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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借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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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宴正热闹,席间众人各自寒暄,拾九微微低着头,快步来到秦少安的桌前,曲下身子,为他添酒。

秦少安目光淡淡的,道:“你是何人?看着眼生,不曾在摄政王府见过。”

拾九知道他在明知故问,在她重生之前的那段时间里,她就跟踪过他,他早就发现了她,也知道她的身份。

但他主动开口,倒是合了拾九的心意,拾九马上回道:“奴婢名唤拾九,是摄政王府的下人。”

秦少安眉尾微挑,却道:“你说是,便是?”

拾九抿了抿唇,决定再大胆一些:“大将军应当认得奴婢才是。”

秦少安眸子微眯,饮下她倒的酒:“为何你认为本将军就该认得你。”

拾九声音微低:“因为奴婢有价值。”

大庭广众之下,不能说得太多,拾九说完这句之后便直起了身,她没有等秦少安的回答便离开了,也不必等,因为秦少安不会傻到当众问她“有何价值”。

点到为止,话说到这里就好。

要逃离王府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也不是宴会上搭两句话,秦少安就能立刻带她走的,所以拾九此次出现在秦少安面前,只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并且给他传达自己的意思:我愿意接受将军的帮助。

她猜测,上辈子秦少安想帮她,最大的可能就是想策反她,将她拉拢到自己的阵营,获取有关楚逐的一些机密,所以,方才她对秦少安说,自己“有价值”。

她准备先利用秦少安的手,摆脱楚逐。

若秦少安还和上辈子一样有心,自然会明白她的意思,之后再有接触就简单了。

拾九脚步轻快了,准备回内院,没料到却被一人拦下。

“拾九,有好酒怎么只给秦将军喝,不给我喝?”

“不过是宴会上一样的酒,江大人既然想喝,拾九自然也给江大人添上。”拾九脚步顿住,温声解释。

这人名唤江屿,年少有为的大理寺卿,是楚逐的好友。

只怕很快就会让楚逐知道她去给秦少安添酒的事。

不过也没事,拾九原也没想着瞒,这来来往往都是府上的人,横竖是躲不过楚逐的眼睛,只是这会子楚逐本人不在就好,回头楚逐再问起,她只说自己去添酒,楚逐还能怎么说。

江屿笑道:“那给我添一杯,要满的。”

拾九依言添了满满一杯。

江屿一饮而尽:“下去吧。”

拾九松了一口气,抱着少了半壶的酒壶快步离开了前院。

“哟,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扔进火里头的香囊是长公主送的贺礼吧?”江屿一走进偏厅,便见香炉的火舌舔食着一个精致的香囊,“长公主前脚刚走,你这后脚把人家送来的礼物烧了,不好吧?”

楚逐冷眼看着调侃自己的好友,将还剩半只的香囊收回来:“看起来你很想要?”

“免了吧免了吧,我可消受不起。”江屿连连摆手,不敢再调侃。

楚逐又将香囊扔进去,看着火舌将它烧得一干二净。

“看起来像是长公主亲手做的呢。”江屿不免有些可惜,长公主亲手做的东西,若拿出去卖,能卖不少钱吧,“长公主对你倒是还有几分真心。”

“什么真心,你还真信。”楚逐嗤笑一声,“她命绣娘做的,却对我谎称自己做的。”

“这都能知道?王爷真是手眼通天啊,看来长公主府都被你一手掌控了。”江屿笑道。

楚逐并不理睬他的调笑,从取出一块干净的绸布,细细擦拭起桌上的一个物件。

“这又是何物?”江屿左看右看,“一把残剑?”

楚逐不置可否,只顾着擦拭上面的灰。

江屿眼珠微转:“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把残剑是拾九铸的?”

见楚逐已是默认的意思,江屿不由得有些讶然,取笑道:“长公主送的精致香囊,我们王爷一眼不瞧便烧了个干净,拾九送的未铸成的残剑,我们王爷却将它当成宝贝似的,叫外人知道,恐怕要惊掉大牙。”

“行了,你不在前院,来这里做什么?”

江屿眼睛微挑:“既然王爷那么手眼通天,就猜猜刚刚宴会上发生了什么。”

楚逐直觉他有事相告,面色严肃起来:“怎么?”

