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赖们挥舞的棒子都为之一顿。
还没反应过来,便听见旁边同伙的惨叫声。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两个墨衣肃面的男子,一脚踹翻他们的一个同伴,一手扭卸一条他们同伴的胳膊。
无赖胆颤:“……”
还没等他们跑,后背就遭一踹,重重扑摔在地。
“大侠饶命!好汉饶命啊!”
然后一只秀气的粉荷面绣花鞋停在了该无赖面前,然后踩上了他的头。
吟吟悦耳的声:
“客官,这铺子,赔还是不赔呢?”
无赖:“……”
“……赔,赔,赔。”
性命在即,无赖们也顾不得这个女子的狐假虎威,说什么就点头应什么。
秦倾笑盈盈,大抵是嫌脏,踩了几下,又收回。
而身后刚踹他们的少年郎则伸手要扶。
无赖:“……”
秦倾:“那便按三倍……算了,一倍吧。”
“好好好……”
“是是是,女侠说什么是什么……”
嘴上是嘴上的事,即便女娘像是心慈一般给他们减到只一倍,但别说这整个铺面的损失,就算是一个杯子的损失,对他们来说也是不可能给的。
不说给不给的起,首先他们就不可能给。
等出了这门……
秦倾:“福生,刚才都清点清楚了吗?”
福生小步子上前。“秦倾姐,咱们的三套桌椅,两根木柱子,柜前的算盘,门和竹帘子,还有四桌客人被吓跑,碟子餐盘……”
秦倾:“啊,看来整个铺面都得好好整修一番了呢。”
无赖:“……”
胡说,明明离翻修整个店铺还差得远着!
无赖们头一回见如此貌美又如此蛇蝎的女子,竟然光明正大地敲诈到他们头上。
而秦倾的下一句话,更是吓破了这些无赖的耳。
秦倾笑眯眯:“既然你们都愿意赔,避免夜长梦多,整个修缮的费用算你们十五两银子,翻一倍数,就要个三十两银子吧。雇主应该给你们一份子押金了吧?这点钱,你们凑凑款款,现在应该是有的吧?”
无赖们差点要跳起来:“三十两,你还不如去抢钱!”
“没门!”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几个无赖嚷嚷着,像被踩着了尾巴的狂犬一般,慷慨激昂,口水都快喷了一地。
秦倾嘴一撇,掉转头又扑进了旁边男子的怀里,极为委屈。“呜呜陈公子,他们想赖账。”
无赖:“……”
褚嬴宿鼻息唇瓣间,皆有人桂花般的浓郁蜜香,秦倾姑娘凑那么近,只是抓着自己胸前的衣襟,但褚嬴宿却感自己胸口滚烫得紧。
刚才还久久未消散的清香,随着人软腰迎过来,再次翻涌,扑面而来。
褚嬴宿的耳朵红得几近滴血。浑身僵硬,像个木头柱子一样,任由人倚靠。
但目光扫之地上七歪八扭的无赖时,带着隐隐的冷威。
“长见,段弓,搜身,凑出三十两银子来。”
“是!”
一瞬之间,无赖们的哀啕声,比刚才挨打时还惨烈。
秦倾数着长见两人从无赖身上搜刮上交来的钱——共有三十五两余。
为首的无赖身上最多,一个人就搜刮出了二十五两来。
大概押金都先放这人身上了。
秦倾:“你们雇主雇你们的押金,才二十两?”
秦倾带笑,一张姣好的芙蓉面明媚清新。
足以让望着皆怔神。
但在此刻的无赖们眼里,那是堪比地府阎罗,恶毒蛇蝎的脸!
吃人不吐骨头!
无赖们目光愤恨。
而笑盈盈的人则把五两银子和一些零零散散的铜钱收整扔给地上的人。
“说三十两就只取三十两,姑娘我是不是很守信用呢。”
秦倾笑盈盈。
无赖们牙龈几乎要咬碎。
“……”守个屁信用!
然后便听那个小伙计跑进来,边喘着气边高兴道:“秦倾姐,官差带来了!”
无赖们僵化住,随后不可置信地皆扭头看那个小女娘——揍了他们一顿,抢了他们的钱,竟然还报官了!
走进来的是徐铺快,看见被摧毁得一片狼藉的店里的景象,他的一双虎目蹙起,很快凶恶地落到地上的无赖们身上。
无赖们几乎都认识这个铁面无私的捕头,有几个甚至是常年都在打交道的“老熟人”。
无赖们那心,刚才是堪比热铁锅在蒸煮,现在就是已经掉进冰窖子里头。
徐捕快嘱咐下属。“都架起来,带回衙门。”
看见官差来,刚才避之不及的百姓,现在又重新围了过来。
议论纷纷。
“这秦姑娘也真可怜,这又惹上了谁,又被强娶,又被砸店面的……”
“该不会是苏家吧?上次闹出那事,苏家少爷被落了那么大一个面子,让人报复的吧?”
