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心我?”
歌川谣发现自己不知道欧尔麦特在说什么。
难道厕格里有埋伏吗,还是他在说,被她拎在手上的弱鸡会对她造成危险?
“这种弱鸡,就算再来十个都打不过我。”她陈述事实,同时观察了一下欧尔麦特的表情——因为立场转换成暂时的盟友,而使他不自觉地表达关心吗?英雄还真是好懂。她补上了一句,“不过,如果你不安心的话,我们可以先回学校,或者什么地方去问出内情。”
“难道你就没有想过把他交给警察这个选项吗?”欧尔麦特对她说道,“我让你加入的意思,是希望你能提供一点思路与情报,而不是冲在最前。”
“你的意思是,让横滨的警察把事情调查出来,然后再加入行动组,在媒体面前大出风头、捞走功绩吗。”她抬头看着他,脸上带着模糊的、类近幸灾乐祸的笑容,说道,“就是因为英雄总是在做这种事情,才会害默默辛勤工作的警察们被讥笑为英雄的跟屁虫喔。”
“……”
“我倒是没所谓,你怎样看?”她说。
“……我们继续吧。”欧尔麦特几乎想叹气,想了一会又觉得不妥,向她伸出食指说,“但是,还是得先给横沟警部报备一声,不能让他对我们的调查完全蒙在鼓里。”
“随你。”歌川谣把田中提着交给欧尔麦特。
由于她太矮了,被她提着的男生几乎是半个身体都拖在地上,就像一块巨型抹布。
横沟警部对于频繁出现在面前的欧尔麦特与歌川谣已经毫不惊讶了,甚至有点麻木,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就没有再多的反应了,只是听着欧尔麦特的解释,让在场的员警们把两人带来的疑犯抬起,可怜的田中被当成利诱后,又被扔进囚室。
“好了,这里没有你们的事了。”横沟警部绕着双手说道。
“等一下,我有问题要问他。”歌川谣上前了一步,小巧的身体灵活的绕过了他的阻挠,走到田中的面前,直接捏醒了他。
“喂你……!”横沟警部喊道。
“田中,你喜欢画画吗?”她毫不理会地蹲下来问道,因为这个男生正在缩在角落的地板上,她不得不这样做才能看清他的神情。
后者稍微抬起眼睛,没有说话。
在远处的大人们的注视下,他的身体抖得很厉害,歌川谣移了一下位置,挡去横沟警部与欧尔麦特的目光,但这没有太大的帮助,因为田中也在害怕她。
“看着我。”她伸出手抬起他的下巴,让这个懦弱的男生直视她的眼睛,淡榛色的眼眸像镜面一样平静,也使人平静,一直看着的话就会被那种毫无波动的冷静所感染。“你会没事的,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问题而已。”
“可是……”
“我保证只问两个问题,既不会涉及你主人的身分,也不会问你们做过什么。”
——真是的。
居然要身为mafia的她做出这种事情,要是平常的话,直接让手下审问了,保管问什么答什么。
不过,他的身体渐渐不抖了。
因为恐惧而狂跳的心脏也慢下来。
“怎样?这点小事,回答一下也没关系吧。”歌川谣看到他冷静下来,稚气的脸上浮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虚假但有用,她再一次问道,“田中,你喜欢画画吗?”
“……喜欢。”
歌川谣“嗯”了一声,继续问道,“第二个问题,被SCM控制成为奴隶的感觉怎样?事先告知你,回答了这个可能对你自身的处境有帮助。”
她隐晦的看了一眼横沟警部。
后者很不给面子的瞪回去,但他也想听答案,所以没有作声。
“很奇怪。”田中宏生小声地说,也许是已经开了一次口,他说得比较流畅,“就像小时候被严厉高大的父亲责备时的恐惧,也像对着爱人时必须要满足对方的责任感……总之就是,明明内心很不愿意,可身体却非得完成对方的要求不可,否则就会非常痛苦。”
说着,他把自己缩成一团。
这是一个非常无助的眼神,他抿紧嘴唇,因为被强迫着做一些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而沮丧不已,想来就算是不想暴露对方身分的亲密程度,被人任意支配的感觉也不太好吧。
“好了,我没有问题了。”歌川谣直起身体说。
“那就快滚。”横沟警部没好气的说,然后发现不止这个小女孩,连欧尔麦特也跟着她一起走向大门时,连忙喊住他,“等一下,欧尔麦特,关于你抓回来的杀手们,我们还有一些事情想问,你可以留一会吗?”
“……”欧尔麦特看了她一眼。
“我可以自己走。”她举起手说。
“不,我得送这孩子回学校一趟。”欧尔麦特说道,为了一个孩子而推迟英雄该做的事情,使他感到略有一些不自在,但他还是说,“我待会再回来,毕竟现在她的处境不太安全,状态也不太好。”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状态不好了?
