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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押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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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道上得走两日,而祁州书院的考试是初八,怕掐着日子万一有个什么变故赶不上就麻烦了,要知道这祁州书院可不是谁都有资格考的,便打算初五一早动身,最迟初六下半晌而能到祁州城,这么一来,初七便宜二哥还能歇一天,初八正好考试。

日子定下来,府里就忙乱起来,二少爷头回出远门,白氏心里不放心,带去的衣裳东西都要一一过目,还怕忘了什么,一会儿问一句,把周妈妈问的实在忍不住了:“夫人可真是操不完的心,二少爷去的也不是荒山野岭,那可是祁州城,热闹着呢,街面儿上卖什么的没有啊,真要没什么,现买都来得及,再说,咱们舅老爷在那边可是有好几处买卖,宅子都置下了,二少爷这次去就是住舅老爷家里,您也不是不知道舅老爷多稀罕二少爷,这去了,不定多高兴呢,还能让二少爷缺了东西不成。”

提起兄长,白氏笑着点点头:“怪道人说关己则乱,倒忘了兄长如今在祁州城呢。”说着想起什么皱了皱眉道:“我兄长这人做生意倒精明,唯有家事上爱犯糊涂,前些年没置宅子也还罢了,这既置下了宅子,就该把大嫂跟承运一并接过去。”

说起这个周婆子可不敢插话,这是白家的家事,即便她是夫人跟前儿得脸的妈妈也不能随便开口。

其实,舅老爷家里的那点儿事,早都知道了,毕竟当年舅太太要死要活的闹了小一年,自己跟着夫人往临县的白家不知跑了多少趟,起因就是舅老爷要娶个二房,舅太太死活不答应,说纳妾行,娶二房不行,谁知舅老爷这回吃了秤砣铁了心,就是非娶不可,不让进门,干脆就带着人去了祁州城,过年过节都不会老宅,去年还置了新宅子,俨然在祁州城立家了,舅太太当初也上门闹过,可那边的下人根本不认舅太太这个主母,去了连大门都进不去,倒惹了一肚子气,家去就病倒了,这一病缠缠绵绵都有十几年了。

周婆子低声道:“这么算着,承远少爷也快十三了吧。”

白氏点头:“承远跟二郎一样都是四月生的,二郎是初六,承远是初五,正好比二郎小两岁,下个月就是十三了。”

周婆子:“我还记得那年舅老爷带着他来的时候才十岁,穿着一件红袍子,脖子上戴着金项圈,生的又唇红齿白比小姑娘都好看。”

白氏道:“随了他娘的眉眼,自是生得好些。”

周婆子不说话了,心知夫人能接受承远这个侄子,却对祁州城那位嫂子颇有微词,毕竟名不正言不顺。

提起这些白氏不由就想起五娘,本以为过两年随便找个人家嫁出去也省的碍眼,谁知她竟然会作诗,即便自己再不愿意,也不得不让她跟着二郎去祁州,一想到五娘天天跟二郎在一处亲亲热热的相处,心里就不得劲儿。

虽忍不住问周婆子:“那丫头当真又作了诗?”

周婆子自然知道夫人说的是五娘,点点头:“可不吗,就是在县衙里作的那首叫什么咏柳的,现如今外头的读书人都时兴把这首诗写在扇面上拿出去显摆,说正应时下的景儿。”

白氏顿了顿:“你说这丫头一直不声不响的,怎么忽然就会作诗了,这事儿我想来想去都想不明白。”

周婆子:“这个我也不懂,不过倒是听季先生说,这作诗跟做学问不一样,不是刻苦就行的,需得有天赋,天赋到了张嘴就能成诗,想来五小姐就是这种吧,至于前些年,许是没开窍。”

这种解释白氏仍觉有些扯,但也只能选择相信,不然怎么办,毕竟事实摆在眼前,五娘的确帮着二郎作了一首又一首诗,这次去祁州考书院还要靠她,再不喜欢也得忍着。

周婆子度着白氏神色道:“若这回二少爷果真考上祁州书院,我倒觉着五小姐说不准是二少爷的福星呢。”

白氏愣了愣,是了,这倒是个检验的机会,想到此开口道:“若她真能帮着二郎考上祁州书院,即便我心里不喜,也断不会薄待了她。”说着顿了顿:“你去看看给舅老爷的礼可备好了,把礼单拿过来我瞧瞧。”

