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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她能解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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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仁甲,在外边杵着做什么?还不快些将药箱拿进来?”

就在陆姑娘还在同粉粉嫩嫩的绣花鞋作心里斗争时,里间传来陆夫人焦急的呼唤,许是太过专注,陆姑娘未曾第一时间察觉里间正在唤她。

“里间喊着呢,还请姑娘快些进去。”身边的小丫头担忧主子的病情也跟着催促着。

只见陆姑娘直挺挺僵硬的起身,而后不易察觉的深吸几口气,许是太过紧张,短短的一段路竟走出了要天崩地裂,慷慨就义的气势。

只是有气势之余,竟同手同脚了。

“陆姑娘如此紧张,莫不是姑娘的病情严重?以往姑娘也是有过晚间发热的症状,可都没有这次这般来势汹汹,我见紫鹃姐姐都偷偷哭了几回,便是平姑娘都急得坐不住。”身后的小丫鬟窃窃私语,毕竟医者的一举一动都十分牵动心弦。

另一个丫鬟虽也担忧却道:“陆姑娘还未进去呢你就盼不得好?王太医医术那般高明你也是见过的,如今他的师妹也来了,二人联手,想来姑娘明日便能大好了。”

“陆姑娘请。”

雪雁已经换上干净的衣物又喝了驱寒的姜汤便急匆匆来黛玉榻前候着。

只是没料到王太医能来得这般及时,还带来了女性帮手,如此更为妥帖,忙不迭就要将陆姑娘请进屋内。

陆姑娘低低道了声:“有劳。”随后将步子放轻跟在雪雁后边往内室而去。

身旁烛火摇曳,环往四周,那用上好檀木所雕成的桌椅上细致的刻着各色花纹,处处流转着所属于女儿家的细腻温婉。

靠近竹窗边,是张黄花梨木的桌子,上摆放着一叠宣纸,砚台上搁着几只毛笔,宣纸上有半截诗,字迹娟绣飘逸,墨迹已干。

陆姑娘不敢贸然上前查看,便目光转向竹窗上所挂的浅色薄纱上,静听窗外淅淅沥沥雨打凤尾竹声音呜咽,凄厉之至徒然生出几分愁绪。

这就是林姑娘的闺房了。

明知失礼,但陆姑娘桃花眼却控制不住的打量着四周,抬眼见着排列整齐的书柜一排排一列列仿佛一个小型藏书阁,不过随意瞥一眼就看到了许多市面上很难见着的古籍孤本。

令人惊奇的是王太医此时正在外间坐着喝茶看书,见到她时轻轻颔首:“病人是姑娘家现我不宜进去,你既来了,便劳你进去帮衬着你母亲,待你母亲诊断病情后我们再行商讨药方。”

“是。”

烛火摇曳里昏暗的剪影里分辨不出陆姑娘此时神色,只听低低应了一声。

“陆姑娘,我们姑娘就在里间,陆夫人方才说人多气味杂不利姑娘病情,我也就不进去了。”

雪雁推开门后低声的提醒让陆姑娘稍稍放松的心又猛然提了起来,她僵硬的“嗯”了一声,慌忙间竟再次同手同脚。

“陆姑娘?不用紧张。”

陆姑娘身材高挑气质冷艳,但行为和动作却仿佛只刚出生受到惊吓的小奶猫,令人见之喜爱,雪雁忍俊不禁宽慰道。

陆姑娘轻咳一声,撇过泛起迷之红晕的脸,干巴巴地接了一句:“才没...”

傲娇的话被卡在一半,只见屋外有风吹起榻上遮掩的纱幔撩起,隐约可见里面有弱柳般的身姿盈盈而卧,精致脆弱的小人儿正倚在那锦织的软塌上,一头乌发如绸缎般铺在枕上,因发着高热两颊烧红,额上是敷着凉帕,半梦半醒的垂着眸子,仍抹不掉眉眼间拢着的云雾般的清愁。

雪雁忙将门关上,风霎时止住了。

但止不住的是陆姑娘眸中的惊艳。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拿药箱过来。”

陆夫人见她杵在门口发愣,不免轻笑,吩咐完便将黛玉雪白、纤细、柔嫩的手自锦被下轻柔的抽出,那手腕似只有陆夫人手掌的一半,看着脆弱得紧。

许是这个原因陆夫人的动作也再次放轻,好生将其放在脉忱上,闭眼诊脉。

陆姑娘眼神在触到黛玉皓腕时明显更慌了,只能凭本能乖乖将药箱放在陆夫人身侧,而后僵硬的立着,两只眼睛都不知放哪里。

半晌,陆夫人睁开眼,皱眉沉吟了片刻。

“娘?如何?”陆姑娘犹疑却又焦急的询问。

听到问话,陆夫人回过神来看向陆姑娘,眼底是毫不掩饰的揶揄,轻咳一声道:“记下脉象了,我去找王太医,你在这边也别闲着,把帕子换一下。”

听到这话,仿佛被雷劈了似的依旧直挺挺立着的陆姑娘不可置信的注视着吩咐完就一溜烟不见人影的陆夫人,想开口的话语却被下一秒的关门声打断。

陆姑娘:.....

