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束斜光照进了谢云致的窗户里,谢云致眯着眼起来,发现已经过了辰时了。
一向习惯早起的他,好久没有睡到这么晚了。
他来到书房,一摞摞要处理的公文囝囝已经帮他分配好了。
虽然现如今他在玉京金阙受到了排挤,但天庭的官僚体制内仍然需要他这样的实干派来为大家办事。
谢云致打开折子扫了一下,大部分的还是矿洞塌陷和妖魔作祟的问题。
他迅速处理完桌上的奏折,将笔扔进笔筒里,心里还是挂念着昨天嘱咐薛宥尘的那件事。
据他所知,薛宥尘是平日里起得最早的,现在他必定也已经醒了,也不知道昨日交代他的事情他参悟出了没有。
他来到了薛宥尘的房门前,敲了敲门,但没有人回应。
怎么回事?
谢云致自问。
随后他感受到了一阵强大的掌风朝他袭来,他一个侧身躲过,才免遭其害。
怎么这么大的戾气?
谢云致觉得他该管管这件事,因此就在薛宥尘未允许的情况下推开门进了他的房间。
进去后谢云致见到薛宥尘对着墙壁打坐,身体微微颤抖,一身黄袍已经全部被汗水打湿,看样子像是做了噩梦了。
谢云致走上前去轻轻按住了他的肩膀,才感觉他周身灵气恢复了协调。
也在这之后,薛宥尘醒过来了。
“做噩梦了?”谢云致问。
“嗯,小事一桩。”薛宥尘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大师兄,你是来问昨天那块棱镜的事情的?”
“没错。”谢云致点头。
薛宥尘缓缓起身想去柜子里拿那一块棱镜,但神情仍然有些恍惚,像是一时难以从梦中挣脱出来。
“不如你再休息一下吧,今日我也没别的事情,这么一会儿功夫还是等得起的。”谢云致又将他按到了蒲团上,自己坐下,与他对坐。
薛宥尘就这么做了一场梦,看上去倒像是元气大伤了一样。
谢云致倒是想问问他到底梦见了什么,但碍于两人并不亲近的关系,也就作罢,只是坐在对面等待他慢慢恢复。
薛宥尘又重新盘腿坐下,开始调整内里的灵气。
刚刚那场梦他已经做过无数次了,但还是第一次这么快就从梦中醒过来,这大概是多亏了谢云致的干涉。
他回忆了一下,其实他刚刚做的那一场梦并不特殊,这天下应该还有成千上万的人与他做同样的梦。
没有根骨的普通被有灵根的人欺负罢了。
他梦见小时候,肉体凡胎的母亲因为争夺田地,与村里有了灵根的妇人起了争执,父亲上去护短,结果一同被活活打死。
枯黄的稻草,昏暗的天空,漆黑的泥浆,暗红的血。
这些画面汇聚到了一起。
关键是,就这样在光天化日之下,没有一个人上前阻拦。
因为一个人有了灵根,具备了修仙的基础,无形之中,就比普通的村妇村夫高一个等级。
不愿得罪有灵根的人,是村中人的共识。
即使她仅仅是有灵根,没有进行任何修炼也是一样。
三界之中总是把生灵分成三六九等,想要改变这种等级的压制,也成了薛宥尘后来拜师修仙的原因。
他心性平静下来之后,灵气也变得通透,随后便起身去柜子里拿出了昨日谢云致交给他的棱镜。
“你看出什么了吗?”谢云致问。
“嗯。”薛宥尘将棱镜拿到窗边,一束上午温和的阳光就穿过了棱镜。
“你看见这块棱镜的里复杂的构造了吗?”薛宥尘给他简单比划着,“这种构造,只可能有一个用途,就是储存灵气。”
“储存灵气?”谢云致还没有听说过。
薛宥尘看到谢云致疑惑的表情,解释到:“你平日里不关注下层修士,不清楚也很正常。”
“修仙者的法术要靠灵气催动,但灵气由灵根而生,越是上等的灵根,产出灵气的速度就越来,就像你一样。反之,就像我一样。”薛宥尘介绍时内心有一点哽咽。
“哦,不好意思,我没有灵根。”薛宥尘又给自己找补。
“所以很多下层修士,根骨不行,就是靠收集自然界的灵气,来补齐自身的短板。”
薛宥尘说完摆出了一个土黄色的葫芦:“我没有灵根,无法产出灵气,因此我的灵气来源就全靠他,将其佩戴在身上,可以我为我提供源源不断的灵气。”
谢云致感觉他这话说得有些感伤:“如果能够到你现在这个境界,我相信很多人愿意抛弃那所谓的灵根。你实在是胜了修仙界的许多人。”
“谢谢你。但有了灵根的话,只能说明你是天选之人,十足珍贵,比我这样的人强上百倍。”薛宥尘勉强的向谢云致道了谢。
虽然谢云致的安慰起不了什么实质性的作用,但他内心现在已经好了许多了。
看到薛宥尘的神情有所缓和,谢云致拿起葫芦仔细打量了一下。
他知道薛宥尘没有灵根,但他同样也知道现如今薛宥尘的修为已经远高于他了,只是他很惊讶,这小小的葫芦居然能供应得起这么多能量?
