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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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念念昏倒之后整个人都处于一种非常痛苦的折磨状态。

脑袋非常沉重,身体时冷时热,全身上下经脉所承受的痛楚都被放大,她却因为整个人过于虚脱连宣泄的声音都无法出口。

梦里的晚上,她又回到了天燕宗。

周围的景物很熟悉又很陌生,她没有目标地奔跑着,满满的不安,好像有什么看不见的可怕东西正在身后追逐着她。就连身处梦境,她也感受着与身体正在经历的相似痛苦,步伐跌跌撞撞,想开口却又发不出任何声音。

到后来她又回到了重生那天狼狈逃离的湖泊之畔。

耳边好像听见了一声冷笑。她惊诧地转过身,黑暗中只来得及捕捉到模糊的人影,身体旋即就随着后背强行施压的力道坠入湖里。她挣扎着想要往上游去,身体却异常重得只能往下沉,落到了湖底。

湖水没有侵蚀她的仙驱,但身体却随着越发模糊的意识变得痛苦不堪,只能绝望地看着视线慢慢被黑暗吞没。

“呼哈……哈……”花念念在窒息般的痛苦中惊醒了过来,久久不能从情绪中脱离。

「念念,你没事吧?」系统忧心忡忡的声音将她唤回了神,「怎么一觉醒来好像真傻了?」

她微微握紧了手指,语气中还带着未消的心悸:“我是被人害死的。”

「……?」

原身死前的记忆,花念念都想起来了。

她在坠湖之前就已经受到了伤害,导致她后来身体麻痹无法反抗,只能在痛苦的折磨中死去。

可是为什么?原身那样不起眼甚至让人唾弃的资质,为何还会遭此狠手?

‘咔嗒’。

沉静的环境中,忽然传来一道很轻的声响,将因梦境而精神尚处于紧张状态的小花仙唤回了神。她转头看去,见到身着素雅而又华贵的衣袍,周身无极之气萦绕的白衣男子正好将手从门把抽离,缓步朝她的方向走来。

昏睡的脑袋开始清醒,昏迷前的记忆逐渐涌上。

花念念有些紧张地摸了摸自己的身体,掌心在碰撞中感受到了熟悉的丝滑与柔软。她身上盖着的是天蚕所产之天丝制成的被子,这样材质之物曾经布满她的神殿和房间。

再转头时,身材高挑的男子已经来到她的床边。

对上云溯那双深邃的眼睛,她鼻子忽的一酸,再开口时沉冷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与语气违和的难过哭腔:“我那么信任你,你却想要了我的命。”

一想到这点,她还能感觉到心脏微微的抽痛。

云溯对她可怜兮兮的模样仿若无睹,沉声回问:“我若真想要你的命,你还能在这里与我说话?”

花念念吸鼻子的动作一顿,思绪慢慢清晰了过来,意识到自己现在确实还活着,也没再有刚才那么难受的感觉。

那她刚才是怎么回事?

“来时给你吃的,是出自日月神殿的素月果。”云溯说道,“此果有净化之效用,我观你仙体无一处仙脉完好无损,承受不住仙域之气。如此迟早会因灵气运行紊乱,压迫过重狂暴而死,便想先用素月果帮你调整。”

“不曾想你仙体如今情况,比我预估的还要严重。”

花念念见云溯表情严肃,慢慢感觉到了不安:“意思是,稍有不慎我可能就会死?”

“你的身体需要温养。”云溯算是默认了回答,“药方我已配好,会让人每日为你熬煮送来。这段时间你先暂停修炼以静养,包括辅佐修行使用的一切丹药都得停止。”

花念念噤声不敢说话。

……这就是她不愿意回来的原因,根本没有隐私,什么都能被看出来。幸好他应该不能直接眼测她用了多少,否则定要起疑。

良久,她才在令人尴尬的安静中,小声说了句:“谢谢。”

她原以为这句话说出去应该会是石沉大海的反应,没想到她听见云溯发出了一声让她耳朵发麻的轻笑。

然后就是他冷冽的声音:“我总不能看着我唯一的女儿死去。”

花念念:“……”

气氛瞬间更尴尬了,是她恨不得能找个地洞钻的程度。

云溯和花神雪千念到底有没有过孩子这种事,也就他们俩最为清楚。现在房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这还能上哪儿骗谁去,自欺欺人不成?

她决定先主动认错。

小花仙跪坐在床上,朝着白衣神君行了个磕头大礼,直接道歉:“神君大人,非常抱歉,我并非有意要在众人面前污蔑您!属实是……我实在想不到任何避开去往渊和神殿的理由,而神君态度又如此坚决,无奈之下才会出此下策。”

“多谢神君大人慈悲相救,我以后定会为溯回神殿尽职尽责,以报答神君的救命之恩!”

