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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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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漪买了药,掂了掂手里剩下的沉甸甸银子。拐个弯,就去了集市卖牲畜的车马行。

系统发布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带叶霁按照原著那样,逃往北面的边关州府永安城。要逃亡,得先买个代步工具。

大黎朝连年战败,燕山以北的幽蓟十六州都割给了戎狄,自家不剩多少马场和放牧的地方,是以如牲畜的价格极贵。

马太贵,买不起。集市上也没有好马,多是瘦骨嶙峋有些毛病的马匹,被军营挑剩下的,施漪不准备买。

骡子和驴倒是可以考虑,还便宜。一头瘦弱的驴子三四两,一头中等的骡子六七两,同样的一头马或一头牛,价格就得翻上好几倍。但施漪想了想,还是买了牛。牛的力气大,拉的东西多一些,安定下来了还可以用来耕地。她钱少,不得不精打细算。

“阿叔,这头牛多少钱?”

施漪看中了一头黄牛,约莫四尺七八的高度,身长五尺多,生得油光水滑,睁大的铜眼睛里透着机灵。旁边还有配好的车架,

拖家里干屠宰的福,施漪一眼认出这头牛是个好苗子。

它的牛鼻子上有许多细小的水珠,鼻头很湿润,鼻孔也非常干净。这是健康牛的表现。而且它呼吸的时候也平稳自然,不似旁边老牛那般急促起伏,说明体力很好。吃草速度也快,反刍有力,口腔内没有任何破溃或炎症。几只牛蹄也都光滑正常。

关键是年纪也小,才四五岁的样子,正值青壮。

堪称牛中奔驰。

就算是偷摸着杀了吃肉,口感也肯定比旁的牛要好。

“三十五两银子,你若是要车架,再出七两就可以。”

掌柜的指着旁边气派的车架说,“我车架是上好的铁栗木做的,依着这牛的身形打的,受力绝对均匀。车轮子也是请了最好的师傅,打磨了三个多月才完工,保管你能使很久。你在别人那里,就这车架,没有十两银子拿不下的。”

“那是因为你把车架的钱算进牛里了,别家的牛可没你这么贵。”

掌柜的上下打量她:“姐儿哪家的?”

施漪努嘴:“喏,那条街肉铺摊上施家的。”

“原来是行家。”掌柜的男人讪笑。

两人你来我往的一番讨价还价,最终施漪以三十五两银子拿下了这辆牛车。

总算不用再走着回去了。

买完牛车,施漪又架着牛车去往粮铺。

今年天热,可以预见的收成不好,粮价较以往要高。但地里麦子长势都还行,衙门也还没有通知各地正式开始收粮,并不知最后收成的光景究竟如何,故而粮价也还没有高到离谱,只较往年高出许多。

施漪一口气买了二十袋粮食。都是精加工的细粮,穿越十几年,她还是不爱吃古代农家粗粝的糙米糠粮,剌嗓子。

回到村子时天已经很黑了,施漪就没再往叶家那里去。

张槐花见她赶了一架牛车回来,牛车上还满满当当的都是粮食,吓了一跳:“你去打劫了?!”

“哪有,我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姑娘,能打劫谁?”施漪习惯性地说,说完才想起来自己现在不必再严格遵循小白花人设了,顿了顿又解释道:“是吴婶子,把叶霁这些年攒的钱都给了我。”

张槐花一愣:“她给你,你就收了?”

“给我,我为什么不收?”施漪毫无心理压力。

“你这傻孩子!”张槐花急,“这钱是好拿的么?她儿子昏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要是真就十年八载的才醒,谁还有功夫和她家耗着?她这是想拿银子绑住你,让你必须守着她儿子!”

“守就守吧,本来也订过亲了。”施漪打着哈欠。

不然能咋滴,她不和世界男主绑在一起,难道和路人甲乙丙丁戊绑在一起么。

“你呀!”张槐花跺脚,又凑过来:“她给了你多少?”

施漪比了个数。

“乖乖,这么多钱?是下血本了!”张槐花咋舌,而后不解:“然后你就这么败家?买这么多粮食做什么,还有牛车,家里已经有一辆了。”

施大也在旁边看笑话:“二虎,照你这么造劲儿,叶家的钱没几天就被你败完了。到时我看你怎么办,你不嫁给活死人也得嫁了!”

“别一口一个活死人的,叶家哥儿对你不错。”张槐花啐他。

“阿娘你自己刚才在屋子里抹泪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施大委屈,“你自己刚才还一边抹泪,一边哭,说什么——”他捏着嗓子,开始惟妙惟肖地模仿张槐花,“我可怜的二虎哟,我可怜的二虎,这天杀的该死的叶哥儿,你怎么就变成了个活死人,你变成了活死人,若我的宝贝二虎果真嫁给你,她以后可该怎么办哟!这天杀的活死人哟!”