黛玉此时发着高热,虽说陆夫人诊脉时将人都赶了出去,但先前放着的水盆同帕子都还在架子上。

似做了剧烈的心理斗争,陆姑娘将水盆中的帕子拧干后到黛玉床前,小心翼翼的伸手换上了帕子。

可黛玉那巴掌大的小脸被那宽厚帕子遮住大半,垂在眼上,她此时烧得糊涂,又蓦然被挡了眼,令她难受得蹙了蹙眉。

陆姑娘忙将帕子重新拿起叠好,放在黛玉额上。

慌乱间竟无意触到黛玉蝶翼般的长睫,很轻很柔,宛若一片羽毛挠着心弦。

屋内蜡烛一滴滴淌着泪,寂静得仿佛能听见要跳出胸腔的心跳声。

片刻,门便开了,是紫鹃端着盆清水进来,见着陆姑娘正替黛玉换帕子,忙上前道:“我来便好,万不敢劳动姑娘。”

“无碍。”陆姑娘仿佛犯了什么大忌讳似的忙起身给紫鹃让开位置。

此时陆夫人也拿着张方子进来,见紫鹃还欲拿厚被子给黛玉盖上忙出声阻止:“病人发高热时切记不能捂着,得散热。”

说完,看向一旁坐立难安的陆姑娘将方子递了过去:“你既闲着,便去煎药来。”

紫鹃一听,哪有让贵客煎药的道理?忙想接过药方喊丫头们去煎药。

陆夫人却强硬地阻止了她:“我家这个丫头自小便是煎药的好手,这药若不由她来煎我怕药效不够,何况我还有其他事想请你帮忙。”

“那便有劳陆姑娘了,只出门去喊雪雁带着去小厨房便可。”紫鹃这才罢了继续忙急匆匆道:“若有我能帮上忙的,全凭陆夫人吩咐”

陆夫人声音沉稳,定人心神:“林姑娘体温太高了,需先降一降,免得脑子都要烧糊涂了,准备温水,擦浴降温。”

要出门的陆姑娘听这话,耳尖通红,风一般往外间跑了。

陆夫人看着慌忙逃窜的身影哑然失笑:“瞧这丫头,寻常看着冷静,怎么遇到点小事就跟慌脚鸡似的。”

紫鹃吩咐完丫头准备热水后,想了想只道:“许是陆姑娘忧心姑娘病情,当真是个好人。”

“就是不知这个好人,你家姑娘可看得上?”陆夫人突兀接了一句。

紫鹃有些不明白陆夫人之意,回话谨慎:“我见陆姑娘极好,性子谨慎,与我家姑娘想来会很和气。”

“如此便更相和睦了。”陆夫人自药箱里取出一方偏平的包裹,然后在紫鹃的帮助下将其垫在枕下。

那包裹放置枕下后,明显能看到黛玉眉头舒展了些。

“陆夫人,这是什么?”紫鹃疑惑的问道。

“冰,隔着枕头也不怕入了寒气。”陆夫人坐在矮凳上,看向紫鹃道:“林姑娘身上的旧疾连着这次的高热形成了并发症,这退烧好治,可旧疾难除,等烧退些,我便替她施针。”

“还请陆夫人出手,我们姑娘自吃饭就会吃药,十几年了也不曾断过,王太医也曾来看过好几次,但只能缓解,没有除病之方,若陆夫人能除了这痼疾,必有重谢。”紫鹃说着便跪了下来,声泪俱下。

陆夫人轻叹,扶起她:“你们姑娘最重的其实是心疾,她性子多愁敏感,心中抑郁难消,即便是身子治好了,怕是这心病也好不了。”

闻言,紫鹃泪水更加控制不住,林姑娘的心病她都看在眼里。

幼时丧母,少时丧父,又无兄弟亲戚帮衬,寄人篱下这些年还备受非议。

老太太虽是真疼姑娘,但到底老了,日后还不知如何。

孤苦无依,宛若无根浮萍,没有半分归宿与安全。

可,这心病,如何能解?

陆夫人怜爱的看着病榻上瘦弱的黛玉,只道:“我那丫头年纪虽小但做事细致周全,又读过几本书,也不是万事不知,还能解闷,若你们姑娘不嫌弃,这段时日便将煎药的活计交给她,让她到府上陪上你们姑娘一阵子,只是,晚间且遣她回家告知林姑娘病情,我也好及时调整药方。”

“这如何使得?虽我们很想让陆姑娘留下,可若陆姑娘留下,陆夫人身边帮手可还够?”紫鹃一听,先是大喜,念叨还有这种好事?但面上却是惯例的推辞。

陆夫人十分大气的摆了摆手,毫不在意谈话间便将自己女儿三言两语给卖了,只道:“她若不在,我还清闲些,何况她又不是不回来,允她每日晚间回来帮衬便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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