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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南城三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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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姊,雨,(真的)会来吗?”占着年纪小,没人注意,丁宁跟个蠕虫一样蛄蛹到她长姊身边,凑到她长姊耳边,以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奶声问。

丁姬摇头,她也说不好,只知道现在外面形势有点不太好,如果求不来雨,后面恐怕有些事要不好。

事实也确实如此,一天祈雨下来,天上滴雨未落,不少人都忍不住直接在祈雨台下哭天抢地抹起了眼泪。

“老天爷不给活路啊,没有雨,这接下来,(我们)可怎么活呀?”

“还能咋活?熬呗。回头再求几次,说不得雨就来了”有人苦笑着自我开解。“我们这算好的了,最起码还没到连喝的水都没有的地步,你们没出去不知道,外面好些地方,都已经开始易子而食了。”

‘易子而食’几个字,那人说的很轻,却还是落到了五感灵敏的丁宁耳朵里。

只一瞬间,上辈子一些被刻意遗忘的记忆在丁宁脑海里炸开,丁宁一张还带着奶膘的包子脸立马便白了几分。

“小妹?你怎么了?”丁姬敏锐察觉到丁宁的变化,关切的问道。

丁宁摇头,可是上辈子下山历练偶然见到的那些易子而食的画面,仿佛一贞一贞照片,在她眼前不停闪现。周围“如果再不下雨……”怎么怎么样,怎么怎么样的声音,也一声声的往她脑袋里挤。

啊啊啊……好烦啊,为什么要让她穿到这个时代,为什么让她想起来!真想要让她做点什么,把她的金丹大圆满修为还给她啊。

现在,把她身上的修为削的就只剩那么一点,还让她想起这些,这不是故意为难她吗?!想做点事吧,没那本事。什么都不做,感觉心魔都快出来了。

实在打坐修炼不下去,丁宁气鼓鼓爬起来,撅着小屁股踮着脚从自己的小床上爬下来,光着小脚丫叉着腰在地上蹦了几下。然后烦恼的走到窗前,双手托腮,看着窗外弯弯的月牙发呆。

“宁儿?你这趴这干嘛呢?”

今天县令大人祈雨失败,县里出了些事,城外有村子举村逃去山里。丁原收到消息去处理这事,回来的有点晚。

听许氏说小闺女跟她长姊出去一趟回来,小脸有点白,好像吓着了。他有点不放心,就想着过来看看。结果人还没到门跟前,就先看到窗台上一双眼睛。

这也就是丁原本身胆子大,但凡换个胆小的过来,非得吓个半死不可。

“阿父”丁宁这会儿正有些迷茫,看到丁原,下意识朝丁原伸手要抱抱。

丁原走到跟前弯腰把小家伙抱起来,柔声哄,“宁儿怎么了?是不是被百姓吓到了?别怕,等县令大人求到雨就好了。”

“能求到吗?”

“能,肯定能,只是现在时机还没到而已。”

“时机到了,就能,祈雨成功吗?”

“那是自然”甭管丁原心里怎么想的,反正为了哄小闺女,丁原嘴上那答的绝对斩金截铁。

可惜丁宁并不是真正的两岁半小奶娃,根本没那么好骗。

“我要是修为再高一点,能弄来大雨就好了。”丁宁小脑袋窝在丁原颈间,鼓着腮帮子轻声呢喃。

丁原没听清前半句,只听到后半句,想到今天刚逃进山就没了几个的那一个村几百口人,丁原心下叹了口气揉揉丁宁小脑袋笑着道,“是啊,要是能来一场大雨就好了。没有大雨,哪怕一场小雨也好啊。最起码也能给大家个希望。”

“希望?”

丁宁一怔,搂着她阿父脖子愣了好久,直等丁原抱着她走到她的小床前要把她放下。丁宁才猛然回过神来,睁着一双乌溜溜大眼睛朝她阿父欢快道,“阿父,小雨,我就可以。我能求来小雨。”

“什么?”

丁原一脸懵。然后很快,就稀里糊涂的被自家小闺女拽到了院子里,而接下来的一幕,让丁原接下来几十年每每想起,依然觉得相当神异:只听小闺女只是随便念了一句什么,刚刚还没什么风的院子里,就突然吹来一阵小风,然后,头顶上淅淅沥沥的小雨就落了下来。

冰凉的雨点打在身上,丁原抱着丁宁‘嗷’一嗓子直接跳了起来。

隔壁正收拾的许氏、丁姬听到动静,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慌忙跑过来查看。晚上光线不好,加上这个时代的人缺维生素,多少有点夜盲症,许氏跑的又太急,进院门时还被门槛绊了一下,差点摔了,幸亏丁姬扶了一把。

“阿母?”

