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番折腾，总算还是换上干净的衣服。
半湿的金发披散在身后，尤莱娜抱着浴巾仔细给自己翅膀顺着羽毛纹理慢慢擦拭：“湿着翅膀换衣服还是会弄湿。”
所以她才想着弄干翅膀再换衣服。
偏生中原中也顾虑甚多，她不换衣服，他直接用重力把自己贴死在玄关地板一步都不肯挪开。
无奈之下，她只好先找了一套简单的吊带出来让翅膀可以伸展在外面。
“那也不能那样出来见人！”中原中也双手压在膝盖上，别过头低声道：“不管门外是男人女人，这样出来都不合适。”
好歹对外人保持些警惕心吧。
“……”好麻烦。
但尤莱娜又不想在这时候反驳中原中也，只好轻叹口气应下：“我知道了。”
身处人类社会需要学会迁就人类的习惯。
天使本身没有这么多规矩，或者说天使是不需要互相防备警惕，不会产生不好念头的生物，他们天生没有被创造者赋予做坏事的想法。
自然人类会有的恶意，天使都不会有。
……
房间内一片沉默，中原中也没忍住抬头问道：“那个……你说的天使到底是什么？”
这不是教会传说中存在的生物吗？
尤莱娜要不说自己是天使，他估计还会以为对方是什么长翅膀的异能者，趁着洗澡或是独处的时候再将翅膀舒展出来清理。
“天使是神明创造出来的造物，拥有各种各样的能力。”能擦到的地方已经大致擦干，剩下的地方都是尤莱娜够不着的位置，她也不勉强自己干脆放下浴巾。
洁白神圣的羽翼舒展伸开在身后扇动拍打两下，扬起一阵清凉的风。
“我是治愈天使，拥有治愈自己和治愈他人的能力。”只是这份力量并不是异能力，而是神明创造她所赋予的治愈能力与异能无关。
尤莱娜真诚问道：“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既然说好要互相了解，那么中原中也的问题，她都会好好回答。
等他没有问题想问的时候，就轮到她去问中原中也了。
人类与天使之间的互相了解大抵如此。
“要说疑问的话，其实还有一个，”中原中也吞吞吐吐，疑惑问道：“你说自己来自云巅之上的天界，到底为什么会下来？”
而且是跟在德吉宽人身边，像一个普通的异能者。
他看起来也不像是创造出尤莱娜的神明。
“为了学习人类的文化。”尤莱娜说得非常认真，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
中原中也愣了愣，诧异出声：“哈？”
她打开空调送风，抖开羽毛让冷风吹过来抚过背后的翅膀根部：“我没有说谎。”
天使也不会说谎。
这几年人类的科技文化水平进步得越来越快，天界不过几百年没有下来，人类的生活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
尤莱娜是为了学习人类的文化，了解一切改变的源头而来。
至于神明为什么不派战斗力更强的战斗天使下界，也是出于治愈天使性情会更加温和不容易与人类起冲突考虑。
不过尤莱娜的性情是否达到人类标准中的温和还有待考证。
“好、好吧，”中原中也揉了揉赭发，相信了她的话：“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虽然无法理解他们的想法，但中原中也知道尊重他人的选择，尤莱娜认真回答他的问题，他自然也不会选择怀疑对方。
尤莱娜眼帘轻垂，略做沉吟。
“你最大的秘密是什么？”
天使和天界的事是她最大的秘密，只是尤莱娜没什么隐瞒和欺骗中原中也的想法，自然他开口提问，她也正常回答。
同理，她回答了中原中也重要的秘密，他也应该用最大的秘密来回答她。
这是人类说得礼尚往来吧？
“什、什么啊……”中原中也差点被她吓死，直接跳起来慌慌张张道：“哪有人这样提问的？”
什么准备都不给，上来就让他说最大的秘密。
尤莱娜歪头不解，困惑道：“不是你说让我随便问的吗？”
人类少年的心思真的好复杂。
他一时噎住，忍不住抱怨：“我说让你随便问也不是这样问吧？”
一点准备时间都不给，毫无防备突然冒出来这样的话。
清透明亮的绿眸轻眨两下，尤莱娜微微歪着头金发滑落肩头，温驯又无害柔情，她真诚地请教：“那我应该怎么提问呢？”
人类不喜欢过于直接的话语。
同样的话如果经过几番婉转再问出来，他们心情也会发生不同的改变。
“至少不要这么直白吧。”
中原中也嘀咕一句，烦躁揉乱赭发，纠结犹豫几番，低低开口：“我最大的秘密是……”
“我可能不是人类。”
尤莱娜久久凝望着他，轻声柔柔问道：“没有了吗？”
“还有什么啊！这还不够吗？”中原中也差点恼羞成怒。
