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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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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平县隶属顺天府,为附郭京县,也就是国都所辖之县,可谓天子脚下。

同为县令,附郭京县的县令跟外放的县令天壤之别。

向来能补到附郭京县县令缺的官员,无一例外,全都大有来头。

岑九容竟然把这么个炙手可热的好缺弄到了手,还给了宋廪这个寒门子弟,不得不说一句“好本事”!

不过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年底众官员才入京述职跟候缺,正月十六衙门开衙后,吏部才会陆续派官。

而今三月中旬,压根就不是补缺的时候。

况且,她刚重生回来的时候,曾看过邸报,上头有顺天府尹盛赞宛平县令断案如神的内容,说明宛平县令一职并未空缺。

她不解道:“原来的宛平县令呢?”

岑九容哼笑一声:“贪赃枉法,已被关进了锦衣卫北镇抚司的诏狱。”

宋时鸢:“……”

一时间她不知该相信原宛平县令是真贪赃枉法,还是怀疑他为了能将自己父亲调进京城,而污蔑别人贪赃枉法……

岑九容抬手捏住她的下巴,好笑道:“瞧阿鸢的表情,莫不是怀疑我是个为一己之私而草菅人命之徒?”

宋时鸢扯了扯嘴角。

心想,不用怀疑,你就是。

“阿鸢这般想我,我甚是伤心。”岑九容蹙眉,作委屈状。

“我要惩罚你。”他拇指覆到她的下唇/瓣上,来回摩挲起来。

“你别这样。”宋时鸢被他的手指弄得脊背发麻,忙伸手去推他胳膊。

“阿鸢嫌弃我的手。”岑九容收回拇指。

宋时鸢顿时松了口气。

然而下一瞬,他突然将她的下巴抬起,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唇/瓣,笑道:“莫非是想让我用嘴亲你?”

不等宋时鸢回应,他又无奈叹气道:“对于阿鸢,我向来是有求必应的。”

说着,脑袋便凑过来。

“姑娘,福嫂子来了。”

外头突然响起辛夷的声音。

岑九容脑袋顿住,斜了眼近在咫尺的樱/唇,突然“嗤”笑一声:“这些碍事的家伙,合该全部拉出去埋了。”

“不许你动她们。”宋时鸢立时急眼,抿着嘴/唇,杏眼恶狠狠地瞪着他。

这奶凶小猫的模样,勾得岑九容心里痒痒的,恨不得立时就将她抱在怀里狠亲一顿。

深吸了一口气后,他到底还是将这冲动压了下去,只抬手在她脸蛋上捏了一把,笑道:“阿鸢真可爱。”

宋时鸢:“……”

她分明是在发怒,哪里可爱了?

先前马都南给他下的毒/药,不光毒烂了他的脸蛋,毒坏了他的脑子,还毒瞎了他的眼睛吧?

见他退到远处的太师椅上坐下了,她这才忙朝外道:“请福嫂子进来吧。”

钟福家的进门后,立时福了福身,满脸堆笑道:“姑娘好啊。”

笑得甚至有些谄媚了。

这可是从前没有过的。

身为母亲钟氏的陪房,钟福家的素日待宋时鸢自然是极好的,但作为内院管事娘子,又自有自己的威严。

宋时鸢行/事不妥当的时候,她也没少指摘。

断然不会如现在这般,恭敬中带着畏惧。

莫非是得知自己毫不给宋蔷这个姑母留脸面,直接大耳刮子甩上去,所以怕了自己?

生怕自己也这般待她,让她这个管事娘子颜面尽失?

啧,自己这样温柔和善,是随随便便就上演全武行的人儿么?

宋时鸢客套地说道:“福嫂子有事只管打发个小丫头来说便是了,怎地亲自过来了?”

然后伸手指了指下首的太师椅,笑道:“快请坐。青黛,给福嫂子泡碗好茶来。”

钟福家的推辞不肯坐,小碎步上前,将手里的托盘往宋时鸢跟前的炕桌上一放。

讪笑道:“这是老爷让给姑娘送来的《金刚经》,老爷说姑娘火气太大,让您抄十遍《金刚经》静静心,没抄完前不许出自己院子。”

“我佛慈悲,但也有怒目金刚之时。”

宋时鸢将金刚经拿在手里,扫了眼封皮上的书名,玩笑道:“父亲叫我抄《金刚经》,就不怕我火气变得更大,时时怒目金刚样?”

