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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又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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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娘目光扫过桌上的食盒,跟白天马车那个攒盒一样精致,外面镂空刻着缠枝牡丹花纹,材质做工一看就不是便宜货,也不知道这样的食盒拿到当铺里能当多少银子?

有句话叫细节处见真章,万府虽是安平县数得着的富户,便宜爹亦是挥金如土舍得花,但土财主就是土财主,就从这些平日里用的器物上,就能看出跟人真正的权贵世家不能比。

真正有钱有势的反而行事低调,就如柴大少,也没见怎么声张,可随便拿出个物件来都不一般,还有那马车,外头瞧着跟道上走的差不多,实际却有天壤之别,且不说人那马车怎么做到不颠簸的,只说里面的陈设,真是处处透着巧思,桌子都是活的,五娘还记得白天,温良不知按了什么机关便把桌子收到车下面去了,然后把两边的长凳对到一起就变成了张舒服的软塌,要不是太舒服,自己也不至于一觉睡到天黑。

五娘忍不住感叹,古人真会享受,柴大少那辆马车完全就是一辆顶配的豪华房车啊,难怪人家一路从京里长途过来,也不见一丝疲惫,不知道外头有没有订制的,等自己有了银子,也去弄一辆,到时候一样想去哪儿去哪儿。

当然,一时半会儿应该没戏,这相当于买一辆顶级豪车了,不用问都知道是天价,就自己现如今手里这仨瓜俩枣,估摸连个车轮子都买不下来,不过,人吗总要有个目标,才有努力赚钱的动力,五娘决定了,柴大少的马车就是自己人生第一个小目标。

想想立马干劲十足,伸手把小食盒拖过来打开,里面装了一个精细的白瓷罐,五娘疑惑的把罐子拿出来,掀开盖儿愣住了。

冬儿从里屋出来,瞧见罐子东西,笑道:“原来是山楂糕啊,柴家少爷可真有心,想来是怕少爷积食,特意让温姐姐送了这个来。”

五娘白了她一眼:“你是说我吃的多吗。”

冬儿:“您吃的还不多啊,你见谁一顿吃两碗饭了。”

这个五娘可不服了:“怎么没有,二哥啊,二哥也吃了两碗,我亲眼看见的。”

冬儿:“二少爷是男人,男人当然饭量大啊。”

五娘道:“我现在也是男人。”说着还刻意挺了挺胸。

她这样子把冬儿逗的咯咯笑了起来,见五娘脸色有点要恼了,才收住笑道:“是,是,五郎少爷是男人,吃的多些也应该。”

五娘不想搭理这重男轻女的丫头,捏了一块山楂糕放在嘴里,酸甜适口,出乎意料的好吃,让人意犹未尽,于是又捏了一块儿,又一块儿,不会儿功夫,就吃了半罐子下去。

见她还要去捏,冬儿眼疾手快的把罐子抢了过去:“这山楂糕是消食,可吃多了却伤脾胃,这些奴婢先收起来,明儿再吃。”说着已经把罐子拿走了。

五娘没辙的道:“山楂糕你拿走就拿走了,罐子可是人柴家少爷的,得还给人家,不然,纵嘴上不说,私下里不定以为咱密了人家的好东西呢,你找个家伙什儿腾出来,连这食盒子一并还回去。”

冬儿看了看那边架子上漏刻,有些犹豫,五娘道:“放心吧,没睡呢,你没听刚温良说,她家少爷有睡前看书的习惯吗,这个时辰还用着功呢。”

冬儿这才腾了罐子,提着食盒去了,她前脚走,五娘后脚就拿起了桌上的扇子,对着扇子念了一句,吾有唐诗三百首,然后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扇面儿,这次没让五娘失望,一个字一个字的冒了出来,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黑发不知勤学早,白首方悔读书迟,同样一首被广为传颂的诗,让五娘想是想不起来的,但摆在眼前便有印象了,貌似小时候也背过,她还记起来是唐代大书法家颜真卿的劝学诗。

想想书院不就是让学生勤奋读书吗,所以极有可能出这样劝学的题目,而且,就前面的经验来看,除非自己念的口诀不灵,只要灵了,出现在扇子上的诗都是应题的,从未错过。

想到此,顿时有了底气,等到考试前把这首劝学诗给便宜二哥,十有八九能压上题,遂把扇子收了起来。

刚收好扇子,冬儿便回来了,进了屋便道:“您刚可是痛快了,却害的奴婢被柴家少爷问了半天。”

五娘:“他问你什么?”

冬儿:“问奴婢,您为什么不考童试,是不是家里有什么难处?”

五娘挑眉,没想到这柴家大少竟是个爱管闲事的,自己不考童试跟他有什么干系,非得刨根问底。

看向冬儿:“你是怎么回的?”