她还想自己说出什么话，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的身世来历，能告诉她什么话。
经历艰难的思想斗争，考虑到尤莱娜可能是最不会在意自己身份来历也不会露出异样奇怪目光的人，中原中也选择了实话实说。
事实上，她确实没有露出什么奇怪的目光。
她只是一副“你的秘密相当普通”，让人非常不爽的样子。
“你很在意自己不是人类吗？”尤莱娜不解问道：“这是什么不好的事吗？”
天使无法理解中原中也的想法。
她现在对少年的定义已经修正为“疑似非人生物”。
但中原中也肯定不是天使，天使之间相互知道对方的身份，他们都是由神明创造出来是同根同源的存在。
“也不是说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吧，”中原中也有些别扭，支吾着道：“我只是想打听清楚自己的身世来历，弄明白自己是怎么样的存在而已。”
到底是寄存着荒霸吐的宿体还是真正非人的生物。
这一点是中原中也无论如何都想弄明白的事。
如果可以，他还是希望能证明自己有过去的经历，而不是为了寄存荒霸吐而被随意创造出来的容器，一旦唤醒身体里的怪物就会彻底失去自我意识。
尤莱娜若有所思，顺着自己的想法直白说道：“我觉得你还挺像人类的。”
要不是中原中也坦白，她还真看不出来对方物种成疑。
“……莫名感觉有点不爽，”中原中也抽了抽嘴角，凝起的神情眉毛却放松不少：“你会这么说是因为没有理解我的意思吧。”
尤莱娜干脆点头承认：“是的。”
她完全不明白中原中也在纠结什么，只是非常好奇他心音里提到的荒霸吐和容器。
现在的人类社会还能创造出这样那样的非人生物吗？封存在中原中也身体里，名为荒霸吐的特殊生物。
一旦出来会占据对方的身体意识，听起来像是魔界的寄生物。
“真是服了你，”中原中也深深叹气，撑着额头：“不理解就不理解吧，这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他扬眉勾起唇笑道：“你只要知道现在的我还是我就好了。”
不得不说，一直藏在心底不能对外人言说的秘密说出来会让人轻松很多。
他不需要对尤莱娜隐瞒什么，也不需要担心她会害怕自己体内的怪物。
如果是天使的话，荒霸吐出来也能好好活下来吧。
不会被那样破坏力强大的存在彻底覆灭，也不需要担心她会被失控的自己杀死。
尤莱娜眨眨眼，提议道：“你如果想知道自己的身世来历，不如问问那个人。”
“那个人？”中原中也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是说德吉宽人。
他还从来没想过拜托别人帮他调查这件事，荒霸吐的过去无法轻易对外人言说，他自然也不会想到去找别人帮忙。
羊的孩子们就算帮忙打听，他也不好解释具体原因。
他迟疑着道：“不会太麻烦老板了吗？”
德吉宽人看起来是大忙人，生意和福尾组上的事不少，他还用这样的事去打扰对方感觉不大好意思。
他现在还没帮上对方什么忙，已经接受了老板不少帮助，连羊的孩子们也一并安顿好了。
“你怕麻烦吗？”
中原中也无语：“不是我怕麻烦，是我怕麻烦老板。”
尤莱娜定定看着他，眉心轻颦眸光柔柔，开口道：“你好麻烦。”
想东想西还不如直接去问，行或不行都有答案。
狡猾的人类要是不想帮中原中也，自会想方设法想借口推脱。
中原中也没好气道：“我这么麻烦真是不好意思啊！”
“没关系我知道的，”尤莱娜十指相扣靠在胸前，眼帘垂落神情圣洁而温柔：“人类的心思都很敏感复杂。”
简单的问题都会想上好几遍再做决定。
“只这一点来说，你非常像人类。”会考虑非常多的事，也是人类的特点。
这也是天使和人类的差别吧。
神明决定让她下界的时候，连半分钟都没有犹豫直接开口让她下来。
“……我唯独不想听到你说这句话，”中原中也无力耷拉下肩膀，向这个想法简单直白的天使妥协：“我会试着去问问的。”
要是德吉宽人不愿意帮忙，他也可以自己去图书馆找资料。
涉谷的图书馆应该收录了不少横滨没有的书籍，至少可以把荒霸吐的存在以及传说源头先搞清楚。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想今天改完最后两章的，但是有点不舒服，剩下一章还是明天再改吧。
昨天出去走了走，好像淋雨着凉了。
明天正常是隔壁不更，改完这边最后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