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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游戏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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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娘想了想道:“那若入学考试有高低之分,到了书院岂不更麻烦?”

旁边的大丫头温良道:“五郎少爷莫非不知,祁州书院也是遵循的三舍升补法呢。”

五娘更好奇了:“什么叫三舍升补法。”

温良解释:“就是分为外舍,内舍,上舍,三种,刚考进去的新生都在外舍,一年后考试升内舍,再一年升上舍,若一年考不过,仍可留在外舍,若两年考不过便直接退出书院,不承认是书院的学生了。”

这下五娘听明白了,说白了,就是基础班,提高班,实验班呗,考进去的都放在基础班,学一年之后考试,优胜劣汰选入提高班,一年后再优胜劣汰一回,进入实验班,就如大浪淘金,最后剩下的才是真金,这也说明,那位首辅大人不是为了讨好权贵,而是真正用心为朝廷选拔人才。

因是用心选拔人才,所以才会为不是权贵的优秀生源,开了一道入学的口子,而便宜二哥便是这道口子的直接受益者。

也就是说,便宜二哥如果在书院表现优异,将来绝对前程远大,毕竟只要顶着祁州书院的名头,一入官场便会受到重用,这就是在哪个圈子都能混的风生水起的一派,俗称学院派。

当然,前提是便宜二哥得考得进去,知道这些之后,五娘忽然有些担心便宜二哥了,既是认真选拔人才,对于普通生源的考试必然异常严格,力求都是优中选优的种子选手,便宜二哥能行吗?

如果便宜二哥考不上祁州书院,那自己就只能继续留在万府那个偏院子里熬鹰了,大门都出不去,还谈什么发财大计,做梦吧。

这可不成,再在万府待下去,自己非疯了不可,必须得出来,想到此,开口问柴景之:“这么说柴家哥哥跟我二哥不在一处考试喽?”

柴景之点头:“二郎与我不同,我是家里报了名来考试的,祁州书院每年都会留给各家报考的名额,只要族中子弟都可来试试,二郎却是书院夫子特意举荐的,据我所知,能得书院夫子举荐的,大都是各县童生试的案首,自然,也不是所有案首都有资格,需得主考官力荐,又得书院夫子首肯方可拿到荐贴。”

五娘听的暗暗咂舌,这么说来,便宜二哥的运气属实太好了,一般作为主考官的应该都是各县的知县,所以安平县童试的主考官是胡知县,若只有胡知县一个人,纵然便宜二哥中了头名,还得知县大人举荐得到书院夫子的首肯方能拿到祁州书院的入学考试资格,这么一拐弯,结果可就难说了,而这次胡知县请了书院的老夫子来坐镇,偏偏这位夫子跟胡知县一样钟爱诗赋,便宜二哥才凭借一首春晓,拿到荐贴来考祁州书院。

但同时跟便宜二哥一起考试的都是各县的童试案首,说白了都是学霸,竞争可想而知得有多激烈,便宜二哥若想出头,除了他自己擅长的策论文章外,诗赋真算的上是决定因素,毕竟从那天在县衙酒宴上,知县大人话里话外的意思来看,如果不是那首春晓,便宜二哥真不一定能拿到案首。

也就是说,为了自己的发财大计,也得帮便宜二哥一把,至于怎么帮,还用说吗,当然是作诗呗。

想到此,五娘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腰上的扇子,这是自己特意拿出来没写字而的,等回头找机会试试,根据前面的经验,基本上扇子上出现的诗都能正好对上题,那这次应该也行吧。

见五娘对学院感兴趣,柴景之开口道:“五郎年纪还小,不必急在一时,有季先生这样的良师,再过几年,你家说不得又能出一位童试的案首了。”

五娘呵呵笑道:“好说,好说。”心里却道,让他说的,童试案首跟吃白菜一样,真要这么容易,也不会有那么多白发苍苍的老童生了,至于,季先生,他当年应该都没考过头名吧,不过,便宜二哥要是这回能考进祁州书院,季先生可就真出名了,估摸到时候跑来挖墙角的肯定乌泱乌泱,毕竟教出了一个厉害的学生吗,这比他自己考上都有说服力。

正说着,就听外头刘全儿的声音:“二少爷,前头有个茶棚子还算干净,老爷说就在茶棚子里用过晌午饭再走,这坐了半天车,也让柴家少爷下来散散。”真不愧是便宜爹,吃个晌午饭都能吃出势利眼来,在便宜爹眼里,就只有柴家大少,无时无刻不想着巴结。

五娘可不想对着便宜爹那张狗腿势力的脸吃饭,会消化不良,便道:“你们去吧,我刚吃了不少,还不饿呢,今儿起得早这会儿困上来,正好回前面的马车补觉去。”说着就要起身下车,柴景之却道:“我这马车虽瞧着寻常,轮毂上却裹了皮条,上过髹漆,你补觉不若就在这里,好歹舒坦些,温良去拿被子来。”

