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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折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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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大年三十。

蔡逯被外面燃放炮竹的隆隆声吵醒。

关于昨晚,他仅有的记忆是从灵愫家里出来后,去找了褚尧说话,之后又回了私宅将就歇了一夜。

中间的事情他已经全忘了,不过依稀可以记得当时的心情:又是高兴又是沮丧又是愤怒。

到了今日,旧年的最后一天,这些愁肠百结都在过年面前变得不甚重要。

蔡逯梳了个很显精气神的高马尾,一长股马尾辫里夹着几小股细细的麻花辫。他是只爱啄羽的鸟,把自身打扮得漂亮整洁。

今日约会,那么从此刻起,就暂时放下心里的芥蒂,好好享受吧。

原本计划的是二人行,但灵愫怕自己那点小算盘太过明显,便拉上了谢平一道游街。

地上洒落着炮花屑,和雪水泥水混在一起,被脚踩成一张厚实的煎饼。

哪怕手里攒了些钱,可谢平过得还是节俭。没走几步,他脚上那双廉价靴的靴底就粘上了雪块,越粘越高,好好一双平底靴成了增高靴。

他弓起身,使劲跺着脚底的雪。

那俩人自然不等他,等谢平拾掇好,向前看去,那俩人已经手牵手肩并肩走了很远。

老板娘热情似火,那身子骨仿佛是一滩水,要把蔡逯从头到脚笼罩起来。

蔡逯也在积极配合着她,她随意瞟过一眼的小吃,蔡逯都会掏钱买下。

俩人看起来正在经营一段令人艳羡的恋情,可谢平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那箱玩具最后是他出力抱到老板娘家里的。

玩具盖得不严实,箱身一动,里面各种玩具就掉了出来。

红棉绳、牛皮拍、各种材质的铃铛与锁链……

这些是叫的上名字的。

再往箱里头看一眼,谢平惊得满脸通红。大多数玩具他根本叫不上名字,长得诡异狰狞。

共事经营店铺这小半年来,谢平不知替自家老板娘赶走多少前来求复合的老情人。

他明白,这些玩具会在某个时候,一一在蔡逯身上使用。

充满束缚与控制,甚至是夹带虐待的一段恋爱,真的健康吗?

当她褪去糖衣炮弹,用冰冷的金属钳制他,用残忍的话语鞭笞他,到那时,蔡逯真的还能像现在一样,享受这段恋爱吗?

谢平不清楚这些问题的答案。

再回过神,他手里被塞满了大包小包的零嘴、首饰与绸缎。

“小谢,你帮我拿些。”

蔡逯说道。

蔡逯更是夸张,两手提着拢共几十个纸包,全是灵愫喜欢的各种小物件。肩上背着的是她看中的一盏琉璃六角灯,脖间挂着的是她看中的各种项圈项链。

此刻蔡逯是个移动的木架,痛苦并快乐着。

谢平:……

还是他多虑了。老板娘与蔡逯分明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这俩人心照不宣地选择遗忘昨晚的不愉快,蔡逯还是那么要面儿,买个东西张扬高调,恨不得直接把一条街买下,再拉一个横幅,庆祝他们约会。灵愫也还是那么热情,话痨般地跟他闲聊,哪怕打了个喷嚏,都要跟蔡逯撒娇分享几百字。

谢平则时不时掉线,被俩人甩在身后。他的存在感不高,就这样,在他的近乎隐形中,这场三人行进行得非常愉快。

到了某个小摊前玩套圈游戏,摊主说,今日只要客人是一家三口,就能半价买下套圈。

灵愫与蔡逯默契对视。

“承桉哥,我有个大胆的想法。”

“其实我也……”

交流过眼神,确定彼此想到了一处去后,俩人同时笑出声来。

与此同时,正在闲逛的谢平莫名背后一凉。

蔡逯把谢平揪来,塞到摊主跟前。

灵愫说:“老板,你看我们仨行不?”

摊主满脸黑线:“一家三口指的是爹娘和孩子,不是互为亲戚就能行。你们仨是……”

蔡逯指了指自己,“我是爹。”

灵愫指了指自己,“我是娘。”

俩人与摊主一齐看向谢平,“所以你是……”

气氛都到这里了,此刻谢平就算不是,那也必须得是了。

谢平掐着嗓子,学小孩说话:“我是孩子!只是长得早熟!”

这话一出,灵愫没忍住,捧腹哈哈大笑。

没办法,事已至此,做戏得做全套。

谢平做了个违背祖宗的决定——先给灵愫叫了声“娘”,又给蔡逯称了声“爹”。

蔡逯懒散地挑挑眉,“怎样啊摊主,这下能半价的吧!”

