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尔麦特直觉的感到违和感。
但是,她没有留给他任何思考的时间,直接揪起了趴在地上的瘦削男生的后衣领,后者似乎很怕她,吓得抖了一下。她说,“那么,首先得做的,就是先找出这家伙的主人吧。”
她把人提起交到欧尔麦特的手上。
以一个不到一米三的小女孩的身形看来,她的力气大得有些惊人。
“木下公园吗?”欧尔麦特接下男生——这个动作听上去有点奇怪,但他确实是抓过男生的领子,然后把歌川谣提起让她坐到他的肩头上,蓄力似的深深蹲下来,对在场的人说,“我们出发了——”
话音未落,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校长室的窗户敞开,狂风大作,只能看到他跳上高空变成一个小点。
在场的巡警和校长还在发呆,显然对刚刚发生了什么不太能反应过来,切原与仁王面面相觑,看着一地残局与潇洒地离去的英雄,前者忍了一会,还是没忍住激动地说,“仁王前辈,欧尔麦特果然帅死了!”
“噗哩,不愧是第一英雄。”仁王抹去了额上的汗水——现在是冬天,他也没有运动过,这些全是吓出来的冷汗,刚才无数子弹射进来的时候,他还以为死定了。“欧尔麦特在这里真是太好了,杀手就算了,我们的转学生听上去也不是善桩。”
切原不解的问道,“为什么?她不是跟欧尔麦特一伙的吗?”
“笨蛋,你没听到欧尔麦特说想让她’走上正途’、’成为普通的孩子’吗?”仁王勾着他的肩膀,在他的耳边说,“那你想想,她之前都是在做什么不普通的事情啊,搞不好是什么黑手党的要员也说不定啊。”
“所以说,仁王前辈你想太多了。”切原推开他的脸,抗议道,“先是调查员,然后是黑手党吗,前辈你都快要中三毕业了,差不多该戒掉你的中二病了吧。”
整天都在想些有的没的,大概是看太多番剧了。
按正常人的目光看来,那么小的女孩子,哪怕她看上去脑子不错,顶多也就是偷偷摸摸使用异能被抓到的程度吧。
“欸……”仁王拖长了音节,若有所思的说,“赤也,你最近好像对前辈很嚣张嘛。”
切原赤也短促的“啊”了一声。
他感觉大事不妙,但在躲之前已经被外表冷静实际内心可能已经恼羞成怒的前辈重重敲了一下头。
“……痛!”
“看我的真田铁拳(伪)!”仁王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顶黑色的假发,可惜身高不如那个严谨的黑发少年,哪怕变装了也不太像。
“原来是在模仿真田前辈吗,居然连括号里的都喊出来了……痛!”切原又被敲了一下,还是不知死的吐槽,“好痛,但没有真田前辈动手的那么痛。”
“哈?这是要加大力度的意思吧,别跑,赤也!”
“呜哇——”
……
*
那边的少年们在打打闹闹的时候,欧尔麦特一行人已经到达了约定的木下公园。
尽管现在是上班上学的午间时间,但这里还是有不少人来闲逛,带着幼儿的主妇、到处奔跑的宠物、坐在长椅上晒太阳的老人,也有拿着公事包的扮工男人……比想像中的还要人气旺盛一点。
欧尔麦特悄悄地降落在没人看到的丛林中。
歌川谣轻巧如猫的从他的肩上跳到地面,对着瘦削的男生问,“对了,你的名字是什么?”
男生不是很愿意说出来,但他看了看欧尔麦特胳膊上鼓起的肌肉——不是每个人都能像她一样对它们视若无睹的,他还是低声回答道,“田中宏生。”
“很好,田中。”她说,“你去接近你的主人,但不要透露我们的事情。”
“但、但是……”
这个要求也太强人所难吧。
SCM可是绝对服从工具,一旦成为了奴隶,就不可能摆脱口中的牙套放出来的电流。
歌川谣轻轻推了他一下,看上去很纤细的手臂意外的有力量,她的眼睛在树荫底下显得很像幽洞里暗光,“让你去就去,这边有欧尔麦特,就算是你的主人,也对你做不出什么坏事。”
“……”
田中被推得踉跄了两下,一下子就踏到大路上。
途人有些怪异的看着从树丛中跳出来的他。
他左右为难的在原地站了一会,还是慢慢地沿着散步道走,一直走到某个站在树荫下的女人面前停住了,像在说什么。
过了一会,那个女人扇了他一巴掌。
那个力度大得让这个瘦削的男生连连退了几步,跌坐在草地上,可怜兮兮的样子就像一条被主人责备的小狗,坐在地上不敢动,只敢小心翼翼地抬头看着她的表情。
一切看上去很正常。
歌川谣却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她左看右看,注意力不在两人身上。
“专心一点。”欧尔麦特压低声音喃喃道,似乎已经锁定了目标人物,那个女人看了田中一会,就惊疑不定的眼神就投向欧尔麦特的身上,这让欧尔麦特确信了对方的身分,“田中的SCM主人就是她吗……很好,我去去就回来。”
他的速度比风还要快。
当“来”字传到她的耳中的时候,他已经出现在那个女人面前。
“等……”歌川谣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阻止声,没有来得及让这位英雄冷静的思考。
欧尔麦特一下子跳到女人面前。
他的出现使人群出现了骚动,所有人都想近距离接触英雄,场面一下子有些乱起来,唯独是某个男人静静地看了一眼,就立刻转身离开。
女人惊吓地问,“英雄,你在做什么?!”
