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 4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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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泰明?”我把谴责的目光投向了站在我另一侧的泰明,可他却完全领会不到我目光中的求救意味。仍旧是一脸淡定地继续说道:

“橘少将还有句话让我带给你:‘一年复一年,春华何时归?’”说完,他干脆的把盒子和书信直接塞进了我怀里。

被这句诘问勾起了记忆,我想起自己离开平安京之前,似乎允诺过等事情解决了就回去找友雅。结果却因为被暗算卷入了时空裂缝,直接从平安京被送回了千年后的横滨。

他这句话,大约是在责问我吧。明明是我自己说的“春去有明年,何叹别离愁”。结果却……

我怔愣地看着已经有些泛黄的信封,和纹饰依旧精美的木盒。登时,心中五味杂陈,甚至产生了一个有些荒唐的猜测。

“泰明,这是友雅什么时候交给你的?”

“临死前。师父说,橘少将应该是一直在等你。”

通过泰明的讲述,我才知道,当初那个恰巧开在我背后的时空裂缝根本就不是什么巧合,是智辅宫司搞的鬼。他当时也在现场,只不过藏的好,没有被立刻找出来。

那日他眼见榎笠斋被抓,担心对方会供出自己导致打开黄泉封印的计划被破坏,于是就故意撕开了那处本就不太稳定的时空壁(也是我运气不好,恰好站在榎笠斋旁边),之后我和榎笠斋就一起被吸入了那道时空裂缝。

“后来师父占卜结果显示,你应该是回自己的时代了。”考虑到4年前勉强也算得上是“我的时代”,我点点头,对这个说法表示了肯定。

“知道你走了之后,那小子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晴明还说什么‘京中第一的风流贵公子’已经变成‘京中第一的风雅贵公子’了,听得我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好吗?”红莲满脸的恶寒,看起来是真的很不喜欢友雅。

“师父说是因为橘少将有了真正的‘心上人’。可‘心上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甘世,你能告诉我吗?师父说你可以告诉我答案。”

对上泰明那双充满求知欲的眼睛,我心里默默把晴明骂了八百遍。你一个有心上人的不给自家徒弟讲明白,推给我这个连心上人影子都没见到的人来讲是什么操作?

“就是喜欢的人。”我硬着头皮解释,想了想,担心这种说法会引起歧义,就又补充道:“这个喜欢不是你喜欢山吹,喜欢菊,喜欢藤花的那种喜欢,是……”说到这里我也没词了,因为我自己都不清楚这种喜欢到底是个什么感觉。

情急之下,我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红莲。

“红莲……”

谁知道红莲一触及我的目光,立刻就炸毛了,只见他满脸通红的嚷道:“别问我,我怎么可能会知道啊!”

“咳咳!说起来,甘世你不看看那个浪荡子给你送了什么吗?”大概是见我实在为难,红莲用下巴点了点我怀里的盒子,试图帮忙转移话题。

“对对对!泰明,你知道友雅在盒子里装的是什么吗?”一见有梯子,我也顾不得生硬不生硬,赶紧接下来。

好在泰明没有抓着“什么是心上人”这个问题不放,而是顺着我的话回答道:“不知道。我没有打开过。”

“那我们就一起来看看吧!”说着,我打开了这个比我手掌长不了多少的木盒。

盒中静静的躺着一支花簪,做工极为精美,粉嫩的花瓣哪怕历经了千年的岁月,看起来也依旧玲珑剔透、栩栩如生。

“什么嘛,原来是桃花啊…… 切!那个浪荡子,还真是会讨女孩子欢心!”

一眼认出是支桃花簪,红莲不爽的“切”了一声。

我不太明白桃花簪怎么了,于是疑惑的看向红莲。结果他把头一偏,根本不看我。于是我只好改问泰明:“泰明,桃花簪有什么问题吗?”

泰明思索了一番,不太确定的回复:“我记得,送女性桃花的含义似乎是……”

“喂,泰明,这种事不说也没问题吧?”似乎非常不想告诉我,红莲这次直接出声打断了泰明的话。

“反正已经过去一千年了,知道了又能怎么样。”说这句话的时候,红莲的神色十分复杂。

你这样说我不就更好奇了吗?

“对啊,就像你说的,反正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所以告诉我也不会怎样嘛!”我抓住红莲话里的漏洞我反驳他。

红莲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抢在泰明之前开了口:“含义是——我是你的俘虏。真是的,这种事情怎么样都好的吧?干嘛非要知道。”

他飞速解释完,把头扭向一边碎碎念得抱怨友雅用这种方式传话真是无聊。可我分明看见他耳尖红了,所以说红莲果然是害羞了吧?明明是已经超过千岁的人了,没想到居然还这么纯情。

“好了,我就选这间,你快带着泰明去挑他的房间吧,我要休息了!”

