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歌川谣问。
“GPS定位手表。”欧尔麦特直接地说。
它看上去跟普通的数码表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它会实时发送位置资讯,让他能随时看到她所在的地方,甚至有窃听与紧急通话的功能,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镣铐。
“我是你的囚犯吗。”她不满的皱了一下鼻子,但没有挣脱。
“如果是你的话,想必有无数的辨法隐藏你的行踪。”欧尔麦特没有回答,只是说,“这不是用来监视你的,只是为了保护你的安全,上面没有上锁,你可以选择随时脱下来。”
她软趴趴地抬手看了看这个手表,白色的,平平无奇,只有每分钟闪一下的小灯透出一点倪端。
“听好,小女孩,我们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欧尔麦特用认真的眼神看着她,语气严肃,“那些人的目标是你,或者你的性命,他们现在倒下了,而你还好好端端的活着,就算你没有直接动手,想必也有人在你的指示下动手。”
他一边说着,带着她回到了公寓。
这里还是不太宽敞、但带着生活气息的样子。
“我不知道你跟那些人有什么纠葛,也不知道你暗地里在打什么主意。”欧尔麦特把她放到沙发上,为她盖上毛毯,“为了自我保护而动手无可厚非,但真的有必要取去他人性命吗。”
他的语气带着质问的意味。
“水。”歌川谣窝在柔软的布质沙发里,只露出半个脑袋,像是懒得解释,又像是病恹恹地说,“我想喝水,再不吃止痛药我就得痛死了。”
“……”
她有在听他的话吗?
欧尔麦特感到有点无力,给她倒了一杯水,看着她喝下去——想来,他也不能要求一个刚动了手术的孩子清楚地思考与听人说教,只是她表现得太清醒,让他忘记了这点。
他最后只是说了一句,“如果你无法把握自保的界限,那就由我来——英雄就是为了保护而存在的。”
沙发中的小女孩看了他一眼,就闭上眼睛睡觉。
……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欧尔麦特看着她的呼吸起伏变得平稳,就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所以他没有看到,她过了一会后,又慢慢地睁开眼睛,清醒地看着他的房门,就像不曾入睡。
*
歌川谣养伤的时间不是很长。
毕竟,异能者的身体质素本来就不错,而她的年纪还小,康复力比成年人要强多了。
在养伤的期间,她基本上都是足不出户,第三天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部老旧的PSP,躺在沙发上“啪嗒啪嗒”的玩起来——没有命案、也没有追捕,一大一小的两人相处得也算是相安无事。
这段时间中,欧尔麦特发现她总是很警惕。
他的英雄时间结束后,会顺道买菜回来,在厨房里手忙脚乱地学着做一点简单健康的食物给家中的病号。
每天他开门的时候,就发现她即使知道来者是他,仍然会在沙发上半坐起来,就像一只刚刚脱离了母亲、总是竖起耳朵聆听四周动静的幼豹,只有亲眼确认了安全,才会满脸懒散地躺回去。
“今天的晚餐是什么?”她今天如常的坐起来。
“新鲜的青菜与大豆,还有三文鱼柳。”欧尔麦特放下一袋食材,看到她听到后一脸“噁——”的表情,显然对今天的菜单感到很不满意。
欧尔麦特走进厨房,做起晚餐。
他这些天的另一个发现,就是:自己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应该是要改掉她偏食的坏习惯。
“别每次吃饭就摆出这种表情,难道你就没有喜欢的食物吗?”他切着食材说,自己也当过一段长时间的手术病号,一直有专人照料,所以很清楚怎样的配搭比较有营养,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不会做饭,所以每一步都显得很生涩。
“我?我只喜欢吃甜煎饼跟热可可,可以一天三餐都吃。”她理所当然的说道,想了一下,觉得自己发育不良的身体不太具有说服力,便补充道,“——如果能有三餐的话。”
偶尔收到命令,跑出去监视码头收货情况,或者跟哪个敌对势力火拼太久的话,少掉几顿饭也不是什么出奇的事情。
但相对的,当她有空的时候,逛遍横滨找好吃的不是什么难事。
她对那些不健康的甜食与快餐简直是如数家珍,从甜煎饼做得最棒的Wagnaria,到最近很火热的圣皮耶尔面包店做了什么什么甜面包,再到远月出身的厨师在哪里开了甜点店。
直到晚餐端上桌,都还意犹未尽。
她看了一眼桌上连塩巴都没多少的清煮青菜大豆三文鱼,显然是煮过头了,蔬菜瘪瘪地瘫在盘子上,三文鱼也散成碎屑,没有发出抱怨,但眼神兴致缺缺。
“不想吃……”她小声嘟哝。
他们已经吃了三天蔬菜了,没有调味的。
“蔬菜与鱼类对你有益。”欧尔麦特把盘子放下,哪怕监护人一栏是空的,她身边总会有成年人把她拉扯长大,他们理应对她的习惯说些什么,劝告也好、督促也好……他问道,“没有任何人来告诉你这样胡乱解决三餐是不行吗?”