她把头按在被褥上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云溯的斥责。

他再开口时,只淡声问她:“为何不想去渊和神殿?”

花念念起了起身,发现云溯的视线没在她身上而是望向房里的别处,似有些出神:“陆玄今乃仙域中最有名望之者,渊和神殿有着全仙域最多最好的资源,为何不去?”

她沉思片刻,回道:“或许是不怎么有眼缘吧,我不喜欢。”

“是吗?”云溯好像又笑了一声,又好像没有,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怎会不喜欢?”

“仙域几乎无人不敬爱崇慕陆玄,比如你娘,她就特别喜欢。”

花念念:“……”

她很想反驳,但又不敢反驳。

自己造的孽,能怎么办?

就在她为又即将冷场而头疼时,房门适时被人敲响,算是拯救了这个场面。

房外的人在得到云溯应允后开门走了进来,是不久前和她在大殿小闹了一下的任非。他手里还捧着个端盘,里面装着的那碗黑糊糊又热腾腾的东西,估计就是云溯说的要给她养身体的药了。

云溯吩咐道:“让她喝了。”

任非听话地把药端到她面前。比起刚才的凶神恶煞,现在的任非在云溯面前看着就是个特别乖巧听话的小青年,落在她身上的眼神也带着好奇与探究。

距离她还有一小段距离,就已经嗅到了药汤传来的苦意。

花念念捧着药碗时,小脸都皱成了一团,身体和思想正在激烈抗争。

不断在鼻尖飘荡的苦味真的令她有点难以下口,她苦着脸问:“没有糖吗?”

“喝了。”云溯无情地回应道。

花念念突然又有点心酸,苦兮兮地强迫自己将那碗闻着就特别苦,吃着果然苦到心里头去的药汤一口饮尽。到最后苦得眼泪都冒出来,嘴巴好像也麻木得感觉不是自己的了。

她悄悄地又往云溯那里瞥了一眼,他依然坐在那里,完全没有安抚她或是给她弄点甜食的意思。

和以前完全不同。

前世任务进行中时,总归会有碰上需要吃药的时候。她一直都很怕苦,第一次让云溯喂药的那会儿哭天喊地的死都不愿意,身边向来不备甜食的云溯为了让她能乖乖把药汤喝下,最后翻遍神殿给她弄来了几颗蜜枣。

到后来因为知道她真会为了喝药折腾得厉害,他就特意让殿里的人给她备了各种口味的糖,俩人才算是达到各退一步的圆满结果。

如今过了那么多年,以前备着的糖就算还有剩,应该都坏了被丢弃了吧?

她默默将药碗放回端盘内,虽然脸色被药折腾得难看,却也不再像从前那样闹腾,非得抗拒到底。

现在的她,还有什么资格跟云溯闹呢?

任非惊奇地看着她,念念叨叨:“欸,你可意外的比你娘好处理多了。你不知道,她以前为了一碗药能和神君一哭二闹三上吊……”

“她该休息了。”一直静默不语的云溯打断了任非的话语,起身赶人的意思很明显。

任非收起了想八卦的好奇心,三步一回头地拿着木制端盘往外走。

她想说她才刚醒不需要什么休息,结果一阵困意忽然席卷上来,眼皮子又开始打架。

……应该是药的副作用。

花念念很快又躺倒在床上,全身上下累得只有意识稍微还算清醒。

所以她能感觉到云溯站在床边看了她好久,可能是在确认她的身体状态,最后又替她整理好被子才离开的房间。

舒服的环境,让她又开始放任意识挥散,躺平准备好好享受度假般的休息时间。

临睡前,她想了想还是给系统说:“云溯……果然还是挺好的。”

系统边看电影边应和:「是啊,我男神当然好。只可惜,这么好的人马上就要死了。」

“……你说什么?!”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惊得花念念抵抗住了身体的倦意,起身睁开了眼睛。

系统吓得暂停了电影:「什么什么?」

花念念听到自己心脏正一步步加速跳动的声音:“你说清楚,云溯好好的,怎么可能就要死了?”

系统停顿了一下,迟疑道:「我刚才是这么说了吗?等等,好像真有这么回事……我不记得了,你前世那会儿我没给你说过?」

花念念气问:“你看我现在的反应,像有吗?”

「你稍等,我查一下数据库的资料。」

一切又在系统规律的嘀嘀声里,暂时恢复原来的静谧。

房里的灯,早已被人贴心熄灭。

床上的小花仙,在黑暗中无助彷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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