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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6章 赴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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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初夏,处处杏雨梨云,蝶乱蜂忙,一片繁华景致,透着夏日的明媚鲜妍。

康熙二十六年三月初七日,康熙帝批准大学士等奏请,调整全国总督建置。三月二十六日,令原任两江总督王新命改迁闽浙总督,原散秩大臣龚内春接任两江总督,即日赴江宁就职。

因是此时,伯爵府的前院正厅,府中有爵者皆按品服大妆,跪听旨意,莫不欣然踊跃,只是顾忌着宣旨太监,不好张扬,但在庄重肃穆的正厅里也洋溢着喜气。

待到送走传旨太监,龚内春进宫谢恩回来,这消息已是传遍京城勋贵之家,镶黄旗的街坊们更是纷纷上门道贺,真可谓热闹已极。

直到亲自送走最后一位客人后,时辰已到了傍晚,一家人虽身心疲惫,但还是先在福寿堂小厅坐下。

二叔费扬古笑容满面的恭喜了兄长官运亨通,二婶乌喇那拉氏也笑意盈盈地恭喜了喜塔腊氏的福气,一番互相恭维之下,祖父阿林阿轻咳了两声,作为大家长,理所应当地开了口。

祖父身为家中长辈,只是叮嘱了长子以后要更加为圣上尽忠,到了江南膏腴之地更要时刻小心,不可辜负圣恩云云,就罢了。龚内春也是十分恭敬的应了。

听完祖父的训话,老太太满面慈爱的问起喜塔腊氏去江宁做的准备。

喜塔腊氏瞥向龚内春,见龚内春微微点头,说了些场面话,这才笑道:“如今我正有些愁,家中诸事我原不应辞的,只我们爷到底是去江宁为官,公事上自有他烦忧,可那里也要时时应酬,没有主母到底不宜。”

她用帕子轻拭嘴角,见老太太脸上并没有变化,便把话说完:“我想着额勒贺媳妇儿如今怀着身子,又年轻识浅,办事不够老道,又不好麻烦老太太操劳,还是请二弟妹帮忙操持几年罢。”

老太太闻言顿时笑容满面,满意的拉过喜塔腊氏的手道:“好媳妇儿,那就托你好生照顾老大了,他到底是个男人,有些事上粗得很,有你照顾我也能放心了。”

她看看挺着肚子的长孙媳妇,想了想又道:“老二家的一向沉稳,由她管家倒也不差,只是额勒贺他媳妇儿以后也是要接手府里事务的,如今怀着身子倒也罢了,等生产完倒不妨历练一二,如今让她好生将养就是了。”

喜塔腊氏嘴角一翘,笑盈盈地拉着乌喇那拉氏的手道:“老太太说的极是,以后可要辛苦弟妹了,弟妹可万勿推辞。”说着就作势要行礼。

乌喇那拉氏面庞微红,赶紧拉住喜塔腊氏:“嫂子说的哪里话,都是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我如今如今不过帮嫂子管几天事罢了,且还有额勒贺媳妇儿帮着我呢,嫂子也太多礼了。”

喜塔腊氏便拉着乌喇那拉氏坐下了,转头又笑着对赫舍里氏道:“既然你婶子觉得你好,你以后伺候完老太太便陪在她身边,也和她学习一二。”说着又要赫舍里氏给二太太行礼。

乌喇那拉氏笑的极宽厚,见此扶起赫舍里氏:“好孩子快起来,这可好了,我虽还没娶儿媳妇儿,就提前享了福了。”说罢,又起身给老太太行礼谢过老太太的看重。

祖母拜都氏笑得见牙不见眼,又说了一会子话,见时辰不早,众人便都告退各自回房了。

转日,喜塔腊氏开始打点行李,处置细务琐事。

一直忙了小半日,喜塔腊氏才勉强抽出空吃了饭,累的只得歪在窗边的小榻上,半靠着身旁的大红百花攒枝靠背和引枕上歇息。她手里把玩着碧玺十八子提珠手串,忽的手一紧,幽幽叹了口气。

刘嬷嬷也是当年喜塔腊氏的陪嫁丫环,后来被喜塔腊氏许给了府里的管事,如今在府里也是颇有脸面的媳妇子了。她与喜塔腊氏一同长大,揣度着自家太太的神色,挥退身边的丫环,躬身轻声问:“太太,可是有事要吩咐?”

喜塔腊氏看了一眼刘嬷嬷,淡淡道:“你瞧大奶奶为人如何?”说完捂着帕子轻咳了两声。

刘嬷嬷取了一盏胡桃五味子茶,轻柔地喂喜塔腊氏服下,才道:“大奶奶说话做事都是好的,府中上下谁人不夸?太太这个儿媳妇可真是选对了。”

喜塔腊氏也有些自得的一笑,又咳了两声,才既得意又无奈的道:“她确实是个好的,我挑了那么久就她还算出挑,如今的姑娘们可真是大不如以前了。“

刘嬷嬷也笑的见眉不见眼,连声奉承着喜塔腊氏:“大奶奶哪里比的上您年轻时的机敏,您那时候小小年纪就能说会道,还会看账本子,竟是一点错都挑不出,如今的大奶奶还需历练呐!”