“没有,我喜欢怎样就怎样。”她说。
森首领跟太宰先生都不会对这种事情多管闲事。
后者顶多在跟中也先生吵架的时候,讽刺他多喝牛奶,但是……在每天都可能性命不保的生活中,没有人会来管你的饮食,挑自己喜欢的就行,因为这一顿可能就是最后的晚餐。
“好吧,那现在我来告诉你。”欧尔麦特用力鼓涨起自己的躯体,变成了充满力量的英雄状态——这孩子的问题,就是从来都没有人来教她如何生活,但他现在可以,“你能自己吃下这盘青菜,或者我捏开你的嘴巴塞进去,选择一个你比较喜欢的。”
“……”
歌川谣默默拿起了筷子。
在这种小事上,她很少跟他作对,最多也就是随口抗议两句,而且总会以他的胜利为结果,甚至给人一种不真实的乖巧感觉。
欧尔麦特外出的时间不算很多,他会以骨瘦如柴的状态在街上巡逻,或者是寻找线索,遇到突发事件时才会使用英雄时间,加起来一天也有七、八个小时不在家,把她一人放在小小的公寓里是很安全没错,但他不能允许自己这样对待一个上学年龄的小孩子。
所以,待到她的伤好一点后,他再一次把她送去立海大附中。
这次看到的立海大附中的校长换了一个人,不再是之前那个亲切得奇怪的胖子,而是一个相貌普通的中年人,经过上次的教训,欧尔麦特事前查看了校长的身分——后者的身分与照片都登记在教育部,是本人没错。
当真正的立海大附中校长看到歌川谣的入学许可时,似乎感到一头雾水,一副不记得自己批过这份申请的样子,但她的文件准备得很齐全,下面的老师们都已经知道她的名字,连班级都分好了,距离入学只差最后一步。
作为校长,他有太多日常又繁琐的东西要处理,即使是转学生,也不需要仔细地看每一个孩子的资料,下面的老师把一切准备好了,他过目一下,觉得没问题就能通过,所以……
——大概是什么昏了头的时候批过的吧?
校长疑惑地回想。
尽管对此毫无印象,校长还是装出了一副老定的样子,板着脸再看了一遍她的资料,确认一切手续无误后,无奈地站起来欢迎她,“好吧……总之,歌川同学,欢迎你来到立海大附中,希望你拥有一个美好的青春。”
“是。”歌川谣回答,还束着骨折固定板。
这次似乎是真正的入学了。
如果他知道她卷进了不久前的凶杀案的话,想必不会这么轻易把她放进学校吧。
现场经过了搜证,还是暂时封锁的状态,不过蝎的尸体已经被移走,保健室大体上也清理得差不多,再过几天就能重新开放给学生们使用了,没有人知道转学生就是始作俑者。
连横滨警察都找不到半点证据,更不用说这位全程都一脸茫然的校长,或者是不成熟的孩子们。
“谢谢你,我会好好享受的。”
这只是一句再平常不过的社交辞令。
然而,欧尔麦特突然警惕似的看了她一眼,似乎觉得她口中的“享受”是什么危险的事情。
歌川谣接过校长递过来的学生手册,像一本护照似的,只有手掌般大,掀开的第一页就是她的学生身分资料——歌川谣、立海大附中二年D班,右下角是红色的学校印鉴,并且列印着“仅此证明本校学生身分”。
她有些好奇的左右翻看。
这还是她第一次拥有自己的学生身分,看上去有一点奇妙。
她的日常本该是子弹横飞的街头、堆积如山的文件、凶狠狡诈的谈判对象,还有各种或忠心或心怀鬼胎的属下——对一般人来说的日常,就是她的非日常。
大清早的,鸟声与蝉声使这里感觉很和平。
她看出窗外,发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物。
对面遥远的天台上,水箱的阴影下笔挺的站着一个身穿黑色西装三件套、戴着礼帽的橘发青年,他就这样静静地站着,可是从骨子里凝聚了一种内敛的攻击性,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让人难以忽视的气势,湛蓝的眼睛注视着她。
就像在确认她的平安。
……中也先生。
她的眼睛浮上了一点真心实意的笑意。
难怪,欧尔麦特的住处明明已经暴露了,她养伤的期间却没有受到任何袭击。
她把手册放进裙子的口袋里,矮小削瘦的身形使厚重的立海大冬装校服套在她身上就像一具铠甲,尤其是她走得慢吞吞的,带着一种笨重的感觉,但她的神情突然变得轻松——不仅是表情上的改变,还有身上一直都紧绷着的气息都稍微松软下来。
如果不是现在的放松,没有人能知道她一直拉紧神经的程度。
“我的教室在哪里?”她随口问道。
“在二楼的走廊尾末。”校长说道,让一个早就站在门外等着他们的女性教师带路。
“啊呀,真是可爱的孩子。”那位女性教师温柔地笑了一下,穿着淡黄色的薄毛衣,年轻秀丽,给人很好亲近的感觉,“我是皆川茜,你的班级老师,请跟我过来吧。”
“是。”歌川谣表现得很乖巧。
欧尔麦特目送着这个小女孩走出校长室。
这个场景让他突然想到上一回,她一离开他的视线就发生了恶□□件,思来想去还是不怎么放心,结果只能顶着班主任皆川茜一脸“啊还真是溺爱的家长”的无奈表情,一路跟着她到二年D班的教室门外。
教室里的声音非常热烈,年轻的孩子们在互相笑闹,听上去带着一种天真的朝气。
这些孩子们还不知道,他们会有一个新同学。
为免她对其他孩子做出什么伤害,欧尔麦特一整天都会开着手表的录音功能,预留一点英雄时间待机,因为人是他带进去的,他得肩负起责任。
临进去前,歌川谣回头跟他交换了一个眼神。
——别惹事。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露出告诫的目光。
——这可轮不到我决定。
她弯了弯眼角,带着无所畏惧。
作者有话要说:暴更
终于能开始校园生活了,折腾了好久hhhh
每天都在想如何让双黑有逼格地出场,可惜最后还是让漆黑的小矮人站天台hhh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