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走?”宋卫平看着面前若无其事拍着自己身上面粉的许晓娇,问她。
对着许艳艳和韩光辉发泄一通,许晓娇心里的火终于消了些,接下来还是得考虑以后的生活。
下一步计划,就是搞定面前这个新舍友。
“不急,不是说要给你做早饭,还不到上工的时候呢,走吧,先做早饭。”
唉,以前的咸鱼生活是一去不复返了,为了以后的美好生活,少不了她动动手动动嘴之类的。
宋卫平想出声,可想到早晨两人在一个被窝里醒来,到底是她吃亏,又默不作声跟在她后面进了屋,想看她到底卖什么关子。
许晓娇进了布帘后面的简易厨房,看了一圈,对宋卫平年轻时候的穷困生活有了深刻的了解,几把面粉,小半缸玉米面,几个咸菜疙瘩,两个表皮光滑的没有一丝涩感的鸡蛋,一摸就知道放了很久舍不得吃,半罐粗盐巴,一点油,就是全部的吃食了。
许晓娇一言难尽的看了一眼宋卫平,“你打算做什么早饭?”
饶是外号狼崽子,宋卫平此刻心里也升起一丝窘迫,他抿唇,“不用做,昨天晚上做的玉米菜饼子还有几个,切点咸菜就行。”
真能吃苦啊,许晓娇心里给他竖了个大拇指,行,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挺不错。
“再做个汤吧,早晨尽量做个汤或者粥,对你奶奶的身体也好。”
提起奶奶,宋卫平说不出来什么话,“什么汤。”
“疙瘩汤,我说,你做。”
呐,能动嘴还是不动手。
许晓娇随手从小框里拿出一个鸡蛋,回头见宋卫平不赞同的模样,也不拐弯抹角,“刚你说了,我有事可以找你,我现在就找你,没别的要求,你按我说的做疙瘩汤,我说的那件事是认真的,我说了孝顺奶奶,也会做到,至于答不答应,你先想着,但这不耽误我给奶奶留个好印象。”
宋卫平沉默一瞬,朝她走了两步,“怎么做?”
许晓娇这才满意,看来这宋卫平不是个犟的,话虽然不多,但是能说通。
“抓一把面,用蛋清和面,稍微加点盐,搅拌成絮状,先放着,自留地是在后面吧,有种的菜吗,我看着掐一把去。”
“是,有,从东屋这个门出去。”宋卫平从靠墙的一个小矮柜里拿出了碗,低声回答。
布帘后面,只是一个不大的空间,能切菜和面做些准备工作,许晓娇顺着宋卫平指的门打开出去,发现这个东屋空间也不大,狭长的一道,南边砌了锅灶,朝北还一个小门,她顺着小门出去,果然是宋卫平家的自留地。
自留地也不大,但收拾的挺整齐,现在才初春,地里还没种什么蔬菜,只有靠边的一垄菜地里种着已经快过季的一片菠菜,两排小葱。
许晓娇拔了两颗葱,掐了一把菠菜,心里感叹,她从一个张嘴等吃饭的,沦落到了需要自己采摘食材的,这反差,不崩溃都是因为她心里强大啊。
回到东屋,宋卫平已经刷好锅,准备烧火了,许晓娇随口吩咐,“锅烧热,放油,热油放葱花,加水烧开。”
这可是最简单的疙瘩汤了,别说虾仁、冰岛红极参了,就是肉沫、西红柿都没有。
许晓娇无声叹气,这都是什么日子呀。
见宋卫平自己起来坐下的加柴倒油,完全没有后期大佬风范 ,她提气,“我帮你烧火。”
苟富贵,勿相忘啊兄弟。
许晓娇象征性地朝锅底加了一根树枝,默默想,幸亏她日常有个看菜谱的爱好,为了能吃好,小到路边摊的炒河粉,大到国宴满汉全席菜谱做法,她都有涉猎,以至于虽然没进过厨房,却能精准给家里厨师挑刺,被封‘许家小饕餮’的称号。
也许,在这里还算个特长?这不就能指挥宋卫平做饭了,最起码以后她想吃什么,只要有食材,就能指挥别人给做一做。
‘刺啦’,“啊!”
许晓娇一脸惊恐地站起来后退,“宋卫平,你干什么!你要把厨房炸了吗?”
他这做法肯定不对,做个饭和打仗一样!
宋卫平看她嫌弃的模样,挑眉,“我放葱花。”
“放葱花就好好放,噼里啪啦的还以为你放炮呢。”
宋卫平深深看了她一眼,“你说的,热油放葱花。”
许晓娇生生从那一眼里看出了无语,她刚想反驳,又顿住了,虽然没进过厨房,可她好歹上过学,热油的温度会超过二百度,葱刚洗过,里面有水,放到热油里,嗯……
好吧,那有‘刺啦’声是对的。
看着宋卫平利索加水的动作,她撇嘴,嘟囔,“好嘛好嘛,你做的对。”
她摸摸衣角,若无其事想坐回去,宋卫平已经先她一步坐过去了,“我来就行,剩下的怎么做 ,你说。”
“昂,水烧开,把小面疙瘩放进去,煮熟后把剩下的蛋黄搅散放入,烧开加菠菜,放盐、生抽,就是酱油、醋和香油”,她伸头朝放调料的架子上看了一眼,啥也没有,那瓶黑漆漆的,好像是酱油,“算了,放盐和一点酱油调味就行了。”
宋卫平看了她一眼,真是麻烦,他默不作声按照许晓娇的要求来,只希望今天过去,她就歇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以后两个人和过去一样,井水不犯河水。
不过十来分钟,疙瘩汤就快烧好了,闻着空气中散发出来的香气,许晓娇心里的不满又被抚平了,这毕竟是她监工下的一道汤啊,闻起来还不错,另一道清炒菠菜,感觉应该也不错。
“平娃,你做什么咧,这么香?”