那摊主自然不愿意,哪有孩子长得比爹更像爹的!但话又说回来,大过年的,大家都是图个高兴,较真反倒不好了。

就这样,摊主气冲冲地把套圈塞到这对爹娘手里,哪想灵愫扔得十分精准,把摊里最值钱的一个花瓶给套住了。

摊主简直要气死!

灵愫倒是相当开心,她没管那么多,抱住花瓶就走。

蔡逯也因她的开心感到开心,这下连钱袋子也不掏了,直接解下沉甸甸的一袋钱,爽快地扔到了摊主怀里。

逛花街,看灯会,站在视线最好的地方看一场浪漫的打铁花……

他们俩依偎在一起说话,谢平就在后面啃着点心,仨人相处的氛围诡异得和谐。

后来仨人回到了店铺里,明明时间在向前走,可却仿佛又回到了之前给谢平庆生的那一夜。

谢平依旧待在后厨里做饭,灵愫与蔡逯依旧坐在地上,身盖毛毯,喝酒聊天玩游戏。

不同的是,从前荒凉的北郊,现在热闹许多。蔡家揽过了监工兴建园林的活计,短短数日,几座园林已经建得初具雏形。

灵愫抱着酒坛,兴致勃勃地给蔡逯描绘日后店铺发展的前景。

蔡逯也喝了些酒,陪她聊经商。

夜一深,难得热闹起来的北郊又重新归于寂静。所有将开的已开的店铺都沉睡在了风雪夜里,唯有这一家美食铺,还亮着灯,时不时嬉笑声传来。

不一时谢平困了,脑袋时不时往下点。

灵愫起身,“小谢,我和承桉哥要回去了,你歇息吧。”

蔡逯也交代:“小谢,你看好门。”

谢平在睡眼惺忪中目送俩人走远。

怎么总觉得今晚会发生点什么。

哪怕积雪多,路难走,蔡逯仍然坚持要把她送回家。

送到家门口,她还在依依不舍。扒着门框,可怜巴巴地眨眨眼,“承桉哥,过来坐会儿再走吧。”

蔡逯有些抵触。

他怕进了院,又发现了那阁主与她同吃同住的痕迹,又发现那阁主在耍着小聪明,向他示威。

可灵愫说:“今晚阁主不回来。”

所以在今晚,她家里不会再进来外人。

灵愫问:“承桉哥不想和我一起守岁嘛?我可是想把新年第一句‘新禧’送给我家承桉哥的。”

她一句句好话哄着他,顺着他的毛撸,知道他对堂屋有忌惮,就把他带到自己屋里。

直到被摁倒在柔软的床褥里,蔡逯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他,就这么草率地进了人家姑娘的闺房!

还和她一起躺在了同一张床上!

蔡逯手撑褥子,挣扎着坐起身。

“我……我该走了……”

素来游刃有余的他,竟也有结结巴巴不知所措的时候。

灵愫将他拽倒,“别呀,躺下来说会儿话。”

她用的力气非常小,但蔡逯就是这么容易地被拽倒了来。

呵,口是心非的男人。

灵愫扯开一条被褥,盖在二人身上。

屋里没点灯,但却不算昏暗。外面风雪交加,在雪地里折射出来的光亮透过糊窗的纱,直直照进屋里。

身底下的床褥软得像一块醒发好的面团,却又光滑。蔡逯感到自己仿佛成了一条搁浅的鱼,越是躺得久,他便越是口干舌燥,身子也僵硬着,不知该如何舒展。

灵愫瞥过头,见他躺得像一条死板的直线。

“承桉哥,你紧张什么。”

蔡逯喉结滚动,“我们这样,是不是太暧昧了。”

“我又不会吃了你。”

她笑了笑。

真奇怪啊,明明白天她也笑过很多次,可蔡逯偏偏觉得今晚她的笑声,像极了在捕猎的女妖精。

被褥沾满她的气息,盖在他身上,明明不算重,却还是压得他喘不上气。

他的浑身力气都被这被褥吸走了,只能如瘫痪一般,躺在她身旁。

他们开始闲聊,没有明确的话题。

聊明天吃什么做什么,聊衣裳穿搭,聊做生意的心得体会,聊别人家的八卦。

白天街上吵闹,彼此都要扯着嗓子对话,生怕对方听不清。可到了晚上,冷峻的月色一照,就不由自主地放轻了话声,生怕把对方吓到。

这种音量,就像是夫妻夜话,因怕扰了邻居,吵醒孩子,所以只能把声音压低,几乎是在用气声对话。

壁炉里火苗燃烧时产生的“噼啪”声,风打榉木窗声,远处时有时无的鞭炮声,任意一桩声音,都能盖过他们的对话声。

但因音量低,所以哪怕聊的都是正常事,也像是在说私密话。

被褥很快被俩人合力暖热,一暖和,人就有些犯困。

蔡逯躺得不舒服,坐起来调整姿势。可灵愫以为他要走,赶忙环住他的脖颈不让走。

动作间,被褥被掀到一旁。

灵愫的衣襟不知在何时变得松散,她的两腮升起淡淡的薄红,像是喝醉了,又像是被热气熏的。

她抬手,扯了扯蔡逯的马尾辫。

“编各种好看的小辫,是承桉哥的心机。”