周婆子应着去了,出了门才吐了口气,心道,自己刚可是多嘴了,得亏夫人没怪罪,不然,这么多年的体面就交代了,回头怎么也得在五小姐跟前儿表表功才行。

周婆子可不傻,在夫人跟前儿这么多年,眼光毒的很,若是以前的五小姐,那个木头样儿,自己眼角都不会给一个,现在的五小姐可不一样,就这几日的观察,别看五小姐年纪不大,心路真是一点儿不少,对底下那些以往刻薄过她的,没一句苛责,仍旧客客气气的,以至于现如今府里的下人没一个说她不好的,举凡五小姐需要什么东西,都麻利儿的送过去,能这么快扭转自己在府里的处境,这份心计手腕,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而这样有心计手腕还会作诗的五小姐,偏偏还跟着二少爷去祁州上学了,那祁州书院是什么地儿,世家大族的公子多了去了,虽说五小姐现在年纪小,没长开,可底子在哪儿呢,过两年一准是个小美人,加上还会作诗,攀个高门的婆家真不新鲜,自己现在卖她个好儿,往后说不得就有大好处,这叫押宝。

五娘可不知道周婆子的算计,这会儿正在屋里试自己的新衣裳呢,针线房的婆子刚送过来,一套天青,一套月白,穿在身上,手里再拿把扇子,除了身量矮些,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针线房的婆子见了,笑着拍马屁:“五小姐这么一装扮,可真好看,活脱脱一个富家小公子呢。”

五娘:“是妈妈的手艺好。”说着让冬儿抓了把钱给那婆子,那婆子一开始死活不要,后来冬儿硬塞给她,才要了,走的时候眉开眼笑。

送着她走了,冬儿心疼的不行:“奴婢昨儿还纳闷,好端端换铜钱做什么,原来是给这些人的,小姐前几日不还说银子留着以后有大用吗,怎忽然就大方起来了。”

五娘:“是有大用啊,但也不能当守财奴,该省得省,该花得花,赏这婆子几个小钱,以后再给咱们做衣裳便会加倍上心,相当于使小钱办了大事儿,这钱花的值。”

冬儿撅了噘嘴:“奴婢可说不过五小姐。”

五娘笑了:“对了,记得把咱们的银子都带上。”

冬儿愣了愣:“五小姐咱这是跟着二少爷去祁州考试,又不是逃难,既然跟着二少爷,吃穿用度自然都是从公里出的,用不着咱们自己花银子。”

五娘忍不住伸手敲了她的额头一下:“你是不是傻,这小院就你我两个自己人,咱俩都走了,银子留在这儿,是为了招贼吗?”

冬儿挠挠头:“可这是府里的后宅,外头有家丁护院,哪个贼进的来啊。”

五娘没辙了:“外贼是进不来,内贼呢。”

冬儿恍然:“五小姐是说……”还不算笨到家,话到嘴边没说下去。

五娘心道,不是她多想,而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更何况,万府的下人不敢进自己的屋,保不齐她那几个姐姐也不敢啊,尤其那个三娘,五娘总觉着那丫头贼呼呼的,真要趁自己不再,进来把银子顺走,又没个监控,到时候找谁哭去,这可是自己的全部家当,如果穿不回去,就得指望着这些银子在这个什么大唐安身立命呢。

正想着,便听外头一个熟悉的声音:“五娘你给我出来。”冬儿吓了一跳:“是四小姐,她来做什么,莫不是又来找茬儿的吧。”

五娘眉头一皱:“她以前也来过?”

冬儿低着脑袋道:“来过一回,就是五小姐病的时候,三小姐四小姐让奴婢不许去找二少爷。”

冬儿说的含糊,五娘却听明白了,一准儿是三娘四娘把自己推下台阶的事,怕冬儿去找便宜二哥告状,而以便宜二哥的性子,只要冬儿去了,必会主持公道,到时即便夫人再讨厌自己,也会惩戒三娘四娘,所以特意跑来警告冬儿。

自己倒没什么,但冬儿不知受过多少这种委屈,想到此,五娘就压不住火,迈腿走了出去,冬儿唬了一跳生怕五小姐被欺负,急忙跟了出去。

院门明明开着,但三娘四娘就站在院门外,好像迈进院多侮辱她们高贵的人格似的,见五娘出来,四娘一叉腰:“你这就去跟母亲说,你明儿不跟着二哥去祁州了。”那样子趾高气昂,好像下命令,把五娘气笑了。

五娘瞥了站在四娘身后的三娘,不知为什么,五娘非常不喜欢三娘,总觉着这丫头的眼神阴沉沉的,让人不舒服,至于四娘,在五娘眼里简直就是个蠢货,什么都自己出头,也不用脑子想想,这么做对她有什么好处,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简直蠢笨如猪,不,猪都比四娘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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