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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她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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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手。”越寒霄赶到时,已来不及阻止那人动作,只伸出手臂挡在赵梨攸面前,将数枚银针全全接受了。

“不要命了你?”银针的主人刚恢复神智,却又遭到新的惊吓,“这针有毒,越师兄在做什么?”

“你又在做什么?”越寒霄压低声音,“卢聿之,我准许你来幽篁岭,不是任你来为非作歹的。”

卢聿之努力平复情绪,捋顺一口气,一边帮越寒霄拔出手臂上的银针,一边挑眉问他:“她是谁?”

越寒霄冷眼望着被拔出的银针,针尖儿上沾了血,变成了银黑色。

“这些年你离开凌霄宗以后,宗门内流传着一个说法。”卢聿之抬眼警惕地瞄了一眼他的表情,又偏头去看他身后安睡的女子,“他们说,‘女魔头尘染对剑尊并非一厢情愿,剑尊早已被她迷了心志,只是囿于身份才没能和她在一起’。”

“笑话。你们就是这样看待我的?”越寒霄音量一直很低,气势却越来越咄咄逼人。

卢聿之解释:“不是我,是他们。这种流言我自然是不信的,但是……”

“你觉得她是尘染?尘染长什么样,你没见过吗?”

“她们的确长相不同,但那道魔纹,确实一模一样。”卢聿之这次来幽篁岭,本就有很多事告诉他,“当年仙魔大战,尘染被你用澜光剑斩杀,想来是该魂飞魄散了。但近日魔族频频异动,修真界不知从哪儿查到的消息,说是尘染没死,很快就要卷土重来。”

“若尘染没死,我会再杀一次。但她不是尘染。”越寒霄在幽篁岭避而不出,对外界情况知之甚少,“魔族异动,何时开始的?”

“上个月,太息真人带亲随弟子去了万魔窟,发现澜光剑不见了。”

“嗯。”他知道取走澜光剑可能会引发变故,但没想到变故来得这么快,魔族余孽沉寂已久,竟然这么快又躁动起来。

“他们说,是尘染复活,毁了澜光剑,解开了万魔窟封印。还说当年万魔窟一战,是你有意放水,因为你舍不得她……”

“一派胡言。情爱之事于我如同毫末微尘,更何况尘染作恶多端,我怎么可能舍不得她?”

“我听闻,越是清心寡欲之人越危险,这样的人一旦起了什么心思,很快就要野火燎原。”卢聿之忍不住追问,“我还听说,你之所以堕入魔道,是因为杀了尘染又追悔莫及,痛失所爱,求而不得,才会疯魔。是不是真的?”

越寒霄白了问话的人一眼,眼神无疑在说他怎么能问出如此荒谬的问题,“无稽之谈你也相信?我只是多年与魔族交锋沾染了魔气,有入魔的风险,但眼下还能控制。再者,我不会爱上任何人。”

“师兄就这么肯定?”卢聿之忍不住又瞅了一眼侧身躺在地上的女子,心想她怎么这么能睡。

“魔族狡诈,尘染临死前,在我身上下了一道咒术,倘若有一天我有了在意之人,魔气便会越来越强劲,倘若我爱上一个人,便会心性大乱,彻底入魔。这就是尘染的卑鄙伎俩,她得不到的,也不会让别人得到。”

越寒霄冷笑一声,言语间尽是不屑,“她这是多此一举。这道咒术不可能成真,因为我绝不会爱上任何人。”

卢聿之眯起眼睛,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心里泛起不安的涟漪,一圈一圈扩散开去,仿佛一种不祥的预兆。那痕迹细小轻微,却不容忽略。

越寒霄撇开尘染这个话题,转身随手抱起地上那人,又捡了一把竹剑,往竹苑方向走去,边走边问:“你离开悬霁宗多年,可还能查到弟子名册?”

“这有何难?我爹还等我有朝一日回去继承家业。”卢聿之阖上眼睛,双手掐诀,“你怎么突然对悬霁宗的弟子感兴趣?”

越寒霄放慢脚步,“悬霁宗有没有一个叫赵梨攸的?”

卢聿之用神识在紫府中扫过一页页发光的小字,没找到那个名字,以为是自己听错,又问了一遍是哪三个字,“找理由?”

“赵梨攸。”越寒霄冷声复述,忍着性子把每个字解释了一遍。

说话时,他随意抱在怀里那个人似乎动了一下,只一下,就停了下来。

“悬霁宗没这个人。”卢聿之反复确认之后才睁眼,追上越寒霄与他并肩同行,边走边探头去看他怀里那个人,悠悠地说了一声,“她骗你。”

越寒霄没理他,原想用衣袖掩住她的脸,想了想又觉得没必要。

“那悬霁宗近日可有灵兽作乱?”

