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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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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漪对赶制咸肉腌菜没兴趣,替她爹杀完猪,她便换身干净衣裳,躲了出去,开始揣着手满村的溜达。

穿越后的每一天,从会走路开始,她基本都在村里溜达。

除了溜达,无事可做。

施家夫妇两口子从不要求她干活,施漪在家连握起扫帚扫个地都不用,她也从来没有主动干活的自觉。身为女孩子,她也不用上学读书,还是施漪自己无聊,拿着施大的三字经论语课本,学会了这个朝代通用的文字,顺便教给了她爹她娘和她弟。

不用干活,不用上学,又没有网络和电视,这日子是过得寂寞如狗。不,狗都比她施漪要娱乐丰富,狗还能多管闲事的抓一抓耗子。施漪却连和爹娘暗示个骟猪技巧,都得委婉个九曲十八弯,以免被系统判定为不符合剧情,脱离白月光的高雅人设。

施漪揣着手,满村的闲逛。

不期而遇的,遇见了她哥施大,对方同样揣着个手,趿拉着草鞋在村里闲逛,嘴里还叼着根狗尾巴草,兄妹二人的气质,有种诡异的相似,都别具街边二流子的风格。

施漪:“你不是在帮阿娘洗大肠么?”

施大:“你如今可是越发的不装了!瞧你这手揣的,你还像个女儿家么?”

施漪:“你大肠洗完了?”

施大:“我昨儿进城,把你小时候胡诌给三虎的睡前故事,那什么火眼金睛贾宝玉大战八十万禁军教头铁扇公主,卖给了杏花楼的说书先生,换了五十文钱。你放心,没说是你编的。你再给我讲两个故事呗?”

施漪:“你不去洗大肠?”

施大:“杏花楼的菜品都涨价了,今年鸡鸭鱼虾的都少,荤菜素菜都比往年涨了不少,他家狮子头都卖到一两银子了。掌柜的说,咱家最近要是出肉,就都卖给他,他家全包了。”

施漪:“我晚上要吃烧大肠。”

施大:“大肠大肠大肠,你别念叨了!你一个姐儿,天天把猪大肠这种腌臜荤腥挂在嘴边,你俗不俗气?也就外边那些个蠢男人,尤其是叶霁那个瞎了眼的,会觉着你温柔娇弱,其实你全身上下,哪有一丁点真正淑女的样子?!”

施漪:“所以你去不去洗猪大肠?”

施大翻了个白眼:“在洗了!我雇男人替咱家收麦的时候,顺便喊了他们的婆娘,让她们到咱家来处理猪下水,用猪血作为报酬。反正那么多猪血,就算全做成血肠也不易保存,这几天不吃完都要坏了。放心,晚上不会少了你的烧大肠吃的!”

施漪满意,兄妹两人一起揣着手在村里溜达。

看看天,看看地。

背着个手,观摩观摩村人热火朝天收麦的景象。

“二虎,对叶霁你怎么想的?”施大问,“从前就罢了,他是个会念书的,也早早考了秀才,日后金榜题名指日可待,能带你做个诰命夫人。可现在,他都变成活死人了,你还替他守着哪?”

施大苦口婆心。

“咱做人不能这么有良心!只是定过亲而已,乡下也不讲究这些,毁亲那是常有的事。凭你的样貌和扮可怜的手段,什么豪门公子骗不到?当初我就说了,既然村里老人都说你比那些采选的秀女都要美,咱就也该走采选的路,想法子进宫去,直接当那皇帝的女人!”

他贱兮兮地凑过来。

“正好叶霁现在昏了,正好咱也要逃荒了。咱不如就往那京城逃,到了京城,咱就算进不得宫去,在外边钓个王爷皇子啥的也是好的。”

“听说在京城随便扔个砖头,都能砸死一个官。再不济,咱最后就嫁个大官,一步到位。不比你守着叶霁,等他醒来,再一步步等他从举子进士的慢慢考,熬灯油似的等着他给你挣诰命强?”

施漪觑他:“你还真敢想。”

不愧是原著里卖官鬻爵的国奸。

瞧瞧,这视野,这心机,就是比一般的男人强。

施漪一边感慨,一边故意道:“咱家小门小户的,你当那王爷皇子和大官,都是白菜呐?躺在京城的地里,等着咱们去挑?还去京城,你也不怕到了京城。随便得罪一个贵人,人家就跟捻死一只蚂蚁似的捻死咱。”

“嘿,我为什么不敢想?”施大不服气:“就凭你扮可怜的劲儿,再加上这一身的神力,去哪儿能被人欺负?别说是皇宫了,你就是不幸沦落到妓院去当花魁,那也是你暴揍那些恩客的份!”

“所以你就三十两银子把我卖给了查元凯?”施漪面无表情。

“你、你知道了呀?”施大心虚,但很快又梗着脖子理直气壮起来:“那怎么能叫卖呢?我只是跟他说,你受伤濒危,家穷请不起名医,若是他能垫付一二医药费,那等你伤好以后,定会感念他的恩情,想法子与他春风一度。这么蹩脚的谎话,猪都不信,他自己信了怪我?”