他又不是神仙,怎知宴会有什么情况,方才墨萝嫣一直在这,他也无暇询问前院之事。

江屿道:“没什么,只是托秦将军的福,喝了一杯拾九添的酒。”

楚逐听到“拾九”二字,眸子立刻利了:“别卖关子,到底发生了什么。”

江屿倒是没想到他这么沉不住气,便将方才的事简单说了,不过他隔得远,并未听得两人说了什么。

楚逐闻言,只是沉默,一会后才道:“行,我知道了。”

江屿突然叹气:“我是真的不懂,你对拾九那小丫头到底是何想法。”

“哦?”楚逐倒是挺想知道在旁人眼里,他是怎么对待拾九的,“怎么说?”

既然他都问了,江屿便打开了憋了很久的话匣子:“说你对她好吧,你对她着实又不算好,总是让她出危险的任务,还常常责罚于她,明明她和长行、平黎他们做得一样好甚至更好,你也只奖赏长行二人,我们这些旁人看了都觉得她可怜。

“说你对她不好吧,你却又总是做出一些令我不解的事儿来。比如说有段时间,你一边派拾九出暗杀任务,却一边又派了十个暗卫暗中保护她,我还真是头一次见过一个影卫出任务,十个暗卫在背后偷偷保护的。这样也就罢了,过了一段时间你又把暗卫撤了,你这有一阵没一阵的,到底在玩些什么?

“还有还有,去年年底的时候,吏部的易大人看上了拾九,想要你将拾九送与他为妾,你只要把她送出去,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拉拢易大人,可以说是无本买卖,你却说什么也不干,你这真的是把她当影卫?”

“这样吗。”楚逐也没想到,自己在对拾九那般反复无常,其实,曾经的他自己也未能看清楚自己。

“岂止啊!你这阵子又把人家放在内院里宠,别人都在传你想要将她收为通房,可有此事?”江屿确实也有些好奇了。

“岂止。”楚逐低声重复了一遍江屿说的话。

这辈子,又岂止是通房。

这句话声音很低,江屿并未听到:“你说什么?”

楚逐不再回他,只问:“对了,我向你借的书拿来了没有。”

“自然拿来了。”江屿头疼,“你这堂堂摄政王不会真的被拾九那小丫头拿捏了吧。”

他与楚逐相识多年,府上的书楚逐早已看过,这次特意找他借书,自然不是因为楚逐自己想看。

是拾九那丫头在养伤的时候,闲极无聊开始读书,先是偷偷向长行借书,长行那里本来也没几本书,很快就看完了,长行便想办法去给她四处借书买书,楚逐知晓后,便让长行拿自己的书去给拾九,说是在外借的。

最近拾九想看的那本书,是本比较少见的书,一时竟到处买不着,而恰好他府上正有一本,楚逐竟就为了一个小小的影卫,来向他借书。

真是谁也看不懂他。

“不要多话,随我去前院吧。”楚逐让长行将残剑收起来,走出偏厅,“主人离席太久,终归不成礼数。”

前院热闹喧哗,内院依旧安静平宁。

拾九的心却有些激动。

楚逐不会养闲人太久,她现在已经好了大半,没过多久,楚逐一定会再派她出任务的,到时候她就可以借机离开王府。

但是,如果只靠她自己,便是趁机逃离,也依旧会被抓回来。

只有如秦少安以前所建议的法子,才能彻底离开。

虽然现在看来还有太多不确定性。

但至少,她看到了曙光。

拾九告诫自己要稍安勿躁,便取出一本书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这是长行刚刚抽空送过来的。

是借来的书,她很爱惜。

其实她挺喜欢读书的,但是没有上学的机会,只在少时楚逐培养他们的过程中学习了认字,读书的机会却依旧不多。

她曾经想过,如果自己不是“拾九”,而只是一名普通的姑娘,那么她也会成为饱读诗书的小姐吗。

当然,现在她已不抱有这样的幻想。

但她明白,读书是很重要的,读书使人明理,使人增长见闻,有很多的好处。

若有朝一日脱离了王府,不再做影卫的营生,她也得想想做什么安身立命的经营,她现在毫无头绪,也许书本能给她答案呢?

因此,她什么书都看,看不懂的便问长行、平黎,至少他们俩读的书比自己多一些。

入夜,宴席散尽,拾九合上书本,猜想楚逐一会儿定会过来。

她在心里拟出了好几个去前院添酒的理由,只等着楚逐前来兴师问罪。

没想到,楚逐来是来了,却没问及她给秦少安添酒一事,反而带来了一些画具。

原来是拾九前几天练字时练得累了,在废纸上随意涂画了几笔,叫楚逐发现了她的作画天赋,今日他特意叫人准备了所有的画具。

“我来教你。”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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