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节的气氛十分热烈,快乐仿佛在云层上漂浮。
虽然没有占到前排的位置,但几个人也挺满意的。
下午拼盘歌手的现场都很不错,尤其是云懿的偶像,歌声清亮,听得蔺嘉禾如痴如醉差点也爱上他。
在江折冲前面上场的是一个据说小有名气的摇滚乐队,叫船。
反正蔺嘉禾上辈子没注意过,大概只短暂红过。
但这个乐队搞起氛围来,真是一把好手。
她前前后后的人都已经随着音乐律动起来,不时还有人蹦蹦跳跳。
蔺嘉禾被人流往前挤的时候还没太慌张。
音乐节嘛,挤来挤去再正常不过了。
但是随着音乐的渐缓,这种挤压感越来越强烈,她想要离开人群,却发现前后左右都是举灯牌的人,三个室友已经不知道被推搡到哪里去了。
蔺嘉禾的胳膊被捣了好几下,后背也挨了好几拳,可能人家也不是故意的,但是她是真的疼。
她想慢慢往边上挪,却被人群越发挤到前排。
有没有搞错啊,这倒数第二个乐队还没唱完呢!
江折冲还在候场啊!!
她想大喊一声,别TM挤了,再挤要死人了。
还没等喊出来,蔺嘉禾就已经被人群中的一只脚绊倒了。
糟糕!
倒下去前蔺嘉禾眼前一黑——踩踏事件是真的会死人的!
一只脚,两只脚,三只脚……
疼得蔺嘉禾直骂爹。
音乐声太大,盖住了她的求救声。
她能听到周围有女孩子在小声叫着:“有人摔倒了,你们别挤了,会出事的!”
还伴随着哭腔。
但是人群依然拥挤,还是有不知名的脚踩在她的身上。
蔺嘉禾没办法,在一只穿球鞋的脚落在她腿上的时候,她猛地用尽全身力气扯下了男生的裤子。
让你踩!
“啊——流氓!”男生大声尖叫。
拥挤的人群以球鞋男生为圆心,一下子空了不少。
这时候,蔺嘉禾大声求救:“别挤了,有人要死了——”
然后又是一阵尖叫声,舞台上好像发生了什么。
蔺嘉禾摔倒在地,看不见也不想了解。她只知道,今天她水逆犯冲。
“大家让一让,不要挤了,有人摔倒了!请大家待在原地,不要动,不要给她造成二次伤害。”
音响里传来乐队主唱的声音。
如果蔺嘉禾没记错,刚才他们上场的时候,底下有人喊主唱的名字,陈奕。
周围人群随着陈奕的声音慢慢静止。
蔺嘉禾的四周因为刚才球鞋男生的一句流氓,已经空了不少。
音响里的提醒声落下,有女生来搀扶蔺嘉禾。
阮乔屿她们几个虽然被挤开一段距离,但刚才也听到了蔺嘉禾的大叫,赶紧推开人群往出事的地方走。
如果问蔺嘉禾第一次见到陈奕的心情。
她一定会回答,糟糕透了!
她真的不愿意被人看到自己狼狈至极的模样。
陈奕把蔺嘉禾拦腰抱起来的时候,她整个人还是懵的。
上一秒还是社会新闻踩踏致死,下一秒就变成青春偶像剧了。
再离谱的编剧恐怕都不敢这么写。
陈奕一路抱着她走到停车场,停在一辆黑色的蔺嘉禾叫不出牌子的车前。
又示意跟在后面的阮乔屿等人打开车门,他把蔺嘉禾放到后排,才开口说话:“我现在送你去医选,看看有没有骨折。”
蔺嘉禾闻言直接从后座蹦下来,又跳了几下。
“没问题!能跑能跳!不用去医院!”
陈奕看着女孩的动作,太阳穴直跳。
“你别跳了!万一是内伤呢?”
咒她?
蔺嘉禾直翻白眼:“大哥,你要是怕我内伤,你刚才为什么没等担架来抬我啊?你抱我起来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会内脏出血啊?”