“不要反抗,你做的事情我们都一清二楚。”欧尔麦特按住了女人的挣扎,娴熟的用随身的绳子把她的手束走来,说道,“现在就把你带回横滨警察局……”
“等一下,欧尔麦特,她是普通人。”歌川谣一路小跑到两人面前,挤出了一句话。
“欸?”他顿时一愣,“但是……”
“对啊,我本来在等我的男朋友,然后这个不知所谓的小男生就突然跑来问我多少钱一晚,所以我扇了他一巴掌。”女人顿时不忿又厌恶地说,声音因为气愤而尖利,“谁知道之后就被绑住了——怎样,你们英雄要包庇这种人吗?!”
“女士,你冷静一点……”欧尔麦特试着安抚。
“让我冷静的话,你就先放开我!”女人却更尖锐的说,显然被言语骚扰后又被抓住令她很不安,也很不快。
“抱歉,马上就好!”欧尔麦特有些手忙脚乱的立刻为她解开束缚,又连连不断地道歉,甚至拿出一发搞笑梗,才送走了这位女士。
田中在一旁沉默不作声。
“恐怕是为了保住、并且向真正的主人发出警示,才会接近一个普通市民,让你误会吧。”歌川谣等到女人走远才说道,看向因为弄错了而显得有点懊恼的英雄,“我刚才稍微留意了一下四周关注着这边的人,大概有几个人选,虽然全都已经不知踪影了,但再见到的话应该能认出来吧。”
——你抓错人了。
这是她的意思。
欧尔麦特看向缩成一团的田中宏生——他刚才是故意的,为了让自己的主人在被钓出来的情况下,还能安全回去。欧尔麦特看着一片分辨不出身分的人潮,喃喃道,“也就是说,没有收获吗……”
而且还打草惊蛇了,田中的主人想必不会再轻易上当。
“谁跟你说没有收获了。”歌川谣瞥了他一眼,用鼻子嗤笑了一声,既像是感到有趣,也像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威吓,“至少我们知道了田中君是出于自愿掩护主人的,不是吗——真是让人感动呢。”
他皱眉头问,“知道了又怎样?”
“人呢,很少会对不了解的存在投以感情。”她蹲下来,开始审视起这个一点都不起眼的瘦削,说话的语调很慢,“所以,田中君一定……对他的主人有不少的认识吧。”
宛如蛇一样的目光,让人背脊一凉。
欧尔麦特却似乎对她的进度……或者是她的言下之意感到不太高兴,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肯定的说道,“你打算拷问他。”
说出来后,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用的字眼不是“审问”一类的动词,而是直接跳到这个带着血腥气的用辞,原因是,她的眼神在告诉他,她毫无疑问会乐于执行这个行动。
“你把我想得太坏心眼了。”她说。
“无论你要怎样从他身上得到情报,都不可以让他留下伤口与后违症。”欧尔麦特语气慎重地说,“无论你过去使用过什么方法,现在都不可以用。”
闻言,歌川谣嗤笑着揪起了田中的后衣领。
她似乎没有把他说的哪怕半个标点符号放在眼内,只是直接敲晕了田中宏生,然后把他摔进一个残疾人士用的厕格,里面的空间很大,甚至有不少热恋中的情侣路过公园时,会在这里做一些不能见光的事情。
“我知道了。”她像是感到麻烦似的说,关上门板,“只要没有伤口与后违症留下,就不算是拷问……对吗。”
“不可以!”他猛地按住门。
这孩子到底在想什么?
她打算跟一个刚刚拿刀伤人的男生一起待在这种密室里吗?她身上的伤甚至没有好。
欧尔麦特发现,之前看到她不得不戴着呼吸器卧在床上、虚弱到无法好好站起来的样子,终究是对他造成了一点影响。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你到底想怎样?”歌川谣却觉得他的行径有点不可理喻,挺直的小身体让人看不出任何弱势,她强调似的说道,“我说了,我不会对他怎样,只是非常普通的问话。”
“那不安全……”他说。
“?”
这是他们的第一次共同合作。
如果说,孩子与成人之间的相处,必定要有一方迈出步伐的话,那必定是成人的责任无疑。
欧尔麦特知道,他与她总不可能一直对恃,哪怕他内心对这孩子的警铃从来没有停过,但电光刹那闪过的担忧,让他突然意识到,他一直以来都忽视了什么——
她很强,从里到外都很强。
她强到不曾把自己的安危放在眼内,对着持枪把她劫走的人是这样,对着一个刚刚才动过刀的男生也是这样。
所以,尽管他主观上明白、却从来没有真正打从心底意识到,她不仅是危险分子,也是一个小孩子,还是一个女孩子,必须有人教会她爱惜自己,然后她才会懂得去爱他人。
他放软了语气,“我是说,我在担心你的安全。”
作者有话要说:欧?对牛弹琴?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