许晓娇问了一句,“是奶奶醒了吗?”
宋卫平把放在笼屉上热好的玉米菜饼夹到小筐里,‘嗯’一声。
声音从西边传过来,奶奶应该住在西屋,许晓娇脸上露出笑容,起身进了堂屋掀开布帘迎了上去,“奶奶,是我做的疙瘩汤,卫平哥正盛着呢,来来来,咱先洗手,一会正好吃。”
宋卫平:……如果嘴上说两句也叫做的话,那确实是你做的。
许晓娇毫无心理负担且理直气壮,她拔了葱,掐了菠菜,烧了火,还做出了精准指导,这汤妥妥就是她做的。
宋奶奶抬头眼见一个眉眼如画,笑盈盈白生生的姑娘迎出来,一时晃了神,“哎呦,丫头,你是?”
宋奶奶六十多岁,却显出七八十岁的苍老,一头白发梳得整齐,脸上的皱纹显出年轻吃苦的痕迹,即使扶着拐杖,也走的并不稳当,许晓娇知道,宋奶奶是个苦命的。
她两个儿子先后娶媳妇,老二媳妇先生了儿子,取名宋卫平,倒是老大家的一直没怀上,孩子都是天意,老太太倒是不急,心里觉着日子有奔头,没想到大儿子得了绝症,掏空家底也没救回来,媳妇也改嫁了,二儿子去采石场砸石头 ,一朝没了命,老二媳妇从此就有了心病,心病慢慢拖成了真病,病歪歪撑到了宋卫平十五的时候,撒手也没了。
留下一屁股债和相依为命的祖孙俩,宋卫平克星的名声就这么起来了。
宋卫平这个大佬年轻时经历的苦难,许晓娇不敢想,她眨眨眼,笑着搀扶宋奶奶上台阶,“奶奶,我叫许晓娇,是村里知青点的知青,找卫平哥有事的,奶奶来,咱们边吃边说。”
一盘清炒菠菜,一盘咸菜丝,几个玉米菜饼,三碗翠绿中带着蛋黄碎的疙瘩汤。
这一大早的,又是打发许艳艳又是做饭,许艳艳也饿了,她捧起碗,喝一口疙瘩汤。
嗯,这原生态无污染的滋味就是不一样,食材简单,味道却好。
她喝一口汤,笑眯眯问,“奶奶,怎么样呀?”
“好好好,好喝,奶奶还没喝过这么好喝的汤,可比平娃做的好吃。”
能不好喝吗,看着许晓娇看过来的得意表情,宋卫平暗想,有油有面有鸡蛋,再不好喝,没天理了。
他嚼个软糯喷香的疙瘩在嘴里,默不作声,听着许晓娇三言两语把奶奶哄的眉开眼笑。
“就这么点事,你就说一声就行了,还来给奶奶做顿饭,哎呦,这有文化的人就是有礼数,平娃,明天你就陪晓娇去镇上买东西。”
宋卫平不做声,换来奶奶不满拍桌,“听见了吗?”
“嗯。”宋卫平沉声应。
听出他的不情愿,晓娇也不急,给奶奶夹个玉米菜饼,笑容明媚,“奶奶,卫平哥这是不好意思呢,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再说了 ,他长的好看,我们知青点的女孩子,私底下都说卫平哥是村里顶好看的人了,更该大大方方出门了,是吧,奶奶。”
夸自己孙子,宋奶奶听着更是笑得合不拢嘴,觉得许晓娇长得好嘴也甜,是个好闺女,一顿饭,就在欢声笑语中度过。
平常,宋卫平和奶奶两个人,吃饭几乎都是默不作声的,这种轻松和快乐,对宋卫平来说,好似记忆中从未有过。
送许晓娇回知青点的时候,听她问考虑的怎么样,宋卫平更犹豫了。
“你,你不是和韩光辉赌气?”
只有两人,许晓娇也收了对着宋奶奶的热情甜美,她翻个白眼,“那种人渣,值得我赌气?我说真的,咱俩都没有结婚的想法,可是你呢,需要个媳妇让奶奶安心,我呢需要个丈夫堵大家的嘴,我也知道你欠着一屁股债,我不嫌你穷,你不嫌我懒,咱俩凑活过日子,多好?”
见宋卫平不说话了,许晓娇知道他心动了,她拍了一下对方胳膊,“哎,宋卫平,你不说话,我可当你默认啦。”
作者有话要说:宋卫平:老婆来的猝不及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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