盛情难却之下,只能接受了,五娘笑眯眯的送着柴景之跟便宜二哥下了马车,微微掀开窗帘一角往外面看了看,入眼是一望无际的麦田,清沥沥的麦苗已长了半尺,虽是晌午日头正大,却有农人在田间劳作,分苗锄草,一个个晒的黢黑,五娘甚至能看到近处几个农人,弯着腰从脸上滴下去的汗,亮晶晶的转瞬便隐没在青苗间,忍不住嘀咕:“还真是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啊。”

温良正拿了被子上来,听见五娘嘀咕遂道:“五郎少爷这两句诗可真好,道尽了农人的辛劳呢,真不愧是万案首的兄弟,也这么有诗才。”

五娘忙道:“五郎可不会作诗,这首原也是二哥作的。”

温良恍然点头道:“怪道我家公子说万案首出口便能成章,果然不假。”

五娘下意识瞥了眼道边儿,那边的确有个茶棚子,不知道是不是附近村里的农人搭的,小树做柱,茅草盖顶,虽简易却别有野趣,内里放了几张木桌板凳,外边儿盘了火灶,上面是一个老大一个铜壶,突突的冒着白烟,旁边一溜的粗陶大碗,有人来倒了水就是大碗茶。

自己那个土财主的便宜爹自然不会喝这个,早瞧见刘全儿拿了带的盖碗茶叶过去,只用茶棚子里的水,五娘瞧见了冬儿,估计是临时被刘全叫过去帮忙的,毕竟万家一行人里,就冬儿一个丫鬟,红袖是表哥跟前儿的,万老爷若使唤不妥当,便只能使唤冬儿了。

即便明白这个道理,五娘心里也不舒坦,看起来得尽快给冬儿赎身才行。

冬儿可不知道自家小姐的打算,被刘全儿叫过来帮忙倒没什么,就是惦记五小姐,刚被二少爷拉到柴少爷的车上说话儿看不见也就罢了,这会儿二少爷跟柴少爷都下来了,怎么还不见五小姐,心里不免担忧起来。

正想问问二少爷,便听老爷道:“五,五郎呢怎么没下来。”

二郎:“五郎在车上用了点心,不饿,今儿又起得早,我瞧她脸色不大好,没什么精神,怕回头熬病了,让她在车上补觉。”

万老爷本有些不悦,一听二郎的话,想想要是五娘真病了,谁帮着二郎作诗啊,也就没再说什么。

柴景之微有些讶异,万老爷看上去好像不大喜欢五郎,遂岔开话题道:“农人们当真辛劳,这么晌午头上也不歇歇凉儿。”

他一句话倒勾起了季先生的诗性,抿了口茶吟道:“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唐.李绅《悯农二首》其一)。”

季先生一吟出这诗,柴景之不禁拍案叫绝:“好诗,好诗,短短四句便道尽了农人辛劳,米粮来之不易,季先生果然高才。”

季先生笑着摇头:“这可不是我能作出的,乃是五,呃,二郎的大作。”

柴景之更激动了,一把抓住二郎的胳膊:“二郎,你竟然藏着这样的好诗不告诉我,可还当景之是知己吗?”

二郎看了季先生一眼,心道,先生还真不厚道,你显摆就显摆呗,怎么最后还把锅甩给自己,却也没招儿,明面儿上这诗的确是自己作的。

二郎咳嗽了一声道:“ 不过是平日的游戏之作罢了。”

平日游戏之作都能如此有深意,柴景之对二郎的佩服瞬间又更深了一层,叹道:“二郎的诗才当得起举世无双了。”

这话可把二郎吓着了,忙道:“景之兄谬赞,二郎不敢当,常言策论文章是根基,诗赋不过小道。”

柴景之道:“虽如此,可自古策论文章好的不少,好诗妙句却凤毛麟角,尤其我大唐立国以来,诗赋一道渐次衰败,上百年间,也没见几首传世佳句,当日听姨夫提及你那首春晓的时候,当真是惊为天人。”

他越这么说,二郎心里越虚,好在万老爷跟季先生也虚,生怕柴景之继续较真儿下去,露了底儿,万老爷忙让拿了吃食过来,出门在外,自然不比家里,得便于携带,食盒子里装的是蒸好的荷叶饼,酱肉跟一些小菜,众人草草用了便回马车继续赶路。

柴景之走在最前面,推开车门就见里面睡得沉沉的五娘,温良刚要唤醒五娘,却被柴景之伸手止住,小声道:“让她睡吧,我跟二郎去前面。”说着合上车门。

二郎见他合上了车门,纳闷道:“怎么不上车。”

柴景之道:“想是累了,这会儿睡得正香,我们上去岂不要吵醒她,去你车上也是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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