施漪懒得搭理他。

她把旱灾要来的消息略说了说,经过多年的渲染和潜移默化的影响,张槐花和施大牛两口子对她格外信服。结合越来越降的水位,当下就张槐花就拍板同意了施漪说的全家卖房卖地去逃荒。

“哎呀!”施大一拍大腿,“早知道要逃荒,那还叫阿爹和三虎送什么大夫!逃荒路途艰险,一路风餐露宿的,肯定很容易生病。到时候一个不小心头疼脑热什么的,说不定就得送命。”

施大长吁短叹,无比后悔:“咱就该绑了那大夫跟咱一起逃荒。他可是府城的名医,绑了他,咱这一路也安心些。”

施漪:……

施大是个行动派,伸手就去抓新买牛车的缰绳:“府城路遥,阿爹他们这会儿应该正夜宿在半道的驿站。当时急速将大夫请来,一路颠簸累坏了他,阿爹答应过让他返程不必再受此艰辛。我现在连夜赶过去,还来得及再把大夫绑回!”

张槐花拽住他:“牛车慢,你去村长家里借驴。既是决定了带叶哥儿逃荒,一路必然离不得大夫,务必要将名医再给绑、请回来。”

“哎!”施大应了,转身跑去。

施漪:……

好家伙,说绑人就绑人。这思维方式,这果决程度和行动力,不愧是原著里臭名昭著的反派一家。

叶霁本纪里,白月光施漪和她的母族施家名声都不大好。

施漪自不必说,德不配位。

明明早就死了,也没跟叶霁正儿八经的成过亲,却领了皇后的头衔,是后宫妃嫔们不可逾越的白月光。

她母族施家,更是仗着和叶霁同村出来的情分,牛皮藓一样的黏着叶霁,最后更是混成了所谓的外戚,被有识之士骂成是水蛭一家,专吸皇帝叶霁的血。

“你啊,还是太年轻了。”张槐花转头对施漪说,打量着牛车上的二十袋粮食:“光备粮食哪里成,吃的油啊盐啊水的,还有柴火,针线、蜡烛、锅铲,什么什么都要备的。”

施漪听了头大,将牛绳扔给张槐花,不管了。

她本就不是个勤快性格,而且专业的事情得交给专业的来,张槐花才是过日子的一把好手。

翌日,施漪还在睡着,就听见院子里乱哄哄的,她抬头朝窗外看了两眼,大白天的太阳正辣,都已是下午寅时。

连日来因为回归失败男主昏迷,施漪心弦始终紧绷着,昨儿系统回归重新画了大饼,施漪心神放松下来,积攒了十来天的疲倦汹涌袭来,就这么睡过头了。

门口停了两架牛车和一头驴车,竟是张槐花和施家几个男人一同回来了。张槐花昨儿就将二十袋粮食都卸了下来,早上天刚蒙蒙亮,她就驾着牛车去了县城采购,回来路上正巧和施家三个男人碰上,干脆又拉着三个男人又进了趟城。

在施漪睡大觉的功夫,她爹她娘已经卖了县里的宅院和菜场的铺面,并且满满当当地运了三车物资回来,甚至还走了县学一趟,将叶霁在县学宿舍的东西都搬了回来。

这效率,雷厉风行。

张槐花凑过来,递给施漪三十二两银子:“这是叶家卖地的钱,你吴婶子守不住财,你收着。”

好家伙,这是不但将自家地给卖了,还把人叶家的地也给卖了。

张槐花还在唠唠叨叨:“你既然决定守着叶家哥儿,还带着他一起逃荒了。那叶家的钱,就是你的钱。叶家的地,就是你的地。光给钱怎么成,我晌午就去了叶家,朝你吴婶子把她家地契要了过来,同咱家的一并卖了干净。”

“不是我说,你吴婶子是真守不住钱。我朝她要地契,她就真给了,说什么一切但凭咱家做主。得亏咱家是厚道的,否则换户人家,早把她们娘儿俩给卖了。”

施漪看看满载货物,不像藏着人的牛车和驴车:“大夫不愿意跟你们回来么?”

“对,死都不愿意跟来,就差跳车了。”施三虎叹气,“大夫说他儿子在京城当御医,如果真有旱灾,他去京城投奔儿子就好了。不肯跟咱们去穷乡僻壤受罪。”

施漪欣慰:“也挺好,人家既然不愿意,就不必勉强。昨天大哥还说要将大夫绑回来,吓我一跳呢。绑人什么的,真的是——”

“绑了呀。”施三虎天真无邪地眨着大眼睛:“他想逃,被我一下子就给抓回来了。”

施漪:……

“大夫人呢?”施漪面无表情。

“歇在我屋里呢,这会儿应该在睡着。”她爹施大牛憨厚地接茬。

施漪冲到施大牛和张槐花的房间,瞧见两人的床上躺着个须发花白的老头。老头双手双脚都被用麻绳捆着,嘴里还被拿布堵起来了,一见着她,眼睛里立马就溢出了泪水,嘴里还发着啊啊呜呜的声音。

施漪:……

施大牛跟在后头,憨厚地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本来想直接藏在猪圈的,但是你阿娘说这样待客不好,对待名医咱要给予最隆重的礼遇。于是我就把主屋腾出来给他睡了。我和你娘今晚就凑合些睡猪圈吧,反正里面的猪很快都得杀完。”

“倒、倒也不必如此。”施漪说,“你可以和大哥三弟凑合一下,阿娘可以和我睡,不必要睡猪圈。”

至于府城名医,施漪假装没看到他眼中急迫的求救目光。

想开点,京城很快就会被攻陷,她这也算是救名医一命,吧?

罪过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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