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丢、丢、丢手绢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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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三十秒。”尾音上扬,淬着毒汁,满怀恶意。

“啊,还有十秒钟。”

“十。”

“九。”

“八。”

“啊真是让人伤心呢。”矫揉造作的叹息,全是幸灾乐祸之情,“还是没想起我吗?”

这位从未真正出现在考生面前的存在,是一切恐怖事件的来源,此时已经完全不掩饰自己的恶意。

“快点来陪我吧。这么多年,我真的非常……”尽管已经尽力掩饰,令人咬牙切齿的恨意依旧喷涌而出,“非常想念大家呢。”

“想不起来没关系,你们忘记的,我会帮助大家一点……一点想起来。”

“哈哈哈哈哈。”声音尖利,冯宁远下意识捂住耳朵。

他们会是什么死法呢?听说清河大学大学生死亡案件之中,三个大学生脖颈被齐齐割断,他们会不会这样?

李廷想,头颅被考试的中不知名的力量瞬间砍断时,巨大的颈部动脉压会让血液四处狂奔,这间病房的天花板都会沾满人类的鲜血。

虎视眈眈的鬼怪会在他们还未散尽余热的尸体和难凉的热血上狂欢,将他们守护许久的希望碾碎、践踏。或许下一队来过副本的同学已经因为副本重置看不见这些,但是也许……会看到他们已经泛黑的血迹在无声诉说这里发生过的惨剧,然后被剧情逼着,再一次重复他们的惨剧。

分明已经死过一次,可为什么,还是不甘心死去呢?

李廷自嘲地扯动嘴角。

这个笑容,是对他身为医学生,所犯下无知过错的祭奠。

如果他从一开始就去医院检查,说不定现在还在和弟弟一起堆积木呢。可他偏偏,认为小概率事件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磨难偏偏降于己身,让人怎能不相信命运使然?

如果他注定再也无法见到弟弟,或许也是最好的安排。

当医学技术能治愈自闭症的那天,弟弟或许已经忘记有过这个哥哥吧,至少……不会有亲情给他带来痛苦。

李廷接受的教育,让他很少有这样的复杂的心思。

大不了就是一死,哪个人活着,最终不是死亡呢?

他在最后一秒到来前这样安慰自己。

他不过是比其他人更早到达生命的终点而已。

现在,拿走他的生命和所有希望吧。

童真又缓慢地宣布游戏的结束。

“三。”

“二。”

声音中压制不住的诡异兴奋令每个人都因为绝望而产生眩晕,胃被一只沾满浓硫酸的利爪狠狠揪起来似的,所有的神经、血管和组织瞬间烧成焦炭。

他们知道,这个时候应该尖叫、痛苦或者求饶的,至少……应该发抖,可铺天盖地的恐惧压力下,肢体做不出任何反应,哪怕是简单的求救。

最后一个倒计时炸响之前,几人齐齐闭了眼,等待死亡的降临。

女童最后一声“一”迟迟没有落下。

等了大约一分钟,预想中的疼痛、血液瞬间抽空或者灵魂从躯体中脱离之感并未来临,几人齐齐睁眼。

丢手绢游戏的圆圈中间,横插进几个人。

几个死人。

“我操,吓死老子了。”白云往后一仰,指着右手边双眼紧闭的女尸,“这丑八怪是谁?”

丑倒不至于,这具女尸五官既不出挑也不丑陋,是那种放在人群中立马会被淹没的普通长相。脖子上的伤口又是姜悦亲自缝的,伤口对合良好,没有外翻和重合,非常美观,远远看上去,像是戴了一条条纹状的黑色细颈链。

“该不会是那个死丫头带过来的吧。”白天蚯蚓似的眉毛一拧,“那死丫头人呢?下次再这么吓人,老子肯定狠狠揍她,谁拦都不管用。”

李廷语气不善:“如果不是她,你连下次都没有。”

“做人,还是得分清好赖。”

“你——”白天拳头捏的嘎嘎响,单手撑地站起,一把揪起李廷,可惜他虽然块头大,可没比李廷高上多少,没能拎出脚尖离地的标准场面。

“算了白天。”郑秋拍拍他肩,“你没发现那道女声消失了吗?”

