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海说不管,就当真放下。
下午回知青点没找到辛甜缺失的那两本书,直接掏了钱,傍晚送来辛家。
辛家这会只有刚从山里回来的辛立烨在,辛甜还在晒谷场陪着排练。
辛立烨认出来人,一张脸阴沉沉的。
他今天下山是从知青点后路过的。
老钱无意在知青院里听见小妹的名字,就竖起耳朵听了听,这一听不得了。
“有个破锣嗓子说小妹小小年纪心机。”
“还有人怨小妹小气,不该把书带走。”
“竟然还有人怀疑小妹给一姓何的下毒报复!”
辛立烨被脑子里一声声小妹轰炸得头晕,忍不住纠正,“那是我妹。”
“一样一样,也是我妹。”
“……你今年贵庚?”之前不还跟他倚老卖老,琢磨着让他拜师。
“嗨,年龄不是问题,你也别有心里负担,咱们各论各的。”
“……”
辛立烨不再理他,起了教训人的心思,想到今天挖到的某种草药,避人丢知青院的水缸里泡上。
哪知道前脚刚到家,知青点的人后脚就追上门。
老钱吱哇乱叫,“就他,一张嘴我就听出来这是嫌弃小妹的那个!”
当时说什么?
说小妹没毅力,说小妹不坚持,说看错了小妹。
呸!哪根葱呀。
辛立烨:“……我妹。”
老钱敷衍:“咱们的,咱们的。”
辛立烨脑瓜子疼,盯着赵云海递过来的钱,一把接过来。
下一秒,抬手关上院门。
差点被拍到脑门的赵云海:“?”
他想说什么,张开嘴后却半点声音都发不出。
……
同一时间。
晒谷场上也一片混乱。
辛甜摇着蒲扇给妈妈打风,时不时看向旁边围在一起的人。
“今天这样还能练成吗?”
不远处,妇女主任正黑着脸询问毛脚大夫。
“为什么出不了声?”说不了台词可怎么表演。
毛脚大夫脸色也不好看,“误食了哑草,看样计量不大,这几天多喝水排泄掉就好。”
辛甜也听见了,目露担心,“妈妈,你没事吧。”
“我?”林雪柔清了清嗓子,“我没事。”
那边毛脚大夫和妇女主任却阴谋论起来。
毛脚大夫说:“生产队的人都认识哑草长什么样,按理不该误食。”
开着月亮花的草独一份。
和平大队靠山邻水,安全防范措施一直做的很好。
于是妇女主任理所应当地想,“是有人故意针对样板戏选拔!”
距离公社选拔只剩下几天,孙书墨的戏份不算少,换人肯定会出错。
妇女主任目光越发犀利,“去,把民小队的小队长给我找来,这件事必须彻查到底!”
毛脚大夫说:“让大食堂临时熬锅绿豆汤来,每个人都喝一些,回家也记得多喝水。”
辛甜听事情这么严重,又慎重几分。
“妈妈,接下来我给你送饭吧。”
“天这么热,我可不舍得你下厨房。”林雪柔摇头拒绝。
妇女主任听见却十分赞同辛甜的话,“甜甜说的没错,你的主演可千万要注意,别人还能换,拎到跟前主演可没办法换。”
林雪柔想了想,“戏光我一个人也演不下去,不如表演结束前,表演队的单独再一起吃饭,这样吃食就没那么容易动手脚。”
也就不用她小女儿再做饭,俩人如今都在表演队呢。
至于辛立烨,管他呢。
妇女主任想,“这也是个办法,可做饭不还是要在大食堂。”
那这相当于没分开。
林雪柔想,“寻个老房子临时收拾间厨房出来?”
妇女主任觉得不行,“那就要重新打铁锅,没铁。”
“没那么麻烦。”每天到底来蹲人排练的林奶奶抱着小马扎靠近,“去我家吧,反正我家里就我自己,甜甜前段日子刚给我修的新灶哩。”
做表演队十几个人的饭,那铁锅完全够大。
妇女主任双眼一亮,“这倒是个好办法。”
林奶奶笑呵呵,“是哩是哩,也省我做饭了。”
妇女主任那做了决定,当即大手一挥解散众人,专门叮嘱说谁发现不能言语立马报给她。
她自己则去找生产队长了。
如今时间紧,八一节庆结束前,表演队的人是没时间再参加生产队的活。
还要安排可靠的人负责表演队的饭菜。
……
天边红霞散尽,夜幕降临,和平大队却亮起星星点点的火光。
民小队的小队长拎着煤油灯,开始仔细询问最近上过山的人和住在山脚下的住户们。
辛立烨也被查了。
下午带回来的草药被翻了个底朝天,确定没见到里面夹杂着哑草,才带队去下一家。
辛甜从房间伸着脑袋,目送民小队离开,忍不住担心。
“这人真是太坏了。”
坏人辛立烨沉默两秒,“听说知青点全部人都中招了,这事可能不是针对表演队的。”
辛甜诧异,“那知青点的人好倒霉。”
是了,孙书墨也是知青哎。
辛立烨纠结道,“他们背地说过你,现在这样不好吗?”
辛甜认真想了想,“也不是说不好,就是不划算啦。”
辛立烨:“?”
辛甜说:“现在表演队可能要重新找人,民小队大晚上还要忙,知青点其他人还不知道会耽误什么活计。”
如今刚度过梅雨季,生产队原想趁着天晴多赶赶工。
辛立烨悟出一个道理,要保留价值地报复。
还是小妹聪明。
他冲老钱说:“不然明天先把姓孙的药性给解了?”
老钱点头,“要的要的,不能耽误小妹工作。”
辛立烨:“……我妹!”
老钱嗨一声,“咱们的,咱们的,我又不跟你抢。”
只是辛立烨低估了民小队的办事效率。
当天晚上,小队长就在知青点发现了水缸里泡发的那根哑草,同时在何知青的床底下找到个破篮子。
里头装满了新鲜的哑草,一些长大开了月亮形状的花苞,在房间里被高温下烘开花。
被煤油灯渡上一层昏黄的光,看着十分诡异。
这么多量,足以毒哑任何一个人!
怪不得,中招的全是知青。
“把他抓起来!”
哄闹一夜的哑草事件,以何知青被抓暂时落幕,只等着天亮后生产队长来审。
而辛甜早起跟妈妈锻炼完,打开门就瞧见不远处树下躲着的陆让。
老牛棚昨晚是最先被查的,因为陆爷爷在吃药,老牛棚又是上山的其中一条路,什么都没发现后才去其他地方。
陆让听说了表演队的事,想多知道点消息,遂跟在民小队背后目睹了全过程。
如今一早便来等着,好让辛甜安心。
“可以确定,对方不是针对表演队,你别怕。”
辛甜点点头正想说她没怕时,余光憋见家门前停了个花发老太太撇她,那一眼撇得她浑身僵硬。
“外,外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