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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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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庭广众之下把满满的几箱子东西分发完毕。赵嬷嬷坐下,说道,“还有一桩事,我们老爷吩咐我们把京城的林府收拾修葺了一下,方便我们家大姑娘去小住。”

刚说完就听贾母拒绝道,“不成。她小小的一个人儿,又没有兄弟扶持,怎么能一个人住到林府去?姑爷能放心?他便是放心我也不放心。玉儿刚到我身边时,瘦瘦小小的,好不容易养这么大,我怎么能放她一个姑娘家家的一个人住到那么大的府里去。”

“知道老太太对大姑娘的疼爱之心。”赵嬷嬷微微一笑,“我家老爷自然是不放心的,但是我家先太太,府上的先姑太太毕竟是大姑娘的生母,作为女儿思念母亲,也是孝顺之举。”

“我家老爷特意在府里辟了一个小佛堂,大姑娘为先太太抄写的佛经也可以呈上去。另有年节时,也方便大姑娘为先太太做些功德。恕老奴直言,在贵府上,我们家大姑娘是不方便如此行事的。”

毕竟贾敏是出嫁女,一应悼念法事都归于夫家,自古以来便没有出嫁女在娘家供奉的。如果说别的,贾母还能以黛玉年纪小不放心回绝,但这涉及到她的亲生女儿,贾母瞬间被堵住了嘴,总不能跟林家人说她的女儿不需要香火供奉吧?

贾宝玉眼珠一转,对贾母说道,“这是应当的。老祖宗,知道您疼林妹妹,但林妹妹定然也是思念姑母的,您就许了她吧,全了她一片孝心。”

贾母自来不会拒绝贾宝玉的要求,刚刚条件反射地想回绝,也是觉得就这么放林黛玉出去好像有什么事失去了掌控,也是因为林如海这么安排看着周全,但偏偏让她觉得有点别扭,好像是对她有些不满似的。

“老祖宗~”贾宝玉扭股糖似的缠在她身上,“您就应了吧!”

赵嬷嬷等人:……???就离谱!

她们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般作态的公子哥!这是出生的时候投错胎了,还是贾家直接把小姐当少爷养大了?

偏贾母呵呵笑道,“应应应,老祖宗都应了,都听我们宝玉的。”

闻言贾宝玉冲林黛玉得意地挑了挑眉,好像在跟她邀功一样。林黛玉瞧了,拿帕子捂着嘴偷偷笑了。

赵嬷嬷:……谈正事呢能不能正经一点!

要说贾宝玉为什么这么积极,那就要说到上一年茗烟大闹贾家家塾了。闹事一时爽,闹后火葬场。作为荣国府上下的宝贝凤凰蛋,即使他给身边的小厮长随封了口,不许他们向家里长辈告状,但这哪是他隐瞒得了的。

随便谁去问一嘴,就知道了他在家塾大发神威的事,更何况他身后还有两个视他如命的贾母和王夫人,另外望子成龙的贾政二老爷,怎么可能不关心的读书情况。

这后面还连着家塾老太爷一家子的事,一整年都乱糟糟的,他们会放心把宝玉放到那个环境去?

自然是拘着他在府里不让他乱跑了,便是他说思念秦钟想同他一起念书,贾母等人都是宁愿在外院收拾个书房出来让他用。

外院是贾政的地盘,到了外院就是到了贾政的眼皮子底下。贾家的传统,实行严父慈母的棍棒教育,见了儿子,二话不说,先斥责贬低怒骂教训一番,儿子见了当爹的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

宝贝平日里溜出去玩都要提前跟丫头打听了贾政的去处,好绕着他走不要在他眼前出现,省的挨批。这和贾政离的一近,贾政自然更多得关注他。

然后,恶性循环,越怂,挨批越多。

贾宝玉觉得这段时间简直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要了命了。现在突然听到有个地方,他爹去不了,府里头也没有长辈在,整个府邸他妹妹最大,顿时乐坏了,终于可以喘口气了。

等到林妹妹回府的时候,他就以看顾妹妹的名义跟她一起去,能放风一日是一日,能躲一日清闲是一日,想想就很美好。然而林黛玉不知道,还当是贾宝玉站她那边,热心肠帮她忙,也是个美丽的误会了。

既然林黛玉要回府小住,林如海又离的那么远,那么林府一应安排贾母就要问清楚了,毕竟是自己亲外孙女,不好就这么心大的直接放手了,还是个小孩子呢!

