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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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念念离开云溯的小殿之后漫无目的四处游走,不知不觉中走到了山脚下。

她手里拿着下山路上捡的树枝,边走边出神着晃动。

以前总听人家说,她师尊是个很清冷漠然的一个人,她当时还不能理解。因为在她的角度,云溯凡事以她为主,几乎有求必应,对她极为纵容。

直到今天,她终于有点明白以前那些与他们没什么关系的旁观者,面对云溯时是什么样的感受了。

「我说过现在的云溯未必会是你认知中的样子了。」

“所以我才更难受。”她回应道,浅棕色的眼睛里有几分黯然,“是我害他变成这个模样。”

视线前方出现了棵状态看起来有点糟糕的槐树。树上秃得只剩下零散的几片叶子,她走过去时,甚至还有枯叶从上面瑟瑟飘落。

花念念站在树底下,抬着头沉默了很久,拿起手中的枝丫往树干处轻轻点了点。

只可惜,枯树没像从前那般回应着她,重获生息。

“哎,你好,在叫你呢!”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呼喊。

她转过身,见到穿得水绿,头上还配着两个青莲发饰的少女跌跌撞撞地从灌木丛里走了出来,裙摆还沾着几片泛黄的叶子。

“小花仙,都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在这里?”陌生少女身上的花香有些清新。

花念念不确定她问题背后的意思,斟酌回道:“你不也是?”

“我是来神殿送东西的,送完马上就过去啦!”青莲仙提了提手里的花篮子,“既然遇上了,要和我一起走吗?”

花念念沉默半响,回问:“去哪里?”

对方满脸愕然:“你不知道?今天是花神的忌日,所有花仙都要到花宿那里祈福,助花宿维持世间花植的运转轮回。”

……原来,今天竟是她前世死去的日子。或许,也是云溯不想出门的原因。

她解释道:“抱歉,我才刚到仙域。”

“如此,你就是从无常域过来的小花仙了?”青莲眼底都是撞见新奇事物的光彩,“我就说仙域花仙我几乎都认得,怎么感觉好似不曾见过你。”

“那你更要去见一见我们仙域花宿了。”

花念念心想,花宿严格意义上也算是她老朋友了,如果只是去围观一下应该没什么大碍,便答应了邀请。

偶遇的青莲名叫花青瑤,是来自日月神殿的花仙,正负责给各个神殿派送重要的一些花材。

花念念与花青瑤坐在飞云上,边眺望底下的山川河景,边听着身旁之人为她科普她早已烂熟于心的一些事。

“……花宿是所有花植生命之源,因此它的存在对六域而言极为重要。”说着,她语气陡然沉下,“但它现在出了点事,算是生病了吧,所以需要花植仙的帮助来维持灵力。”

“花宿若是枯萎,六域所有花植都会开始凋零,那将是一场浩劫。”

花念念趴在云边看风景的动作一顿:“你说花宿……病了?”

话音方落,底下壮丽的景色缓缓走进了视线之中。

澄澈的河川在大地散成了无数的分支。

川流之间的土地上,是一棵棵泛着淡绿色生气的参天大树。远远看去像一朵朵小蘑菇,稀疏地遍布在这块土地上的各个角落,通过山河将生命之源运输到更远的地方。

河川的源头,是一座立于高空浮陆。里面有一座泉水,花宿就在其中。

记忆中,花宿是一朵紫红色,有千重花瓣的巨大花朵,四季盛开永不凋零。

有它在,土地上永远能有花草树木生长。包括仙域花神的最后人选,也由它来决定。不管道行多深厚能力有多强大,唯有获得花宿的认可,方能正式晋升为花神,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当年她按照剧本偷走云溯的神丹获得了与其他上神平齐的神格,最后的试验便是花宿。所有人都以为她会失败,却没想到花宿竟认可了她。

随着靠近,花念念也逐渐看清花宿如今的模样。

流转于花瓣上的璀璨金光消失不见,曾经无比震撼的千重花瓣层层收叠成了花苞模样,黯然无光,沉默得像试图把自己与外界隔绝。

见此景,她一时间竟不知该用什么样的心情面对。

花宿是她和系统的老朋友了。

姑且算作此界最有灵性的非人类,花宿是据她所知第一也是唯一看穿她真实灵魂和系统的存在。

仙域的每个花仙都会和花宿见面。当时她刚将掌心放上去,心里正好还在和系统念叨,一道陌生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兴致勃勃地说了声:“有趣。”

吓得她和系统以为任务要凉了。

花宿并未将他们二人之事道出,只要求她要时常去陪它聊天,她才知道原来并非所有人都能听见花宿的声音。正因能看出她皮下的灵魂,也知道她是来做任务的并没有所呈现的那般罪大恶极,当年花宿才会认可她的神格。

他们之间的关系挺好,以至于到最后她都不忍告诉它自己马上就要死的事。

花青瑶带着花念念来到花宿所在的浮陆时,那里早已聚集了满满的花仙。据说这几乎是仙域目前剩下的花仙了,包括在考核小境里见到的桂香,以及许久未见,和她关系颇微妙的花昙月。