“这倒是真的,你怎么会知道?也是这爱找理由的小骗子说的?”

越寒霄加快了脚步,手上力气稍稍加重了几分。“小骗子”似乎在睡梦中吃痛,闭着眼要紧了牙关。

“赵梨攸是吧?她来路不明,额头上还有魔纹,你怎么会让她留在幽篁岭?”卢聿之实在无法理解。毕竟这五百多年,他是唯一一个被允许进入秘境的人,而且他来这里,是为了帮越寒霄治疗伤势,想办法帮他压制魔气。

越寒霄不想再听他絮絮叨叨,只说:“这些年我在找一个人。”

“什么人?”上翘的尾音带着点八卦的意味。

“误我飞升之人。”

赵梨攸完全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已不在竹林中,抬眼望向窗边,明月徘徊在竹制小窗边缘。

她起身出门,穿过长廊去找教她练剑的人,临到门口,望见他房间里还有个陌生人。

“主人,你的胳膊?”她觉得奇怪,下午他离开竹林时只是心情不佳,身体是好端端的,怎么半日不见,他手臂上都缠上纱布了?

卢聿之双手正在给纱布打结,闻言指尖一顿,饶有兴味道:“她叫你什么?主人?越师兄何时需要仆人?”

越寒霄瞪了他一眼,在他开口告知实情之前,先说了:“定期诊治而已。”

“?”卢聿之彻底停下动作,眼神分明在问:“面对误你飞升之人,你有必要事事解释?还隐瞒这伤口的实情。”

“是不是?卢聿之。”越寒霄用冷冷清清的眼神回应对方的质疑。

“是是是,越师兄为了避免自己入魔后失控,封印了所有修为,换来一副病恹恹的身子,还主动和宗门断绝了关系,谁能想到你做得那么绝?”卢聿之对这件事心情复杂,几分感佩,无限痛惜。

赵梨攸这才明白,堕魔和飞升一样,都是虚假的传言。越寒霄为了避免成魔,选择不再做那风光无限受万人景仰的剑尊,而是变成了深居简出隐姓埋名的病秧子。

既然他封印了修为,那她对澜光剑是不是有机可——

“那谁,听说你是悬霁宗的?”卢聿之忽然喊她。

赵梨攸一番遐思被掐断,硬着头皮“欸”了一声。

“不知是哪位长老的徒弟?”他转过来盯着她,意欲刨根问底。

越寒霄:“外门弟子,没有专门的师父,否则也不会这么不成器。”

“你至于这样说么?”卢聿之哭笑不得,赵梨攸也不知那阴晴不定的人是帮她还是损她。

“不成器的弟子,入不得你的法眼。有这功夫,你不如趁早回去把作乱的灵兽收拾干净。”

“越师兄要不要这么冷血?我离开自家宗门去凌霄宗追随你之前,那些灵兽是看着我长大的,我哪舍得处置?”

赵梨攸心头暗叫不好,这人不但是越寒霄的师弟,还是悬霁宗的重要角色。她怎么那么倒霉,随口编了个身世,偏偏把自己编到了别人家门里去?

卢聿之看热闹不嫌事大,继续道:“我离开悬霁宗这些年,灵兽孤零零无人照看,小梨既然是悬霁宗弟子,不如——”

“赵梨攸,你先回去。”越寒霄抬手“啪”地一声阖上了门。

“你就这么——”“护短”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卢聿之被身边那人的一口乌黑血迹惊得噤了声。

直到门外脚步声渐渐远去消失,他才沉声问:“越师兄,这又是怎么回事?”

“澜光剑,在我这里。上个月,去万魔窟的人,是我。”越寒霄低声解释。

“万魔窟是什么地方,你拖着病体去哪里,还当自己有多厉害么?”卢聿之气得脸色发青,“为了一柄废剑,何至于此?”

越寒霄擦掉嘴角的血迹,沉默地看了他一眼,不再接话。

“神剑除魔,师兄再舍不得,万魔窟也是它的归宿。”

这道理他自然都懂,但他就是……控制不住,对一柄废剑朝思暮想。

“再说,它在你身边那么多年,却连个剑灵都没有,你何必这样念念不忘?”

檀栾剑尊的澜光剑没有剑灵,整个修真界都觉得匪夷所思。所有剑修都曾经等着它出现,想看看它到底生成什么模样。还没等到,澜光剑便折损在万魔窟,从此尘封在无边黑暗中,不可能再生出剑灵。

“师兄说得没错,师兄的确不可能爱上任何人。”卢聿之喜忧参半地叹气。

“因为那把剑占据了你全部的心。”

作者有话要说:小梨攸:可恶鱼籽,不准说我爱找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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