他们也突然从那股力道的束缚下挣脱。

三男两女接替了他们的位置,僵硬地张口,发出机械麻木的声音。

“大家不要告诉她。”

“大家不要告诉她。”

仿若被下了“重复歌唱”的指令一样,不断重读“丢手绢”儿歌中的最后一句。

白天后知后觉,宽厚的手掌一拍大脑袋:“对啊秋姐,是那个死丫头干的把。”

“说不定是。”郑秋点头,“但他们还没回来。我猜,是他们在那边触发线索,达到某种要求后,系统自动把这几个人传递到这里的。”

两分钟后。

“不……不要!”面貌平平的女青年开始尖叫。

“你他妈给老子停下来,老子怎么知道你是谁!”长相方正、身材健壮的男尸怒吼,“你是不是暗恋我啊,多的是想爬上老子床的女人,像你这么犯贱的还是头一个。”

“闭嘴,你们两个没用的废物。”另一个长相俊美,放在任何一个大学都是校草级别的男尸出口制止,他显然是三人中的核心人物,“吵什么吵。”

“这位朋友,非常感谢你的盛情邀请,我小学毕业之前都非常喜欢丢手绢,或许我们就是在那个年龄段见过,但是可能时间久远,我们确实不太记得了。你能告诉我,你是我的哪个小学同学吗?”

接着是久久的沉默。

英俊的男青年:“居然是你啊,我想起来了,我们曾经是好朋友。”

“大哥!你在说什么!”长相方正的男人大吼,“你知道你在和谁说话吗!”

“救命……饶了我。”女青年痛苦地抱住头,脸埋进腿间,不堪重负地崩溃大哭,“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这些年我每天都做噩梦,梦里你来找我,把我的头割下来,挂在我家天花板上,我妈妈吓晕了,爸爸突发心脏病而死。”

“每晚都一样,我真的受够了!”

“你要报仇,就动作快一点!”

撕心裂肺地吼完这一切,她脱力似的,声音细弱蚊蝇:“至少让我,睡个安稳的觉。”

姜悦拖着僵硬的四肢推开病房时,刚好听见这么一句。

被强行拖进丢手绢游戏的几人已经恢复自由,看上去没遭受致命的危险,几具两个小时前还在他们手里接受缝合的尸体,眼珠子全部染红,看不见茶棕色的瞳孔,猩红的血珠顺着眼角流下,在地上汇聚了小小的一滩。

这种诡异的场景之下,几个人类不仅不精神紧张,甚至还在无赖地打哈欠,脸上倦意明显。

“发生了什么?”她第一时间关心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内,有没有可用的线索,“李廷,可以都说给我听吗?”

即便是她的努力救了这些人,但姜悦并不相信,自己问起来时,他们会完全说实话。

李廷作为当时的游戏者,是最有可能说出实情的人。

李廷看了冯宁远一眼,见对方没有异议,就一五一十都客观地叙述出来,他作为医学生中的卷王,记忆力超群,甚至连白天叫姜悦死丫头都没忘记。

白云的眼刀快把他凌迟处死,李廷也浑然不在意。

“每隔十分钟,他们就发疯一次,重复那些话。”李廷说,“现在已经重复十二遍了。”

“原来是这样。”姜悦听完后,淡淡点头。

太平间里她的三位队友差点被卷入丢手绢游戏时,她就有了大致的猜测,现在的一切不过是丰富了猜测的细节。

“姜队长知道是怎么回事?”李廷自己都没发现,他对待姜悦的态度,不自觉多了几分敬重。

姜悦太冷了,她在法医解剖室的冰箱内呆了不少时间,对她的身体来说,简直是雪上加霜。

她坐到离自己最近的一张病床上,接过丁咚用药瓶灌的热水塞进被子里,这才感觉好了点:“这大约,是一个复仇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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