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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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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林黛玉看陆渊的消息网传来的专报,消息,上面罗列今日朝内大小事件,从小皇帝的病情,到他近身几人的言行,以至于以旧贵族为首的文官集团的风吹草动。

底下一小行字,写江南,西北,南疆几处重要局势的动态。

里头提到了令林黛玉心惊的名字。

江南巡盐道林如海,乘船述职,船毁,人不知所踪。

林黛玉指尖猛地停在那一处,心脏像是被人攥住一样,脑中一片空白,又是惊讶,又是不敢相信。

离魂之前和父亲见面的场景还历历在目,那时候她才生出些嗜睡等朦胧的症状,林如海亲为她熬药守夜。

不过短短数日的功夫,她来了京城,林如海却失踪了?

这叫她如何能够接受这个变故?

林黛玉拼命攥紧了手指,让自己稍稍冷静下来,反反复复将关于林如海的这一条翻来覆去的看了,心中安慰自己,只是失踪,没有找到尸首,那便还有一线生机。

消息上说林如海是来述职途中出的意外,述职,林黛玉脑中灵光一现,过往的记忆和画面在脑中一一闪过,她翻看起前几天的消息,从中捕捉到了江南官场风起云涌的诡谲波澜。

林黛玉想起父亲无意间在自己跟前透露的对某些事情的厌恶,想起数日前开始既不舍又果断地与外祖联系要送自己上京。

林黛玉心中一凛,当时本就不是什么非要上京的好时机,林如海说他一个人养女儿,难免疏于教养,不如送去京城外祖家,和几个姊妹在一处。

但明明母亲过世已经是多年前,那时候怎么没觉得自己一个人顾不上女儿,要叫自己上京去,偏要等到最近?

林黛玉回想离开江南之前的蛛丝马迹,想起连夜打包的箱子财物,想起贾琏先压箱前行船者众,她猛然醒悟。

父亲想是发现了什么危险的信号,先一步将自己送了出来。

林黛玉眼眶一红,鼻子发酸,恨自己怎么才醒悟过来,更恨如今木已成舟,不知道父亲那里究竟是如何光景。

林黛玉又想起官船从来都稳妥,出意外的本就少,这样船毁人亡的更是少,怎么偏就他坐的船出了事?

江安在一旁,看着都督突然眼眶泛红,既惊讶又好奇。

他张了张嘴,想问又不敢问,半天才喃喃叫了一声,

“都督?”

林黛玉回过神,被这一声称呼拉回了现实。

对,她如今是陆都督,有的是人财物,帮她将父亲这桩事弄清楚。

林黛玉抹了抹眼睛,淡定地说道,

“刚刚有风吹进来,迷了眼,没什么大事,你叫王超进来。”

她能用的,暂时还是只有府上这些私兵,不算多,但也别无他法了,除非得到陆渊的首肯,能用他手下的兵将。

林黛玉刚刚想到这一层,江安从外头进来,喜滋滋地道,

“都督,您的未婚妻来找您来了。”

林黛玉微微一怔,叫将人接进来。

~~~

陆渊和林黛玉进了内里书房,两个人将眼下的情况简单交流了一番,林黛玉刚要开口叫陆渊帮忙确认林如海生死,陆渊从袖子中拿出一小块铁片,放在桌面上,说清楚这是他上京之前林如海悄悄塞给自己的。

林黛玉接过来,将东西小心放在掌心,翻来覆去看了半晌,心脏跳得有些快。

林如海当然不会平白无故将这么个东西塞给自己,这里面一定藏着关键的东西,是他送给女儿最后的保命符,也是揭开失踪真相的关键。

普普通通的铁皮看着没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林黛玉灵机一动,将它放在火上烤,上面才显出一行小字来。

林黛玉和陆渊同时一动,看清了上面的字。

林黛玉怔了怔,那上面写的是林家在京城的一处别院,原本是买来给林黛玉当私产的,极其隐秘。

有东西在那里。

林黛玉反应过来,和陆渊对视。

~~~

别院的东西拿到手上,陆渊淡淡看了两眼,心中思绪翻涌。

这些东西,足以叫江南官场动荡,让整个盐政冲洗。

他作为后起之秀,虽然凭着狠戾的作风有了一席之地,但也受到不少掣肘,其中就有旧贵族把持下的盐政和国库。

林如海原本也算文官集团旧贵族的人,如今竟然和这些人公开撕破脸皮,暗中搜集了这样多的东西。

或许这会是个撕开口子的大好时机。

陆渊心中盘算万千,面上只是不显。

林黛玉捧着东西看了又看,终于在最后发现一点暗记笔墨。

若闻船毁,不必担忧,五日必归。

林黛玉猛然咳嗽一阵,好像瞬间松出的一口气彻底得到释放。

果然,父亲是有准备的。

他知道那些人大概会在什么地方动手脚,自然会有所防范。

陆渊看林黛玉面上的放松欣喜,眉头微微一蹙,觉得还有自己没看到的消息。

他飞快地撇了一眼林黛玉手中信件,没看出最后暗记中的端倪,但又有些怀疑,问道,

“你父亲还说了些什么?“

林黛玉将手中东西大大方方递出去,

“就这么多东西了,都督要是不放心,大可以自己看一看。”

心中却是绕了一个又一个弯子。

她不懂具体形势,但也知道有人要害她父亲,她父亲虽大概率躲过这一劫,但总归还没安全露面,在此之前,父亲安全的消息不能走露一点儿风声。

更何况是站位并不清明的陆渊。

林黛玉摸不准陆渊在朝堂的势力分布,不知道他对此事件的真实看法,不敢赌他会成为父亲的助力或是阻碍。

陆渊接过来,一眼没看。

他抬头,

“我也知道你并不信任我,但如今上天已经将我们绑在一处了,那我们便是天然的同盟。

从此以后,你的事便是我的事,你的亲人就是我的亲人,你的仇敌就是我的仇敌。”

陆渊眼神深邃,语调是说不出的蛊惑意味,收买人心,拉人下水,他一向是擅长的,何况只是面对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

林黛玉真的跟着他的思路犹豫了一瞬,好像他真的是真心实意为自己着想。

但她瞬间反应过来,温温柔柔回过去,

“这是自然。”

我信你个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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