去学吧。算学,水利,如何修桥铺路,你得赶紧学起来。若你实在学不会,一定要找出懂的人,虚心学习,别擅自去碰自己不懂的领域。”

林义诚接过齐佑递来的纸,看到上面格子线条,以及琳琅满目的项目,欲哭无泪。

学这些,比读书时写文章还要难上百倍。他辛辛苦苦方考中同进士侯到官,如今还得苦读书。

夏师爷凑过去一看,满脸的幸灾乐祸,“嘿嘿,东家,就当做是蒙童启蒙,从头到尾学起吧。”

齐佑见将官员卷了起来,深藏功与名。

信与折子递上去之后,第三天,齐佑就接到了康熙的旨意。

打开康熙的亲笔信一看,齐佑脸色大变,放下信,心情波澜起伏,久久不能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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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渣程子安疯了,别说考科举,他现在连书上的字都认不全!

原身父亲恰好是书院夫子,四周都是眼线,他逃学没门,只能硬着头皮读书。

谁知这一读,最后成了读书人的楷模,两朝帝师,辅佐帝王三十年,名留青史的一代名相。

年幼的太子问程子安:“先生,你从小就爱读书吗?”

程子安笑而不语。

唉,别说了,说起来都是泪啊……

架空,请勿考据。

基本无感情线。

轻松,成长向文,无金手指大开情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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