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跑哪里去了?速度这么快的吗?”毛利兰扶着树干喘气,擦了擦额头的汗。
周围全是郁郁葱葱的森林,毛利兰刚刚一路跟来,不知不觉中早已没了冲矢昴他们的身影,只能听见刷刷的瀑布声和鸟兽的鸣叫。
她有跑这么远?
毛利兰环顾了下四周,巨大的山毛榉树挡住了前方的视线,深吸一口气,湖水和森林的清新瞬间充斥心间,好干净的空气!
“这里是哪里?”毛利兰拨开高大的草丛,看看周边越来越密集的树木,直觉自己已经到了白神山地的深处。
毛利兰拿出手机晃了晃,还好,信号还是有的,低头看了看被刮破的衣服,裸露出被树枝划出的红痕,摇摇头,嘴边泛起一丝苦笑。
“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疯?衣服破得这么惨,园子这下得骂人了……”
跟踪失败的毛利兰正要沿着小路回去,突然听到前方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有人在说话?
“你有想对我说的吗?上野。”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波光粼粼的湖沼群边,一男一女在拉拉扯扯,面对女子的质问,男子似是很愤怒。
“天色快暗了,我们该回去了。”男子望了望树荫遮蔽的天空,顾左右而言他。
“别转移话题,上野。”一身时尚红裙的女子道,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悲伤,“我知道是你做的。”
毛利兰从灌木中悄悄探出头,遥望着湖泊边争执的男女,两人在说什么?气氛很凝重啊。
“做了什么?”见女子执坳的想要一个回答,男子冷笑两声,“杀了青木吗?”
毛利兰一震,下意识的屏住呼吸,手紧紧扒在树干上,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是刚刚生鬼节上发生的案件?她记得受害者似乎是在拥挤的人群中,心脏一刀毙命的,凶手不在那三个嫌疑人之中?
“没错,是我杀的,想知道为什么吗?”男子看女子突然煞白的脸,挑起一个讽刺的笑,“一切都是因为你,是你太过愚蠢,相信了青木这个卑鄙小人。”
“我?”女子踉跄的后退了两步,双手捂住眼睛,眼泪从指缝间溢出,“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言辞间,止不住的悔恨和自责,柔弱的哭泣声令听的人揪心不已。
“不知道?”男子逼近她,语气咄咄逼人,“是高桥把你保护得太好了,不知道青木是故意接近你,给他下药,害他上瘾,最终无法忍受的自杀?”
女子肩膀颤抖个不停,拼命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既然你也觉得对不起他,不如——”男子笑得越发森然,“你去陪他吧?他那么爱你,爱得青木一丁点的野心都不忍告诉你,居然企图一个人面对绝境。”
男子掏出一把手’枪,指向仍旧哭泣个不停的女子,满目狰狞的道:“要怪,就怪你太过软弱善良,不懂得防备,高桥是我唯一的弟弟啊!”
“住手——”毛利兰猛地冲上去,一脚踢飞男子手上的枪,转身摆出个攻击的姿势。
毛利兰打量了下眼前的西装男子,憔悴瘦弱,短发凌乱,一看就像好几天没休息过而产生的黑眼圈,嗯,她打得过。
毛利兰小心的挡在女子身前,警惕着男子,“先生,现在回头还来得及,不要再错下去了。”
联系前面的几句话,男子是杀人凶手的事实显而易见。
“回头?”仿佛听到什么好笑的话,男子大笑了起来,“哈哈,我早就回不了头了。”
男子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指着毛利兰背后抽泣的女子,“从她相信青木开始,一点点将毒药当作补药下给我弟弟,害得他日渐疯狂,一头栽入那湍急的瀑布时,我就回不了头了!”
“那也不全是她的错,她以前并不清楚青木的危险性啊。”毛利兰试图说服他,“现在你可以去自首的,警察一定会给你一个公道!”