或许是三界至宝吧。
薛宥尘:“一般来说,能够储存灵气的只有自然所产之物,一般人能寻得的几率并不大,所以你没有听过也在情理之中。”
“那这枚棱镜是?”谢云致又重新拿起棱镜看了看。
“其体态精巧,内里构造参考了自然之物,但雕琢痕迹太甚,所以,应该是人为的。”薛宥尘说到。
“现如今这枚棱镜呈现漆黑一片,只是因为其中的灵气已经完全消耗殆尽了。如果重新灌注新的灵气。”薛宥尘施法将灵气灌了进去,“这枚棱镜会呈现如此这般生机勃勃的嫩绿色。”
谢云致注视着眼前这枚棱镜,只见他从漆黑一片变成了生机勃勃的颜色,晶莹透亮,不含一丝杂质,果然是不容小觑。
谢云致:“能制造这种物件的人,绝对不可小觑。”
“嗯,所以你心中有怀疑的人了吗?”薛宥尘问。
“你想说的是,沈师弟?”
“没错。”
沈嘉榆,又名沈桑,是这么多年以来,他们二人见过的唯一一个以棱镜为武器的人。
云居子管理门派向来松散,也不知道当年那位弟子做了什么事,居然惹得师尊发怒,成为了临川门有史以来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被逐出师门的弟子。
但可惜的是,在沈嘉榆被逐出师门后,谢云致尝试着给他写了很多封信,试图保持联系,可却一直都没有收到他的回音。
“你觉得会是他吗?”薛宥尘问。
谢云致迟疑了一下,在他眼里,沈嘉榆一向行事光明磊落,绝对不会与魔界中人同流合污,可他到底又是做了什么,惹得师尊发怒。
“这个事情有待商榷吧。”谢云致敷衍了过去。
谢云致:“对了,你说这种棱镜可以盛放灵气,那你觉得这天下之内,哪些地方灵气较盛呢?”
“这世上灵气较盛的地方很多,但要说最盛的,只能说只有南海了。”
“南海,好。”谢云致心里已经有了数,他关上扇子朝薛宥尘作揖,“多谢薛师弟了,再会。”
谢云致转身一走,才刚刚推开门,就听见背后的人问到:“大师兄你是想找人出什么任务吗?”
“啊对,我准备让小师妹和琉玥一起去南海一趟……”他之前还苦于找不到事儿给她做,现在这不就来事了吗?
“如果只派小师妹和琉玥师妹单独去南海,是不是有点危险了啊?”
这是薛宥尘经历了百般的心理挣扎才说出来的话。
毕竟舒吟风的观点是对的,他需要主动争取机会才行。
谢云致缓缓转过来看了薛宥尘。
谢云致:……
他光顾着防那位,怎么忘记了这位呀。
谢云致咧着嘴转过来:“这些小任务小计划哪儿轮得到我们临川门的薛师弟出手呢?这一下子就把底牌打出去,后续我们哪里还有继续博弈的勇气呢?”
薛宥尘:……
他痛苦的干笑了两声:
“啊哈哈哈哈,你说的是。”
谢云致再次推开了门:“好了薛师弟,回见。”
***
自从谢云致今天来通知鹿瑶去接令狐琉玥的时候,系统就在脑海里嚷个不停。
【我再给你说一次,这是你赚取任务点最好的机会。】
鹿瑶:【你又想让我做什么?】
系统:【当然是我一开始就给你说的啊,倒贴男主,陷害女……】
系统话还未说完,就被鹿瑶堵住:【盼点好的吧你!我才不会这样做呢。】
鹿瑶在山脚下等了许久,谢云致给她说琉玥包袱太多,需要一个人帮她提溜着上山。
可鹿瑶寻思这山里的人不都是一等一的佼佼者吗,还需要人帮人提溜行李?
她总感觉谢云致没和她说实话。
但鹿瑶转念一想,在原书中大师兄一向对女主琉玥师姐照顾有加,事事帮她处理得妥帖周到,惹得原身气得牙痒痒。
从现在看来大师兄的这番温柔妥帖的性格全然未变,如果换做原身,被大师兄支使去帮女主提行李,恐怕早就气得爆炸了。
然后做出了一系列黑化的举动……
鹿瑶想到这里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她在风中站了许久,寒风吹过她的身边,她感到有些风中凌乱了。
“鹿师妹……”一个女子叫住了她。
鹿瑶一抬头,明眸善睐,玉颊樱唇,好一个绝世美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