“你也不怕他真的找我。”施漪生气。

“他找你,你一拳将他揍飞就是了。再说了,我又没白纸黑字的跟他写下契书,怕什么?”

“他找不了我的麻烦,倒是可以喊他的家丁将你揍一顿。还有爹娘,他完全可以借他爹县太爷的势,来为难咱们阿爹阿娘的肉摊生意。”

“那、那我好歹也是你哥,你和三虎能眼睁睁看着我白白挨揍么?”施大中气不足。“还有那时候,不也没想到叶霁会变成活死人嘛,想着只要有叶霁在,查元凯那个畏爹如虎的,到时看在秀才公的份上,也不敢为难咱家。”

“你倒是思虑周全。”施漪挖苦。

“行了,你也别气了。三十两银子我就花了二两,其余不都被你拿走了么?”施大说。

“以后你在外边注意点言行,别败坏我单纯善良的闺中美誉!”施漪说,想了想,又觉着自己而今不必再拘着性子去靠拢天真无邪小白花,就算要当皇后宫斗,那离叶霁当皇帝也还有许多年,期间并无宫廷给她去斗,也无皇后给她去当,也就没啥必要再像从前那样,在乎闺名不闺名,美誉不美誉的。

就算她闺誉不好,名声不好听。叶霁还能因此休了她,不让她当皇后了?她施漪可是被系统花了五个亿,求着留在这个世界当皇后的,是身具皇后命格的女子。怕了他咋地?

“算了,你爱咋咋地吧。”施漪说。

施大没放心上,他二妹一向是无所谓的性格。从前是爱扮淑女装柔弱,讲究个什么女子虚名。可如今他二妹都帮着家里杀猪了,可见是不想走寻常姐儿路线,去在乎个夫家看重的女子清誉了。

哪个想被夫家看重的姐儿,会挥刀杀猪?

再说了,食之性也,男人都好色。只要脸生得好看,还愁不被男人喜欢?

自古有几个祸国妖妃,是因为性格好、闺中有美誉而得宠的?还不都是因为长得漂亮。

作为村里偷奸耍滑一把好手的施大,心里有着独属于他这种泼皮无赖的一本账谱。

在施大看来,他家本就是屠户,他妹妹二虎就是个乡下姐儿,实在没必要去遵循那些个,官宦世家们,常会约束家中姐儿遵守的各种礼仪规矩,好去搏个好听的闺中美名。

反正他妹妹就算是遵守了,也远在山沟,也改不了屠户出身。

反正,他妹妹二虎,生得极美。

“所以你真得准备守着叶霁?不打算考虑考虑我的建议,去往京城?”施大问。

施漪目光看向远方:“我怎么做,你就怎么跟吧。听我的,没错的。”

“这个确实。”施大吐出嘴中叼着的狗尾巴草,趿拉着草鞋懒洋洋地跟在施漪后头。

两人溜达着,从村头溜到村尾,又从村尾溜到村头。

百无聊赖,游手好闲。

就是不肯回家干活。

哦,还是干点活的。两人路过木匠李家时,揣手进去定做了几个大竹筐和小推车,留着逃荒路上用,彼此自觉又为这个家,多做了好大一份贡献。

木匠家是老娘李婆子接的单。

李婆子生了五个儿子,四个已经娶了妻,又生下十来个孙子孙女。她家在北溪村最是穷困,全家统共二亩地,是以五个儿子,除了老大留在家里种地,剩下的老二老三到老五,全都在县里做帮佣和学徒,还都做是做的木匠和铁匠。

李家男人的体型也很高大,全村数起来,他们也就比施屠夫和施三虎矮上一点。体形高大,就很能吃。李家五个男人,一个赛一个的能吃。

今年光景不好,各项生意也不好做。县城里的师傅养不起这么多人,散了队伍开始裁人,李家几个能吃的男人,首当其冲地被师傅遣回了家。让本就贫困的家庭,愈发的雪上加霜。

眼下李家五个男人,老大在自家地里收麦。老二到老五,都在施家地里割着麦呢。李家的几个媳妇,也在施家的院子里处理生猪肉。就留老娘李婆子一个大人,负责在家带孩子。

一大家子,算是被他们施家给物用其尽了。

如此忙碌之下,施大和施漪还过来,给他家下了木匠活的订单。

李婆子大为感动,直呼屠户施家是大善人、热心肠,是那乐善好施的菩萨转世,拍着胸脯保证,八个竹筐和三辆小推车,一晚上就能做出来。如果几个儿子没空做,她李婆子也要带着一群只是娃娃的孙子孙女们,现学现做,熬夜通宵不睡觉,也要把这笔订单给攻克完成。

惊得施漪直呼不必,婆婆您身体要紧。

听闻您都七十有二了,倒也不必这么拼命。

李婆子直拍胸脯,说我老婆子虽然年龄大,可是心却嫩。你们兄妹也不要叫我婆婆了,干脆就叫婶子吧。婶子我还指望,再找个四五十岁的小老头当老伴儿,好替我老李家干活哩。

这年头,找老伴儿,不拼命怎么行。

不拼命,怎么争得过,那些四五十岁的小妖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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