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了。”
飞坦站在四层高的建筑楼顶，向下看着昏暗路灯照亮一圈湿漉漉的地面。光源的不远处停着一辆黑色货车，正对着本市停尸房的出入口。
“什么记录？用你的职业猎人执照刷权限不就好了？”
对于电话那头说了一长串信息的侠客，飞坦的耐心在逐渐减少。要不是他来之前吃了一块味道不错的柠檬蛋糕，按他往常的性子，不一定能坚持听侠客讲这么久的话。
“把人杀光，就是最好的收尾工作。”
电话那头的侠客虽然无奈地叹了口气，却不加阻止地告知飞坦：“综合已有信息，2号停尸间是他们的货物来源仓库，按你的方法去吧。”
飞坦一脚踏在屋顶的边缘，脚下轻轻一蹬。
黑夜中的剪影消失不见，只余下淅淅沥沥的雨声。
黑色货车的驾驶位上有一名司机，驾驶位车门外站着一名护卫，车尾货箱卸货处站着两名护卫。他们的四位同伴已经进入了停尸房内，留守在外面的四人，除了司机外均是全副武装。
三名护卫非常警惕，只有司机坐在车里、脑袋枕在手臂上、微微眯着眼睛哼着小曲。
真是可惜，这些护卫不让自己开车载音响，不然这个加班赚钱的夜晚还可以更悠哉一些。货车司机心想。
就在货车司机哼到曲子的副歌时，车子的前挡风玻璃上踩着do音的尾音溅起一片血红。
一颗齐脖断开的头颅滚落到车子的正前方，雨水打在护卫那充满不可置信神情的脸上。
震惊的司机的第一反应就是下车通知守在后面的护卫，或者干脆跑到停尸房内呼叫进去的人。他刚打开车门向车后方看，就看到一只黑色的皮靴轻巧地踢出去一颗头，又一颗头。
然后，司机自己的头，也落在了地上。
他意识丧失前的最后画面，是瞪着的眼睛看着自己横截面干净利落的脖子瞬间飙出血花。
------------------------------
来的人有五个。
塞西诺躲在2号停尸间门后的视线死角内，竖起耳朵分辨着门外的脚步声，将自己的身体挤在拖把和扫帚之间。
他们走到了门外后站定，并没有第一时间开门，五人内部产生了争执。
之前听到过的清朗声音，一改温和的声调，变得急切尖锐起来：“已经有人发现了尸|体数量不对的事情，你们如果不想想对策，那我认为应该立刻终止合作！”
“行了。不就是要加钱？”另一道轻微不耐烦的声音响起，“还终止合作？呵，通知我们这里又来了漂亮女|尸的人不是你？”
塞西诺想想自己的脸，又望向躺在自己刚刚所在的冷柜里的由美子的位置。
他们说的是哪个？
“这次可是有两具！风险很大！”
“行了，知道了，价格给你提三成。”
嗯，很可能她和由美子都是。
“提五成！”
“你别得寸进尺！”
“我……！”
“什！”
门外陆续响起球体滚落的声音、液体|喷|溅的声音、重物倒地的声音。
塞西诺特意打起精神数了一下，除了液体的声音不太确定，其他都是五声。
Pa！
门被大力推来，门锁芯在门打开的一刻掉落在地上，断开的锁芯呈现出一个完美的切面。弹开的门板只差一毫米就要砸在塞西诺的脸上，她的视野也被门板和墙体阻隔成不足半米的空间。
塞西诺屏气贴墙，余光看到门板边露出一点点黑色的皮靴鞋头。
“嘿，躲猫猫呢？”
一张遮挡住一半的脸猛地出现在塞西诺狭窄的视野里，逆光之下，那双睁大的狭长眼眸看上去像一只藏在阴影之中充满杀意的怪物。
塞西诺猛地使劲，用右手推开门板……不到下一秒，门板便被一只苍白的手牢牢把住，只移开了一丝微小的距离。
“我好像见过你。”隐藏在宽松高领之下的嘴巴发出充满兴味的声音，“你那时候是个死人。”
经他提醒，塞西诺也记起了眼前这个像怪物一样的家伙。
“你把我的甜点拿走了。”
她的声音从颤抖变得逐渐镇定。
------------------------------
飞坦第一次见到洋娃娃，是在流星街的垃圾堆里。
那个洋娃娃脏污、破损、断手缺脚、毫无价值，却被派克诺妲专门从垃圾堆里翻出来。
那个洋娃娃什么样来着？
啊，对了。浅棕色的头发、蓝色的玻璃眼珠、还有粉色的微微翘起的嘴巴。
和眼前这个女人一模一样。
“如果我再杀你一次，你还会活过来吗？”
飞坦饶有兴致地打量几秒前还在控制不住的瑟瑟发抖，现在却已经冷静下来，甚至还挂起一丝微笑的女人。
“你喜欢我吗？”女人问。
“哈？”飞坦挑了挑眉毛，露出一个嘲讽的表情，“这是什么愚蠢的问题。”
他觉得这个女人在面对死亡时已经失去了基本的判断，和一些自诩精英的人差不多，只是在强壮镇定，试图获得一些徒劳的体面罢了。
“看来是不喜欢。”女人自言自语道。
“看见蠢货就烦。”
飞坦今日份耐心即将耗尽，他开始思考要不要维持住这个女人完整的外表，好带回流星街给有兴趣的做一个不腐不朽的洋娃娃。仅仅从外貌来看，她还有那么一些价值。
“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我想，你把我杀了我就活不过来。”女人再度开口，回答了飞坦一开始的问题。
活动的指关节微微停顿，飞坦花了一秒钟理解了一下女人话语间的关联。
嗯？
除了外貌，研究价值好像又多了一点。
“如果你有兴趣回答的话，能否告诉我。”女人将拿在左手的围裙和名牌递向飞坦，“你是来劫门外那些人的货，还是来找这个人的。”
飞坦看向银色名牌上写着的字样。
由美子。侠客给的信息里的确是这个名字。一个飞坦之前并不认识的，流星街出身的女人。
飞坦这时候才有心思关注眼前的女人的穿着，一条有着白色波点的红色连衣裙。
“你是由美子？”
“如果需要，可以是。”女人说完又摇了摇头，指向一扇冷藏柜门，“但我不是，由美子在那里。”
女人指明了方向，飞坦自然懒得再一个个翻冷藏柜确认，他直接拉开了女人所说的那个柜子，翻开裹尸袋，看到了符合侠客给予描述信息的黑发女|尸。
是死得透透的，并不会诈尸的那一种。
飞坦重新拉紧裹尸袋，连人带袋子扛到了的肩上，转身的时候，由美子那垂下的腿部碰到了还未关上的冷藏柜体，发出了冷硬的撞击声。
Bang！
停尸间门口传来女人憋笑的声音。
他看她是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