冬儿撅了噘嘴:“还能怎么回,奴婢只能说并无难处,就是五少爷您不喜欢读书罢了。”

五娘笑了起来:“说的对,你家少爷我最不耐烦掉书袋子了。”

冬儿道:“您可别高兴的太早了,奴婢瞧柴家少爷的意思像是不信呢,指不定明儿还得问您。”

五娘倒不担心这个:“他喜欢问便问好了,我把实话说与他便是。”

冬儿忽又道:“柴家少爷脾气可真好,跟奴婢说话没一点儿架子,长得也俊,年纪……”絮絮叨叨吹了一大堆柴景之的彩虹屁。

等她吹完,五娘慢条斯理的道:“你可知除了各县的童试案首,能去考祁州书院的都是些什么人?”

冬儿点头道:“听丰儿说了,大都是京中的世家子弟。”

五娘点头:“既知道,还胡思乱想个什么。”

冬儿:“奴婢就是觉得柴家少爷,柴家少爷……”说着有些说不下去了。

五娘接过话头:“觉得柴家少爷跟我说话轻声细语,给我好吃的,又留在他马车上补觉,晚上还让温良给我送了山楂糕,所以,你觉着他对我有意。”

冬儿心里的确是这么想的,可被自家小姐这么当面说出来,便有些不妥,毕竟都是她自己想的。

五娘看着她叹了口气:“我知你是为我好,盼着我能找个好夫婿,好婆家,顺顺遂遂的过后面的日子,可你怎么不想想,我一个土财主的庶女,就算给我搬个梯子,又能够上人世家公子的高枝儿吗,至于他跟我说话轻声细语,那是人家身为世家公子的涵养,你昨儿又不是没瞧见,人家跟马夫说话也是轻声细语的,至于给我吃的,留在他马车上补觉,送山楂糕,也因他跟二哥相投,最要紧还有一点,我现在可不是五娘而是五郎,你要非说他对我有意,难道是龙阳之思吗。”

五娘这话可吓到了冬儿,虽说没念过书,但龙阳还是知道的,想想还真是,自己就瞧见了柴家少爷对小姐好,却忘了小姐现在不是小姐而是少爷,真要柴家少爷有什么想法,不就完了。

想着小脸都白了忙道:“是奴婢错了,柴家少爷没旁的意思。”

五娘就是要吓唬这丫头,省的她有事没事乱想,这要是养成习惯,以后看见自己跟男的说话,就觉人家对自己有意,岂不麻烦。

冬儿真被五娘吓住了,一晚上再没提一句柴家少爷,五娘落个清净,睡了一晚的踏实觉。

次日见到温良都没昨儿那么亲了,很是客气,对于冬儿的表现,五娘颇为满意,对于柴大少爷这样的人,还是敬而远之比较好。

不过,五娘想敬而远之却忘了便宜二哥,柴家大少估计是头一次遇到同年龄且脾气相投的知己好友,恨不能天天凑在一起说话,故此,二哥又上了他的马车,而便宜二哥生怕柴景之让他作诗,死活把五娘也拖了过来。

于是,仍跟昨天一样,柴家大少跟便宜二哥两位相见恨晚的知己中间多了五娘这个拖油瓶。

当然,对五娘也有好处,就是能继续坐着柴大少的顶配豪华房车一直到祁州城。

五娘本来计划上车就睡觉,如此一来,就算柴景之来了兴致,让便宜二哥作诗,也没自己什么事儿。

只不过,昨儿在车上睡了半填,夜里又睡的踏实,今儿精神头实在太好,想睡都睡不着,只能听便宜二哥跟柴景之继续聊理想,聊报复,聊未来。

两人说到兴头上,真有几分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的气势。五娘听着心里既好笑又感慨,曾几何时,自己也有过这样那样的理想抱负,只不过后来进入社会之后,每天坐在格子间里日复一日的忙碌着,年少时的那些理想抱负早丢到脖子后头去了,总结来说,理想是美好,但现实就是用来磨灭理想的,所以,年少时的理想也就只是理想罢了。

正想的出神,不妨便宜二哥推了她一把道:“想什么呢,这般入神,景之叫你都听不见?”

五娘这才回神:“什么?”

柴景之道:“也没什么,就是想问你,为什么不想考童试?”

五娘忽觉脑仁儿疼,本以为昨儿的事已经过去了,不想柴景之真是个打破砂锅问到底儿的,这是非要问个子丑寅卯不可啊,什么叫不想,这是自己想就能去考的吗。

下意识看向便宜二哥,谁知便宜二哥这会儿却掀开窗帘去看外面的风景了,明摆着让五娘自己应付,他这二哥有心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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