“说不定是那秦二家,不是说那秦二夫人不是什么好人吗,之前西街坊的安婶子就在说了,以前在秦家当下人时,那秦二夫人对仆人可苛责了,还处处爱和那秦大夫人比……”
“那秦大夫人才是真正的善人吧……”
“这么说就是秦二夫人最有可能,能把侄子侄女给赶出来,能是什么好人呢……”
……
百姓们议论的声音有些大。
本听听过去就算了。
忽然,便听三阶台阶上,梨花裙裳的人开了口,“各位,这事官差大人们会明察,人言可畏,前不久苏家的事,还是婶婶差人来宽慰了我,还请大家不要冤枉了婶婶。”
秦倾站台阶上,傍晚的余晖铺洒,人软语真挚。
百姓们一时愣愣。
“难道那秦二夫人真是好人不成……”
百姓们正说着,忽人群里一声嗔怒。
“我娘才不是坏人,你们胡说什么!”
一身粉衣青裳的秦若岁,因听到刚才百姓们的讨论非语之词,恼涨红了一张脸。“谁说我娘坏话的?你!你,还是你?!”秦若思穿过百姓中,胳膊一伸,手指一指,怒气冲冲。最后把目标朝向了台阶上的人。“秦倾,又是你对不对!你又诋毁我娘什么!我娘她给了你这个铺面还不够吗!你怎么这么狼心狗肺的……”
后头一青衫男子越过人群走近。“若岁,别胡闹。”
秦若岁的胳膊被程怀给拉住。恼恨的眼还在瞪着秦倾。
程怀皱眉:“别胡闹,秦倾刚才的话你没听见吗?哪有一句在说姨母坏话?”
秦若岁:“她还能向着我娘说好话?她这个铺子都是我娘给的!”
程怀眉皱得更深。
百姓们都听不下去:“刚才秦姑娘可都在为秦二夫人说好话,再说,一个秦二家吞那么多钱财,就给人一个这种小铺面啊?”
“就是就是,还不知吞没吞人嫁妆 ,就给这么点?真丢人的。”
……
秦倾依旧面带浅笑:“大家不要吵了。铺子是我嫡母自己买下的,婶婶确实要给我们安置一套,但是是我拒绝了婶婶她。不过婶婶太善心了,告诉我有什么麻烦一定要找她,千万别跟她客气……”
“婶婶当时便说了,说我不收她的铺面,但铺子以后若要重治修缮,要让她出这份心。”
“呀,秦二夫人原来如此善良……我们差点冤枉了她……”
“对吧,秦二夫人之前不是还布善施粥来着?”
秦若岁听得愣怔。
秦倾那嘴里说的“婶婶”还是她认识的“娘”吗?
娘怎么可能帮秦倾,还安慰救济她们?
秦倾浅笑,眼扫过发愣的秦若岁身上。回答着百姓:“不过,婶婶有这份心就好了,我还是不想太麻烦婶婶。”
“秦姑娘,你就别客气了,秦二夫人那么一个善人,知道你有麻烦,心里头定着急着,你若再推辞,就太伤人秦二夫人的心了。”
“对啊,遭上这种事也是倒霉,你家里头还有老人小孩要养呢,就给秦二夫人一个分担的机会吧。”
“我觉得这个不错,秦二夫人真乐善,肯定会帮。”
“所以说这次砸人铺子,果然是苏家干的吧……”
“只有苏家没别人了吧?”
“不是苏家还能有谁,苏家前几天才娶不到人呢!”
……
程怀走上了前,他今天是陪秦若岁出来逛街的,只是没成想秦倾竟然遭受了此等事。
“你不要推脱了。饭馆的修缮就交给姨母吧,你这般和姨母生分,她也得伤心。”
秦二夫人最擅伪面,对着外甥外人,一向以和善仁慈相示。
毕竟她是最好面子的。
秦倾早就把婶婶看透透了,包括弱点。
现在自然是面上做为难,咬了咬唇。
然后在百姓们的一再劝说下,勉为其难地表示会接受婶婶要给的修缮费。
无赖:“……”
这人怎么敢!
刚才才吞了他们的银子,现在竟然还能狮子大开口让别人给修缮费!
无赖们觉得自己已经不能称之为无赖了。
这女子比他们还能无赖。
长见:“……”
头一回见还能再倒头敲诈一笔的。
果然坏透了……
这下主子应该能看清人的真面目了!
长见再看主子——
褚嬴宿正看着秦倾,准确的说,是看着秦倾和程怀之间的距离。
唇不高兴地抿成了一条线。
太近了!
怎么能靠那么近……
褚嬴宿垂眸黯然,然后便见正和程怀说话的人回过头笑盈盈看了他一眼。
褚嬴宿眼又亮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长见:“……西湖的水,我的泪。”
知道事情的秦二夫人:“……还有一部分是我流的。”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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