喜塔腊氏却摇摇头,从四格的点心匣子里捏了块福字饼,咬了一口,见是枣泥馅儿的,略一皱眉,又丢回了桌上,接过帕子擦擦手,才叹道:“老大家的样样都好,就是有时候容易钻牛角尖,不过我到底鞭长莫及,只能看她自己了。”

她似是想到了什么,忽的莞尔一笑,淡淡道:“我原想把青花、青茶两个给了老大做屋里人,可我既然要去江宁,她如今又怀着身子,这事儿倒也罢了。”

刘嬷嬷略一思忖,又给喜塔腊氏添了茶,才笑着道:“太太说的是,大奶奶要是知道必定感激太太,只是可惜了那两个丫头。”

喜塔腊氏听了也只是笑笑,并不多言。

刘嬷嬷有些踌躇,虽然知道屋内没有旁人,但还是忍不住四处张望了下才道:“太太,咱们马上就都离了京了,这府里……您可有什么章程?”

喜塔腊氏拍拍刘嬷嬷的手,有些好笑:“何必这样小心。”

说完才满眼含着笑意的道:“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不过如今二太太管家已经成了定局,有些事到底不好做,毕竟是一家人嘛。再说还有丁香在这府里,我又有什么可操心的!”

刘嬷嬷听了喜塔腊氏的话,会意的一笑。

二太太是个性格温和的,她又没有子嗣,对府中的管家权即使在意也会有个限度。而大奶奶虽是正经的未来女主子,但上面有那么多长辈,又是新嫁娘,到底束手束脚。

两人互相辖制,加上李嬷嬷居中调度,还有喜塔腊氏布置在府里的关键位置上的人手,即使出了变故也不会有大问题,因此确实很不必紧张。

于是刘嬷嬷也放下了心,有些羞窘的道:“还是太太稳重,我孩子都好几个了,还这样一惊一乍,真是……”

喜塔腊氏却是忍不住笑了:“春草,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没变。”说完,抚着鬓边垂下的发丝,神色却有些黯淡。

刘嬷嬷心里感动,但看着喜塔腊氏的神色,也明白她是在感叹时光的流逝,心下也是有些感伤:“太太也没变,如今我总想着当年咱们在盛京的日子,那时候的日子真快活呀!”说完觉得话题有些偏了,转移话题道:“太太如今也是辛苦,等到了江宁,看着那好景致,怕是也能舒服些。”

喜塔腊氏也明白刘嬷嬷的心思,也笑着道:“可不是,且到了江宁必定是要住进两江总督府的,听老爷说那府里修建的极美,庭院又大,曾经还是前明某个王爷的府邸,想来去了那儿必然舒坦。”

刘嬷嬷听了也极是欢喜,俩人不时说着话,不多时,就有小丫环进门通报有事务禀报,喜塔腊氏扶额叹了口气,挥手应了。

喜塔腊氏虽然高兴能离京,但到底舍不得觉罗氏,特意回了趟娘家,足待了大半日,喜塔腊氏才恋恋不舍的回了府。

两个年长的儿子额勒贺和佛尔衮已经办差事,此次并不陪着去,故而只是请了老太太和二太太帮忙看顾生活。而龚内春见妻子如此忧心儿子,便也特意请了祖父和二弟来照看。

作为跟随人员的富灵阿和宝娴,身为家中较小的子女,龚内春夫妻俩有心将子女们带去江南,在炽盛文风的熏陶中也可进益些。因着关乎孙子孙女的前程,长辈们虽不甘愿,到底还是应允了。

既然应允了,喜塔腊氏就开始大刀阔斧的收拾起细软。

衣物铺盖、桌椅条几、古玩摆设,能带的都带上了,毕竟穷家富路,路上多带些东西,省的路上添置起来不方便,连着梳理府中杂事,一并带去的管事,厨房上人,伺候的丫环仆妇,护卫随从等人,都一一妥帖了,也不过几日罢了。

龚内春身负皇命,且因着前路遥远,既已经收拾完毕,夫妻俩进过宫,也就立刻吩咐启程了。

启程当日,众人依依惜别后,龚内春带领一行人前往码头。龚内春并幕僚及侍候的仆役、护卫等人乘了一条船,喜塔腊氏带着一对小儿女及一众女眷妾侍等乘一条船,余下一条船装着粗笨家具。

就这样船队沿着运河,慢慢的离京城越来越远了。

上了船,宝娴忍不住鼻子一抽,把脸埋在王妈妈肩头,却看一行女眷也是齐齐掏出帕子捂住鼻口,皱起眉来。这船虽是尽心擦洗了,到底尤有腥气,味道不大好闻,只得忍耐着罢了。

喜塔腊氏皱着眉头进了船上的房间,吩咐丫头熏了重香,才安稳坐了。

扭头一看,见一对小儿女头挨头子向窗外看去,喜塔腊氏面上不由露了笑意,心想到底还是个孩子呢,第一次出门,还是在水上,好奇也是有的,只叮嘱嬷嬷丫头们看紧他们便也不怎么管教他们了。

然而时日一长,见惯了水面风光的两个小家伙儿,即使船菜再美味也腻烦了,变得整日蔫蔫的,无精打采起来。

喜塔腊氏见了很是心疼,因着两个年长的儿子此次都不能同行,对在面前耍乖卖痴的小儿女不由更加爱怜,见两个小儿平日无聊,就求了丈夫,在停船时,上岸买些当地的小玩意儿哄哄孩子们,于是兄妹两个倒也活泼了些。

宝娴确实很无聊。

一直教书的冯先生不可能抛家随他们去往江宁,喜塔腊氏早就备了一份厚厚的礼送其归家了。宝娴心里虽不舍,却也送了些礼物给了冯先生,希望她日子以后过得富裕些罢了。

只是如今在船上,一些在家中常玩的游戏却是不能再玩了,只能和富灵阿玩笑,时日一长,兄妹俩感情越发好了。

喜塔腊氏见状原本有些担忧京中的儿子心情也舒缓了,暗暗骄傲自己对子女的教养。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被传闻中的陈芊芊圈粉了,少女心爆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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