赵嬷嬷便把林如海的安排细细说了,“孙继钱妈妈夫妻俩都留在林府,分管内外院。这次跟来的八个小子留下六个,四个在林府听差,两个放在贾府给大姑娘跑腿传话。”

“另外,这次来的两个女人和四个丫头都留下。两个女人两个丫头放在林府,日常做些收拾打扫的活计,大姑娘身边留两个小丫头跑跑腿。”

既然说到了这里,赵嬷嬷自然而然地提起了黛玉的住处,“不知我家大姑娘的院子在何处,我家老爷给大姑娘捎带了好几箱子的东西,有姑娘惯常玩的用的,也有新近添的,也不知道姑娘会不会喜欢。”

赵嬷嬷让两个丫头上前来给贾母磕了头,笑道,“我记得当年跟着大姑娘一起进府的是王嬷嬷和雪雁是吗?不知道她们现在何处呢?方便让她们出来见一见吗?也是顺便让丫头们把箱子抬过去归置了。”

贾母:……

她能说黛玉和宝玉至今同居一室,跟着她一起住吗?还是说碧纱橱地方狭小,这么多箱笼根本铺设不开?或者地方太小没有这两个丫头的安置之处?

这个时候她终于觉得有些不妥当了。

鸳鸯悄悄溜了出去,叫了个小丫头,吩咐道,“你快些去寻琏二奶奶,让她赶紧收拾个院子出来让林姑娘安置,林家这次送了好多的行李,还有他们家的丫头小子也要在咱们府上住下。”

小丫头应了一声,连忙快步跑走了。

贾母呵呵一笑,避而不谈,“你们从淮扬一路过来辛苦了,舟车劳顿,便先去休整吧。待林府收拾齐整了,再来接我的玉儿过去。”

贾母毕竟是国公夫人,赵嬷嬷只是个下人,她真的耍起无赖来,赵嬷嬷也拿她没办法。都说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她们云泥之别。仆人的体面,只有在主子愿意给的时候才有用,若主子不给,难不成还和她顶牛?

话说到这里,赵嬷嬷也知道了林如海私底下和她透露的消息基本没啥差别,不禁又气又恨,她们家好好的一个大姑娘,放心地交给亲外祖母,结果糊里糊涂地养的名声都没了,简直是给林家蒙羞。

不说别的,她们林家的大姑娘连个院子都不配住吗?

这个赵嬷嬷还真冤枉了贾母,她只是上了年纪不管事了,喜欢孙子孙女环绕膝下共享天伦之乐,哪里还会替小辈做长远打算。再者,贾府的规矩,长辈院子里的猫儿狗儿的,都比别处的尊贵些。

在贾母看来,留喜爱的孙子孙女住她院子里,那是高看她们的表示,这样府里的主子仆人都不敢欺负她们。

别说是外孙女林黛玉,便是早先她史家的侄孙女史湘云来了,都是和她、宝玉一块住的,难道她不在乎林家丫头的名声,还能不在乎自己娘家姑娘的名声?

只能说在她看来,十来岁的小儿女都是小辈,都是小孩子呢哪里就讲究到男女大防了,却忘了现今世道都是讲究男女七岁不同席的。而且在上了年纪的人看来,都是一家子骨肉,但在外人看来,就是没规矩了。

贾母开口赶人,赵嬷嬷无奈,只能领着人行礼告退。一路保持着神态仪容,一上马车,顿时气得靠在车厢上直喘气。钱妈妈连忙给她倒了杯茶,给她抚背顺气,她一路听着看着,也气得够呛。

“嬷嬷,这得如数告诉老爷。”钱妈妈郑重地说道。

赵嬷嬷缓了缓,恶狠狠地说道,“如实禀报,必须如实!”

林业在一旁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们几个男仆就一开始搬箱子的时候,进屋远远地给老太太磕了个头就出来了,然后便是跟着贾府的下人,各处分发谢礼,并不知道其中内情。

但是吧,看赵嬷嬷和钱妈妈,还有同行的几个女人丫头都憋着火气的模样,林业心道肯定情况不妙呗。

因涉及到自己小姐的名声,赵嬷嬷含糊说了几句,成功把林业也给惹火了。干正经事的时候一副不正经的模样,这是在看不起谁呢?两家的交际是一个黄口小儿能随意插嘴的吗?

林业当即决定,到时候在林管家跟前一定要再狠狠告他一笔!

这时,他派去寻贾代儒贾老太爷的小子也回来了,说是他们家里铁将军把守,一家主仆搬走好多天了。听说当时奇言怪论传得沸沸扬扬的,然后贾家不仅把他们赶走了,还把他们分宗了。

林业瞠目结舌:……这么夸张!

“那有打听出他们搬到哪里去了吗?”林业急忙问道。

小子摇摇头,说道,“小的打听了一圈,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听说走的那天也是静悄悄的,没人注意,不知不觉突然就发现他们家没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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