钟福家的不知该如何接话,只好打了个哈哈:“姑娘说笑了。”

宋时鸢也没为难她,叫青黛收了佛经,说道:“替我告诉父亲,我会好好反省的。”

好好反省,但决不悔改,下次还敢。

“是。”这话一出,钟福家的立时高兴应声。

如此,老爷跟前就好交待了。

随即她又转向岑九容,笑道:“岑公子,老爷请你去书房一叙。”

“好啊。”早就预料到会有这出了,岑九容从容起身,抬头看向宋时鸢,笑道:“那在下就先告辞了,回头再来向姑娘讨教棋艺。”

宋时鸢:“……”

讨教棋艺?

她看了眼空空如也的炕桌,嘴角抽了抽。

他这借口,用的也太敷衍了吧?

而且,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唯一的特长是下棋的?

这就是书中主角觉醒意识后的能力?

未免也太逆天了些!

然而她也只好跟他打配合,谦虚道:“岑公子客气了,你的棋艺很是了得,我向你讨教还差不多。”

岑九容抿唇轻笑,表情说不出的温柔:“互相讨教。”

然后负手背转过身,脚步轻快地朝外走去。

行至院门口时,虽未回头,却抬起右手来,朝窗户所在的方向挥了挥。

正透过半开的雕花窗棂朝外张望的宋时鸢立时收回目光。

这家伙也太敏锐了些,莫不是背后长眼睛了?

也不知道岑九容是怎么忽悠宋廪的,总之他仍安稳地赖在宋家吃闲饭。

书院假期有限,宋时鹄在家待了三日,便返回府城了。

宋时鸢窝在自己院子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抄着经书。

青黛坐在她对面,托腮看她写了两刻钟字,就扛不住了,嚷嚷道:“姑娘,您别偷懒了,赶紧正经抄写起来,早些抄完咱们院子早些解除禁足。”

姑娘被禁足,她跟辛夷这俩贴身大丫鬟也不好出门。

宋时鸢本就宅,还有个岑九容对自己虎视眈眈,不出院子才好呢。

虽然他每日都打着讨教棋艺的借口,来她院子待个把时辰,但下人们在旁环绕,他也不好不守规矩。

若是到外边去,只辛夷跟着自己,可就不好说了。

如此过了七八日,岑九容脸上的脓疱由蚕豆大小恢复至米粒大小的时候,宋廪调职的文书到了。

宋廪彼时正在跟岑九容喝茶,接到文书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住了。

岑九容淡定笑道:“我早说过,伯父为官清正,相信吏部定不会叫您明珠蒙尘的,看,果然应验了吧?”

宋廪不可置信道:“宛平县那是什么地儿,哪回放缺出来不抢破头?我一个毫无门路的寒门子弟,竟能补上这缺?”

顿了顿,他突然灵光一闪,轻呼一声:“该不会吏部弄错人了吧?”

岑九容取过文书斜了一眼,笑道:“伯父说笑了,我虽不在官场,却也知道吏部派官前会三审官员的告身,想弄错也难。”

宋廪被他说服了,一拍脑门,讪笑道:“我倒是把这茬给忘了。”

只是片刻后,眉头又皱了起来:“可老夫思来想去,都觉得这等好事儿如何都不该落到我头上。”

岑九容笑道:“兴许是那些人打破头,吏部谁也不好得罪,就随便抓个人填坑,好巧不巧,就抓到伯父头上了。”

宋廪被他这说辞给逗笑了,笑完又觉得颇有些道理:“除此之外,怕是没旁的缘由可解释通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伯父不必多虑,只管进京赴任便是了。”岑九容安抚了他一句。

又笑眯眯道:“横竖在下会跟随伯父一家进京,到了京城也无须害怕,谁敢打你们的主意,我保管叫丫后悔莫及。”

宋廪感动莫名,抬手拍了拍岑九容的手背,感慨道:“多谢岑公子了,有你这句话,老夫心里总算没那么慌了。”

然后仿佛打了鸡血般,精神抖擞地去前头接见那些闻讯赶来道贺的富户乡绅了。

岑九容在他背后摇了摇头。

目光望向宋时鸢所住的院子,他轻声道:“阿鸢,你父兄蠢成这样,上辈子又没我帮忙护着,你多操了多少心?”

片刻后,又轻笑起来:“还好,你这辈子有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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