她调侃道。

身体惯性使蔡逯俯身朝她倾去,他的右手垂在她的脑袋旁,左手则撑在床褥上。只差半臂距离,他就要贴上她。

大脑一片空白,像傻了一样,什么都没再做,只是垂下眼眸,静静地望着她。

他注视着她的眼睛,她的眼睛比冬夜的露水还要潮.湿,也比昼日阳光还要明亮,令他在黑暗里,只能折服于这双眼。

她的眼睛会说话,此刻表达出来的是这样一句话:

今晚,我们必须发生点什么。

发生点什么呢?

两个成年人心知肚明。

他忽地闭上双眼,心乱如麻。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在闭眼那一瞬,他到底是在想什么。

他把头发从她手里拽了出来,飞快起身。

只仓促落句“睡吧”,他就要走,三步并两步地走,眼看着离屋门的距离越来越近。

就在这时,灵愫坐起身,幽怨地说:“承桉哥,我好像生病了,头有点热。”

蔡逯没动。

她开始拖着长腔,说自己要难受死了。真的,不骗人。

蔡逯想起他生病时,她是怎样事无巨细地照顾他。

他能没良心地一走了之吗?

当然不能。

不管她是真生病还是假生病,他都得转过身去看看。

所以蔡逯又折返回来,哪想刚坐到床边,正欲伸手量量她的额温,她就捂着额头说不行不行。

“承桉哥,你的手很凉。”

说完,还不等他反应,她就兀自捞来他的手,放在自己手心里暖。

她朝他手心里呵气,一下,再一下。

“我来给你焐一焐。”

可是仅靠这点热量,根本不能暖热他的手。

“扑通——”

一刹那间天翻地覆,她借着巧力,将蔡逯扯到床上。

“做什……唔……”

她堵住了他的嘴。

她握住他的手,缓缓下滑,直到把他的手摁在了自己大腿内侧。

而后,合腿夹.住。

“这是我身上最温暖的地方之一。”

她轻叹一声。

“承桉哥,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他的手陷在她腿间软肉里,她被这手凉得腿弯拱起,有些发抖。

黑暗里,玉腰带被解开,响起一道清脆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入v,届时万字肥章送上!入v后就正式开启虐男+雄竞之路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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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本写《义妹》,喜欢这个题材的读者朋友可以点下收藏,以下是《义妹》的文案~

国公府世子席憬性情冷淡,凛若冰霜。

初遇秦妙辞时,小姑娘刚满六岁。她窝在仆妇怀里,胆怯畏缩,谁哄都不肯抬头。

只在席憬走近时,她才好奇地抬了抬眼。

父亲道,从此她就是他的义妹,他当尽义兄之责,好好照顾她。

席憬捏着妙辞肉乎乎的脸蛋,心生怜惜,他一定会好好把她教养长大。

此后,妙辞的衣食住行皆由他一手安排。他将妙辞养在身边,时时照料。

他为妙辞学缝衣做饭,给她扎各种好看的小辫子,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

他要把世间最好的都捧到妙辞面前。

起初妙辞仰慕依赖他,席憬也享受着她的仰慕依赖。

但,一时的仰慕支撑不了长久的喜欢。

妙辞开始对他失去兴趣,而他开始意识到自己对她的情意。

他以为二人依旧亲密无间,但直到那天,窥见妙辞与她的情郎卿卿我我,这一切都变了。

妙辞最近发现,席憬看她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

她故意疏远席憬,做自己想做的事。

却不想她与情郎深情相拥时,竟会望见站在假山后的席憬。

席憬眸色阴沉,似山雨欲来。他冲着浑身僵硬的她招手,“妙辞乖,来义兄这里。”

妙辞却罕见地大胆一次。非但不从,反而亲上情郎的侧脸。

“义兄,我已长大,你不要再管我了。”

那个刮点风都能被吓哭的胆小姑娘,竟为护她的情郎,第一次站在了他的对立面。

不过错的不是良善的妙辞,而是勾引她的杂种。未免她受更多伤害,他需要强硬干涉这段荒唐的恋情。

席憬想,他又有的忙了。

过去他教妙辞爱戴他人,今下他该教妙辞爱他。

且只能爱他。

#起初想与她做一辈子的兄妹,后来最不想与她做兄妹。他跪了三天祠堂,向列祖列宗与诸路神佛阐明这份背德却又无法抹去的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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