根据两人之间的对话,从新一和爸爸那耳濡目染而学来的推理能力,不难判断出女子在其中的无辜。
“在崩塌的一切面前,没有谁是无辜的……”男子毫不畏惧毛利兰的威胁和劝告,脸上漫起一个毛骨悚然的笑容,一点点走进她们。
毛利兰抿了抿唇,一边戒备着男子,一边悄悄的按下手机的快捷键,新一啊,拜托你给力点!
此时相隔不过十来公里的平地上,案件的调查进入了焦灼状态,柯南拧紧了眉头,明明找出了三位嫌疑人,究竟是哪里不对?
长刀干净利落的从背后插入胸口,刀柄上不粘染丁点儿指纹,嫌疑人身上也没有一点喷溅的血迹,他是怎么死的呢?
戴着红面具的男子静静的躺在宽大的岩石平面上,身旁是散落的鼓架和长竹竿。
不耐烦催促的嫌疑人和警察安抚的声入耳,加上琴酒疑似在附近虎视眈眈,让柯南忽略了口袋里属于新一手机的震动。
“小姑娘,联系上人了吗?”男子意有所指的看了看毛利兰背过去的左手,“提示你,不要轻易付出信任。”
什么意思?
毛利兰还没来得及深思他话中的含义,激烈的枪响声后,剧烈的疼痛迅速蔓延全身。
毛利兰惊愕的低头,腹部大片大片的鲜红开始显现,手紧紧捂住出血处,看向身后泪流满面的女子,“为什么?”
等毛利兰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女子踢开还在拨号中的手机,一脸悲伤的重复今日不断的话,“对不起。”
“哈哈哈哈哈——”男子捧腹,嘲笑着毛利兰的天真,“愚蠢的善良会葬送一切!”
女子握着的手’枪隐隐发烫,指向狂笑的男子,嘴角凄凉的笑意上扬,“我们一起去陪他吧。”
连续的枪声响起,随即两具尸体咚咚的倒在毛利兰面前,她吃力的睁开双眸,满目的血红映入眼帘,“不、不……”
毛利兰捂住腹部,想爬到湖边重新捡起摇摇欲坠的手机,费了半天劲的挪动,手颤巍巍的伸过去,手机却带着希望跌入深深的湖底。
她要死了吗?
意识模糊间,鲜血顺着手臂流入清澈的湖泊,滴滴答答的声音仿佛生命倒数的刻钟一秒一秒的流逝。
不、她不想死!她还没能、没能等到……还没弄清楚……她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去……
毛利兰偏头,钴蓝色的清池湖水在她眸中漾起涟漪,满腔的不甘心支撑着她不愿闭上双眼。
不知什么时候,湖面上立着一个披着红色围巾,穿黑色西装的人,微卷的橘红色头发从帽檐下滑至肩膀,在夕阳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救……”毛利兰气若游丝的呼喊着。
神秘男子飞了过来,与湖水一样的眸子洞察人心,撕下绯红封面书籍的一页纸,轻轻的放进毛利兰的手心。
“我们有着相似的地方。”他喃喃的低语几不可闻,“……但你还来得及。”
微风骤起,恍若轻烟的身影骤然消散,从未听过的诗歌在毛利兰迷离的耳边轻声细语。
“黑夜底下烟草四塞的原野,
一匹野兽在灰烬盆里,
打磨燧石,制造繁星,
搅乱冬天的风呼啸鸣响。
野兽已经什么都看不见。
它拥抱着唯有响板与月光才能够唤醒的星,
在火盆里迎接亵渎。
回忆如雨后凝缩为一块,
与风并肩,浪潮打来。
……
迟钝的孩子的白血球,
令野兽惊悸
夜黑草深的原野中,
一颗野兽的心饱受熏烤。
夜黑草深的原野中——
往昔时,连自言自语也是美的……”①
作者有话要说:①,诗歌摘自中原中也的诗集,《往昔之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