大概是被我盯得不好意思了,红莲掩饰性地指着我房间斜对面的那间说道。在我表示没问题之后,他立即进去把门关了起来,嘴上还欲盖弥彰的声称他累了,要休息。

“噗——”我站在门外,忍不住捂着嘴闷闷地笑出了声。

泰明选房间更简单,他直接随手指了红莲隔壁的那间。

之后没再发生什么事,一天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过去了,直到晚上睡觉前,我才又重新拿出了友雅留给我的盒子和书信。

白天的时候,虽然在插科打诨中将这些东西和某些念头全部暂时收了起来,可等到此刻一个人待着的时候,那个让我感觉有些荒谬的猜测又涌上了心头。

不,其实已经不能算是猜测了吧?毕竟,眼前的花簪可是把什么都说了。

——友雅当初没来得及说出口的恋慕之人……很可能……就是我。

推开窗户让夜风吹进来,我希望能借着春风吹散我内心纷扰的思绪。

窗外月白风清,暗香拂着耳边的发丝吹过。即将进入5月,哪怕是夜风,也总带着几分醺人的暖意。

待心情稍稍平静下来,我又再次打开了那个装着花簪的木盒。将花簪拿在手上,我摩挲着雕成了桃枝模样的尾部。倏然,我注意到盒子角落还躺着一个小巧的锦袋,因为颜色和盒底内衬的颜色太相似,以至于我之前一直没发现。

拿出锦袋,我先将花簪暂且放回了盒中。

袋子做的极为袖珍,大小刚好可以完全藏在我的手心。好奇地打开它,我从里面倒出了一只有些眼熟的红色玉珠。

仔细一看,是一只耳钉。入眼玲珑莹润,保养的极好,一看就知道是主人的心爱之物。

这是…… 友雅的耳饰!

我想起来了,这不是友雅耳上那对红珠中的一只吗?!他的配饰经常换,可只有双耳上的红玉耳饰一直没变过。那时我就推测要么他极为喜爱这对耳饰,要么就是它们有什么特殊意义。

望着掌心里的红玉珠,我心情十分复杂。

看了半晌,我重新将它装回锦袋,转而拿起了刻意被我留到最后的书信。

信封上十分简单的写着我的名字,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张花笺。笺上绘着木莲,风雅别致,一如友雅的日常。透过花笺上雅逸的字迹,我似乎能隔着时光嗅到他身上常年沾染着得侍从熏香的味道。

“斯人如天虹,花晨夕月间。

急风忽吹过,空如泡沫光。

风来尚有方,我思何所之?

春至雁北归,万里云中道。

可曾渡银汉,得幸遇故人?

如遇旧时人,代问何时归。”

花笺上写的是一首和歌,落款“友雅”。除此之外,别无一字。

想到白日里从泰明那里得知的,友雅终其一生都是孤身一人,他似乎一直在等着谁。我才终于明白,曾经某次在我同晴明吐槽:同为橘家人,橘友雅和他妹妹若菜在性格上还真的是完全没有共同之处时,晴明为什么会突然说其实两个人在对待感情上,本质是极其相似的原因了。

当初我还笑晴明瞎说,若菜执着专一,友雅风流多情,哪里来的相似之处?

如今我终于能看懂晴明笑容下的深意了。

作者有话要说:写和歌的时候,我不断在自我怀疑:我到底是哪里想不开,非得安排友雅留和歌给甘世?到头来还不是得我自己写?可是大纲都这么安排了,坑都自己挖好了,那只能硬着头皮往里跳。

我没写过和歌,以前最多只学着写过一点汉语的诗词,昨天只能找出来《古今和歌集》现学现卖。其中有一句是引用的凡河内躬恒写的《闻雁声而思在越故人》,改了一个字。其它的基本上只能靠自己编,如果有特别了解和歌的,请见谅,我献丑了。多谢每个喜欢我这篇小说的小可爱们。

今天是除夕,祝福每个小可爱:无论是在家,还说身在异乡,都能平安喜乐地跨年。

在新的一年里,希望每个小可爱都可以成为更好的自己,都可以被遇到的每一个人温柔以待。来年我也会努力充实自己,尽力写出更好看的小说给大家看。谢谢你们今年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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