许氏咬牙摆手,“我没事,快,进去看看你小妹。”

丁姬点头,扭头就往里冲,结果到了里面不多时也开始‘啊啊’叫。

许氏以为这父女俩疯了,一瘸一拐的到跟前才发现,就她们家宁儿门前那一小片地方,竟然在,在下雨!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哈哈,宁儿会祈雨,宁儿能求来雨,你看,这雨,这雨宁儿求来的,哈哈哈哈……”

“宁儿,宁儿求来的?”许氏不可置信的看向丁原怀里年幼的女儿。

丁宁傲娇点头,没错,这雨她弄来的。虽然她自己其实不是很看得上,可她阿父看得上,她就也挺开心的。“阿母喜欢吗?”

“喜欢,喜欢”当然喜欢,老天爷都两个多月没落雨了,谁看到这样的雨能不喜欢?许氏眼泪都要落下来了。

可平静下来,还有一些现实的问题要解决,那就是宁儿能求来雨这事是跟之前一样瞒着还是说出去?

“这事不能瞒。县令大人刚祈雨失败,县里就已经出了两起斗殴治伤致死的事,小刘村更是弃家舍业也要举村逃去山里……如果事态再严重下去,整个南城县都会乱起来。”到时候说不好真的会发生易子而食的惨剧,到时候事态就不是一两个人能控制的住的了。

这一点,许氏当然也知道,可“可宁儿求雨的本事就在这,以宁儿说的她每天只能求两次雨,每次只能求来这么多雨水的本事,根本解决不了整个南城县的旱情,就算说出去,有用吗?”

“有用,它能给百姓希望。这个时候,希望就是命。”是百姓乱不起来的保障,所以宁儿有公侯命这事要瞒着,可能求来雨这事不能瞒。

“那宁儿的安全呢?谁来保障?你吗?你一个破县尉保障的了吗?”

许氏气的不行。

丁原看了旁边乖巧坐着的丁宁一眼,在房间里来回踱了几个来回咬牙,“我去找县令大人,他会护着宁儿的。”

南城县不大,大家族也就张、何、王三姓,只要张县令所在的张家跟何功曹出身的何家愿意护着宁儿,他们家宁儿就出不了事。

说做就做,丁原拔腿就往外走,走出去几步,想了想,又退回来胳膊一伸把丁宁也给抱上了。

丁宁:“阿父,咱们去哪儿?”这都大半夜了,外面天早就黑了。

“去张家。宁儿别怕,你张伯父是个好人,为官清正,为人正派,这些年若非有你张伯父不看重出身各种提携,也不会有你阿父我的今天。现在你张伯父正为祈雨不成,南城县要乱烦忧,咱们把这事跟你张伯父一说,你张伯父一定会护着你的。”

“哦”丁宁搂着丁原脖子,打了个哈欠点头。

看出小闺女已经困了,丁原把小闺女往怀里又拢了拢,加快了脚步。

*张家

“夫君,天色不早了,别想了,洗洗,睡吧?”

往常这个时候,张县令肯定已经躺床上了。

可今天,祈雨这事没能成功,让他焦虑的一点睡意也没有。

“你先睡吧。我再想想。”

“想也没用,老天爷不给人活路,人能有什么办法?”张夫人叹了口气,见张县令不为所动,也没办法,想想进屋给张县令拎了一壶酒出来,“实在睡不着,就喝两口吧,喝了就睡得着了。”

张县令看着那壶酒心底也是跟着一叹,正要伸手接过,看门的老仆突然来禀告,说是丁原来了。

“丁建阳?他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张县令心里奇怪,却还是第一时间放下手里的酒赶去了前院书房。

在书房里看到抱着孩子的丁原,张县令更奇怪了。“你这大半夜的不在家里睡觉,怎么带着孩子跑我这来了?瞧瞧把孩子给困的。”

“过来给大人报个好消息。”

“好消息?现在还有好消息?什么好消息?难道是哪里找到水了?”张县令笑着开玩笑。

没想到,丁原竟然点了点头,“确实是找到水了,而且还是雨水。只是一次量有点少。”

张县令猛然抬头,目光直勾勾的看向丁原,“此话当着?”

丁原点头,“就是,不知道大人能不能给下官个承诺,无论如何,一定护住这个能求来雨的人。”

这个当然没问题,张县令满口答应,现在这个时候,只要有人能求来雨,别说是让他护着了,就是让他把他这个县令之位让出去,他都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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