歌川谣不可思议的扭头盯住他。
欧尔麦特率先走出了横滨警察局,他找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解除英雄状态,才一起走向立海大的方向,一路上他不停地咳嗽,还有些艰难的驼着背,似乎今天的英雄时间差不多要用完了。
但即使是这样,他也不忘问道,“刚才你是怎样让他开口的?”
“谁知道呢,也许是我长得好看吧。”歌川谣毫不体贴的走在前方,明明是伤患却表现得精神无比,随意又满口跑火车的说,“他大概是受不了一个好看的女孩子这样看着他吧。”
“我是认真的。”他加快了脚步说。
“我也是认真的。”她嗤笑了一声,看着前方说道,“你试试让一个丑女盯着他看,看看他会不会开口。”
“……”
这孩子也太自恋了吧?
不,以她人见人爱的外表来说,这不算是自恋,只是陈述事实而已,但是就算是最漂亮的女孩大多都会谦虚地说自己只是长得一般般,这样毫不忌惮地自我表现的都是很少数。
不受束缚。
不会害羞。
不畏不惧。
在平静的表情下,是张扬到极致的自信。
正是因为这样,欧尔麦特才希望这样优秀的孩子能回到正轨,如果走在正确的路上,她将会拥有惊人的光明未来,而关键就是他的引导方式,“算了,不管怎样,你别把自己放在危险的处境就行了——别让我作为监护人太失职了。”
“上天保证,那些危险都不是我招来的。”她无所谓地说,然后用嘲笑的眼神看着他,“而且我说,状态不好的人是你吧,如果没有算错的话,你的英雄时间只剩下不到十五分钟而已,有空说我,还不如多小心你自己。”
“我心里有数。刚才你不直接对上那些杀手们的另一个原因是,如果直面了他们,你无法占到上风吧。”他丝毫不在意她这个眼神,幽蓝的眼睛锁定在她刻意表现自然的肢体动作上,“虽然你装得很精神,但一个星期不足以让骨折痊愈,你现在跑不快,也打不了架吧。”
“……好吧,你说得对。”她不得不承认,“我还以为你不在乎。”
这句话顿时使欧尔麦特在些不自然,说道,“我没有不在乎。”
……也许是时候买一本育儿指南了。
他想道。
两人回到立海大附中,访客用的地图时,歌川谣突然停下来唤了一声“欧尔麦特” ,他看着她的眼睛点了一下头,算是在表达自己在听。
“我有一点想告诉你。”她抬头看他的眼神很平静,说不清是忠告还是划清界线,说道,“那就是: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即使你救了我的性命,我也不会心存感激,更不会因此对你言听计从,所以你现在做的事情不会有任何好处可言。”
这是几乎像是看透他的想法似的视线。
欧尔麦特回答,“……我知道。”
他非常清楚这点,所谓的强大,就是指不会轻易被任何事情动摇,事实上,他不是为了任何好处而当上英雄。
“那就好,想说的只有这点而已……接下来,人都交给横沟警部了,我们应该去下一个地点了。”她站在立海大附中的地图面前,看着上面的指示,“希望这种无聊的小案件能快点解决掉吧。”
“下一个地点?”
“田中宏生行凶的道具是雕刻用的美术刀,不是最常见的裁纸刀,也不是水果刀,这代表对他来说,最常用的刀具是美术用品。”她从上而下的数着楼层,说,“人呢,如果不是冲动而是有预谋地对别人动手的时候,多半会选择自己最熟悉的工具……啊,找到了,美术室在二楼三室。”
“……”
他开始怀疑一般的育儿指南管不管用。
“别发呆了,如果你要去找横沟警部就去吧。”她走远了几步发现欧尔麦特还停在原地,“听我的同桌说过,所谓的社团活动会在下午五点前结束,现在还有十五分钟,我得尽快赶过去。”
“我不跟去了,你自己小心一点。”欧尔麦特咐嘱道,就像一个再平常不过的监护人。“待会等我过来接你回家。”
“明白了。”她说。
立海大附中的美术部就在不远处。
値得庆幸的是,这里通往美术室的路没窗户,似乎是在忌惮欧尔麦特的存在,第一批杀手被抓住后,暂时还没有别的家伙过来给她添麻烦。
她轻轻敲响了门板。
过了一会,从美术室里开门的一个拥有蓝色半长头发的少年,穿着校服白衬衣的样子看上去温文尔雅,他看到门外站着一个陌生的小女孩时,表情显得有些惊讶。
“你好,请问你到美术部有什么事情吗?”
作者有话要说:关系正在改变,其实我很苦手感情戏w(指父女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