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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进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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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岁的司马期牙齿打颤,一双大手将恐惧深深印进他脑海。

他心中呐喊:“啊——”

却不知道怨谁,杀谁。

他抱头蹲下,纱窗上的血涌向他。

这一天,他的世界成了红色,他连滚带爬,想离开这个地方。

“不要过来……”他拼命的爬,一道身影站在了他前方。

浓翠把侯府所有角落又找了遍,也没有找到小狐狸。于是她想了想公主的话,战战兢兢,大着胆子来东风院,恰好遇到大郎君。

司马期的视线模糊了,眼前全是血色。他摇头,痛苦道:“不要,不要杀我……你已经杀了她了。”

眼泪从男孩眼眶流下,哭起来后就放闸了,滚滚而流,上气不接下气。

浓翠握住他的手,擦拭他脸上的泪,不由询问道:“大郎君,发生了什么事?乔夫人在么?”

前句话时,他精神仍是恍惚的,而最后一句,他连忙摇头,疯狂后退。后面是“家”,可是他刚刚从里面逃出来啊。他站起身子,哭得岔气了:“阿母没了!阿母……是他杀了……”

他一通乱发作,说得颠三倒四,说完跑掉。剩下浓翠被吓愣了。

乔夫人。

她脑子一热,朝正房走去,纱窗上有一道残影。她惊呼:“啊——”

她的手惯性向前推,然后看到了毕生难忘的景象。

司马恪脸上带血,坐在地上擦剑,那柄剑,寒光凛冽,七颗宝石镶嵌,既锋利又华美。

旁边是她要找的乔夫人。乔夫人华服美饰,躺在地上,腰间的比目玉佩碎成两半。依旧艳若桃李,长眉颦蹙。

只是,她的头和身体分开了。

此情此景,浓翠差点昏死过去。

司马恪看了眼来人,复又擦剑,他杀了自己的爱妾,割了她的头颅。他却无比冷静。

他淡淡道:“你不好好侍奉公主,来这里做什么?”

她哽咽着,脑子已经糊成了一片,只残存求生的本能:“公主……让奴婢找……小白狐。”

他瞥了眼床边纱帐,软乎乎的小狐狸趴着。

他起身走向小白狐,近看,已经凉透了,甚至臭了。

他道:“小狐狸吃得太撑死了,我过几天再给公主捕一只。”

“好”她又害怕地看向他,问道,“婢子可以退下了么?”

司马恪露出淡淡的笑:“你怕什么,欺负你的乔夫人死了,你应该高兴。”

可是浓翠笑不出来,大颗大颗的眼泪落下。太奇怪了。

“走吧。”他也要进宫面圣了。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浓翠如逢大赦,拄着软绵绵的腿走了。

她出了门,和司马期一样,疯狂地跑。

她跑到一座亭子,扶着柱子,疯狂地呕吐。又感一阵头晕眼花,不省人事。

等到了很久,孙照都散了回家,浓翠还没有回来。隋明珠皱眉,难不成是于乔冲她发脾气,责罚她了。

她带着人就往东风院去。而这时,天色昏暗,东风院灯火通明。

房檐挂得白灯笼,幡巾飘荡,家丁守卫。

和她梦里很像。

隋明珠心悸不已,她道:“这里出了什么事?”

为首的行礼,面无表情道:“乔夫人死了,侯爷命我等镇守。”

她迷茫了:“她死了?怎么死的?”

于乔面上装小百花,实则心狠手辣。她是她的仇敌,隋明珠想过那一天,她亲手杀了她报仇。

“不知道。”家丁道。

但没想到,于乔现在就死了,死的不明白,死的突然。

司马恪一手提剑,一手提包裹,走到宫门前。

他拿出令牌,说出国主的旨意,但是门卫不敢让他持兵器进去,还要检查包裹。

司马恪神情冷肃,道:“此剑是天子的御剑,借我一用,现在要物归原主。此物乃是……我之爱妾。”

麻布散开,露出里面美人头。

门卫皆为之惊骇。

“国主传令,宣杭州府尹司马恪觐见。”

司马恪手包起头颅,手持长剑,一步步没入黑色的宫殿。

梁文光指挥禁军围住暖阁,以防司马恪失控。

国主坐在庭院中间,咳嗽了几声:“他不敢。”他有家族,子侄儿女牵绊。

“再说一个女人而已,能比他的命,能比他的家族还重要?”

司马恪将一排排黑甲军收归眼底,讽刺浮上心头。

但他跪在国主面前,放下长剑,举上美人头:“三郎没有辜负您的期望,臣一直是忠心无二。”

国主大笑,拍着他的肩膀道:“不愧是司马公儿子。”

“这把剑送你了。”国主意味不明道,“此乃七星长剑。”

传说曹操曾用七星刀刺杀董卓。

司马恪的头垂地更低了:“臣之家事都没有处理好,不敢收国主的宝剑。”

国主笑道:“无妨,你忠心就会得到奖赏。”