陆玄心中的白月光红朱砂,最完美最喜爱的姑娘。多年过去,她温婉大气依旧,往那一站自然就成了所有人的焦点。

她还看见无数泛着金气的灵光正向花宿缓缓飘去,有花仙手里拿着自己的法器,也有做双手捧心之状,无一不在为花宿祈福。而环绕着花宿的草地上,以一柄带有雪莲雕塑的银剑为中心,摆满了色彩品种各异的鲜花,显然是花青瑶方才提过的‘祭奠’。

这巨大的排场,叫她这位花神本人非常震惊。

她以为她死后会被刻石板上日日夜夜让人丢鸡蛋和敲打,没想到还能换来纪念,仙域的人果然还是太善良了吗?

“我也带上了几朵花池里最漂亮的青莲,送给花神姐姐。”正感叹着,边上的花青瑶就从篮子里摸出了一朵青莲,娇艳欲滴。

她不解道:“为什么你们要如此用心祭奠雪千念?”

花青瑶歪了歪头,语气真诚:“因为她是花神呀,是继神域崩塌的花神陨落后,花宿迄今为止唯一承认的花神!”

花念念笑了笑,视线又移向前方:“可她做了那么多不好的事。”不知是不是风吹的影响,声音听起来有点飘忽。

身旁的小青莲愣了半响,应道:“哎,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何况她早就——”

“青瑶,等你好久了,差点以为你又掉进哪个山坑里了呢!”花青瑶的话还没说完,浮陆边上几位瞧着与她年纪相仿的花仙就开始对她们挥手呼唤。

“来啦,我还给你们带了个可爱的小女娃!”

花念念刚跟着花青瑶从飞云上下来,就被几人挨个捏脸,捏得她脸颊通红,嘴里还念念叨叨:“天啊,仙域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可爱的小花仙!”

“她是刚从无常域晋升过来的。”

“那就更厉害了,年纪那么小,竟然就能通过考核!”

“小花仙,你叫什么名字呀?”

“听说参考的花仙里,有一个特别了不起,能够凭灵术化生雪莲花子的花仙,你认识吗?”

重生至今还没被如此热情对待过的花念念,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还是花青瑶拦在她面前,提醒道:“你们别把人家吓着了。”

待周围安静下来,花念念才不好意思微笑道:“我年纪不小了,是资质不太好,至今都还没能化形成年,才会显得这般幼小。”

原以为她会遭到歧视,没想到花青瑶的几个小姐妹拍了拍她的肩膀,大气道:“这有什么?既然你能来到仙域,就表示你已踏出了成功的第一步。”

“对,只要勤加练习,你肯定也能长大!”

花念念怔了怔,手腕忽的又被人牵起。

花青瑶拉着她直奔花宿所在之地:“你初来乍到肯定还没见过花宿,我们去和它打个招呼吧!”

朝前望去,她见到远处的花植仙们一个接一个上前触碰着花宿身上的花瓣。

“这是大家在向花宿表达自己的心意,祈愿它早日恢复精神。说不定花宿见到有你这么可爱的小花仙,心情也会变得好一些呢?”

于是,她在花青瑶她们无法拒绝的热情下,被硬生生塞到了等待前往高台与花宿来场亲密接触的队伍之中。

去见花宿之前,她还特意往桂香和花昙月所在的方向看了眼,发现她们正被花植仙们环绕忙得不可开交,才松口气走过装饰着鲜花的小道,缓缓踏上长满绿草的石阶。

喧闹渐远,她看着眼前无精打采的老朋友,担忧地想着它怎么变成了这样?

掌心碰上花宿的瞬间,一股看不见的波动忽的顺着手心传入她意念之中,使她神魂一震,连与她绑定在一起的系统都感觉到了。

和前世她与花宿初次接触时,一模一样。

暗沉的花宿底下突然开始有了金色流光化生的迹象,花念念蓦地松开了手,不再与它接触。

还未来得及升起的金光,又缓缓暗下。

「?」

“现在周围都是人,我一旦被花宿认出引起动静,事情就会越扯越深了。”至少,现在还不是时候。

她刚要狠下心转身离开,却听突如其来的一声巨响,整座浮陆猛然一震,晃得她这小身板差点没站稳从高处摔下。

无数道红光如同俯冲坠落的流星从天而降,在触碰陆地时炸开了威力强大的攻击。

底下聚集的人潮瞬间散开,被遗留在高坡上的她无处可走,只能回头将自己藏匿在花宿之下,避免被那无差别袭击的术法殃及。

高空处黑压压布满了来自魔域的人,为首的男子长发墨红,乘着通体全黑的翼龙,手中长戟往下一挥,将雪莲剑及花宿周围的仙灵们全都驱逐开来,逼迫他们远离。

他目光恨恨:“你们凭什么给雪千念祭奠!”

藏在花宿之下的人儿听见自己前世的名字,疑惑地朝外探出头,见到上方那道嚣张的人影之后,赫然一惊。

……褚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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