司马恪从皇宫走出来时,整个人都恍惚了,他腰间佩着七星长剑,乃是荣耀的象征,可他的脸上是狼狈的眼泪。

不过半个时辰,杭州许多高门大户已经知道了安平侯府发生的事。

郎君剑、美人头。

一桩政治事件染上女人时,就会衍变成绯色桃闻。

隋明珠在亭子里找到了浓翠,也在下人们的嘴里得知了乔夫人的事。这就和浓翠晕倒串联在了一起。

浓翠醒来时,隋明珠在旁边守着她。

她先是一怔,然后抱着公主大哭:“娘子,太可怕了……郎君在擦剑……”

从断断续续的描述中,隋明珠脸色越发沉重了。倒是不同情于乔,顶多是遗憾,没能亲手杀了她。

她觉得司马恪太可怕了。于乔不同于普通的姬妾,听说他们少年时就相遇相伴,于乔还为他生了两个儿子。

若按现代来说,这算是为他生儿育子的妻了。

他为了讨好国主,可以杀之献头。

那么下一次,就可能论到自己。

“娘子,小白狐好像死了。”浓翠忽然想到什么,难过地说。

隋明珠道:“死在了东风院?”

浓翠点点头。

“也算有人给它报仇了。”隋明珠神色微怔。如今看来没给它取名,也是件幸事了。

“公主,怜夫人来了。”

隋明珠想了想,道:“安排她在花厅等候。”

于乔在时,府中姬妾不敢与之争锋,也就公主敢惹她不痛快了。

除了这两个女人外,司马恪的后宅就这个怜夫人有存在感了。

她姓名冯莲,流风回雪般孤洁,容貌清丽,身姿窈窕,银带束腰,弱不胜衣,是个雪姿梅艳的女子。

现在,她眉含烟愁,令人想伸手为她拂去阴霾。

“公主,莲儿以前若有骄宠跋扈之行,还请您责罚妾身。”她抽出腰间长鞭,原来那不是腰带。接着,美人一跪。

隋明珠叹气,没有接长鞭,道:“我与乔夫人是有血仇,但不是我让郎君杀她。而且府中其他女子皆与我无仇。”

她扶起她道:“怜夫人可回去安心度日,也请将我的话带给其他夫人。”

好家伙,司马恪杀老婆,都怪我头上了。咳……虽然她也想下手,但是性质不一样。

更何况人也不是她杀的。

怜夫人育有一女,名唤灵儿。她本人只有十八岁,恢复得很快,仍旧美貌窈窕。

隋明珠见到她这张美丽的脸,婉约清冷的气质,心情都好多了。

怜夫人却不敢大意,还说要每日服侍公主。

隋明珠点点头:“把你女儿也带上吧。”

怜夫人僵硬脸,却不得不点头。

神情木然也依旧很美。

动静相宜,天生丽质。隋明珠不禁感叹渣男司马恪的好运气。

司马恪为于乔举办了简单的葬礼,墓碑上写得也是罪妾。

隋明珠见此人愈发薄情,也愈发坚毅。

一般来说,人到了一个界点,就会承受不了。司马恪最近举办了很多家族宴会,并且多次慰问父亲的老部下。

隋明珠将这一切收入眼底,并传信国主老父亲。

这天,司马灵正在给她背诗三百,怜夫人一连欣慰模样。

“氓之蚩蚩,抱布贸丝……及尔偕老,老使我怨……”小女孩的声音空灵悦耳,没有一丝哀怨凄恨,倒像是唱美好的祝歌。

隋明珠笑笑,将手腕的玉环脱下,递给她道:“灵儿真是才貌双全。”

小女孩眼睛一亮,甚想要,但是克制住了,望向母亲。

怜夫人受宠若惊,美人半笑半慌,道:“如此贵重的礼物,不可给这孩子,调皮打碎就可惜了。”

隋明珠蹲身,将玉环亲手戴上小萝莉的手,道:“你现在还和大郎二郎一起读书么?”

怜夫人闻言,眼神复杂。于乔在时,大家尚不敢得罪公主,更何况现在了。

司马灵到底是个孩子,没有注意到母亲神态变幻,抚摸漂亮手环,甜甜的说:“谢谢阿母的赏赐。大兄两月前生病了,现在就我、三妹、二兄了。”

隋明珠看看外面的天气,在转暖。北方的深冬还很冷,南方已经在慢慢破冰了。

她笑道:“你明天带着二郎,来北雁苑玩。”

“就说我要检查他功课。”她起身对怜夫人道,“今年乃多事之秋,辛苦你了。春节将至,我会带着这几个孩子进宫见见外公。”

公主这是要把姬妾的孩子当自己,怜夫人高兴不已。孩子早已懂事知礼,必不忘亲母,又有嫡母帮衬,以后日子她们母子会好很多。

这样看似平静的日子过了一个多月。

隋明珠查阅府中账务时,发现本月多进了些烟花爆竹。快要过年,进货烟花爆竹也很正常。但是往年会请示公主,并询问样式数量。今年没有。

她心猛地一跳:狗急要跳墙了?

作者有话要说:女主:O(∩_∩)O哈哈~那是你老婆么,那是我的

预告:徐国的司马侯爷联络武将,加强警备。其妻子欲挟持众庶子女入宫。

我对象这个臭宝说,司马恪这种男人,肯定会反的。兵权被夺,又被迫杀妾,忍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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