陈奕又不回答了。
“我是个成年人,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的。”蔺嘉禾郑重解释。
之所以这么肯定,是因为废物系统已经给她检查过了,没问题,只是皮外伤,回酒店擦点酒精消消毒就行。
但陈奕还是不放她走,阮乔屿她们也不放心,几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劝她去医院做检查。
“我真的——真的没有问题,没有被踩到骨头,而且也就两分钟,人群就散开了。”蔺嘉禾再次解释,又看向陈奕,“谢谢你啊,要不是你让大家待在原地,恐怕真的会出事。”
“多亏你会自救!”陈奕想到某个男生光溜溜的大腿,差点笑出声。
蔺嘉禾沉默了。
事急从权,希望那个男生不要有心理阴影。
阿弥陀佛,她发誓,真的不是故意的。
一路上蔺嘉禾又保证了好几次,陈奕才把车停在她们入住的酒店门口。
蔺嘉禾下车没走几步又被叫住,转头一看,发现陈奕的头正伸出车窗。
“等一下,我……”陈奕有些犹豫。
蔺嘉禾灵光一现,立刻明白他的意思。
“放心,我会在社交平台感谢你的,一定给你立个宠粉的人设!”
陈奕眉头紧皱,“你说什么?”
蔺嘉禾这才想起来,这个年头立人设这件事还没有成为营销惯例。
“我的意思是说,我会好好写小作文,尽量让你的粉丝通过这件事更爱你。”
“不需要!”陈奕这下听懂了,但是却冷漠拒绝了。
蔺嘉禾被拒绝也拿不准他是什么意思,“那你刚才想说什么?”
“留个联系方式吧,你要是明天觉得不舒服,联系我,我送你去医院。”陈奕说话间已经拿出手机。
就这?
到底是真的担心她的伤势还是趁机搭讪,蔺嘉禾搞不清楚。
心里怀疑,脸上却没有露出分毫,她将号码尾号变了一个数字报出来,说完蔺嘉禾就大步流星走进了酒店大堂。
回到房间,云懿她们几个七手八脚开始给她擦酒精。
“嘶——”蔺嘉禾不停吸气死,酒精好辣!
“忍一忍,擦完就好了,天热,不消毒不行的!”云懿边擦边吹。
阮乔屿顺手塞了一根冰棍到她嘴里,“乖,咬着就不疼了。”
“话说回来,也不是本命年,怎么多灾多难的?”乔梓边说边数,“你看,寒假前你在食堂被打;然后这学期骑自行车摔伤,虽然没骨折,但也躺了一周呢。加上这次音乐节,三次了!俗话说,事不过三啊!不然我们明天去庙里拜拜?”
蔺嘉禾义正言辞反驳:“你马克思主义算白学了,好歹也是新时代的大学生,迷信要不得!”
但等洗完澡躺在床上时,蔺嘉禾脑子里全都是乔梓所谓的事不过三。
没准,大概,也许,玄学迷信真的能解释一些东西吧。
不然,她怎么会重生啊?
重生根本没办法用辩证唯物主义来解释啊。
还是说,每个人其实都遵循能量守恒定律。
因为重生以来她所有的事情都太顺了,不仅买了房,还赚了钱,所以能量不平衡了?
老天要给她一些磨难?要不,她还是去拜一拜?
蔺嘉禾翻来覆去,良久,她摇醒了睡梦里的阮乔屿,“大乔,要不明天……还是去庙里拜一拜吧!我怎么感觉不踏实呢。”
阮乔屿迷迷瞪瞪将耳朵覆在蔺嘉禾的胸口:“嗯……听、听出来了……心跳挺快!”
说完又倒头睡着了。
蔺嘉禾郁闷叹气,看了看睡在右边的云懿,伸出去的手忍住了。
算了算了,舍长有起床气,明天再说吧。
第二天早晨,蔺嘉禾洗漱时,阮乔屿迷迷糊糊和她说:“我昨晚梦到你了,但是我不记得梦的内容了。”
云懿笑得腰都挺不直:“不是做梦。她真和你说话了。”
蔺嘉禾放下牙刷,一副了然:“哦,原来你没睡着啊!”
“你在旁边翻来覆去,我以为你伤口疼。”云懿一边叠衣服一边笑,“刚想问你要不要吃止疼药,就听到你问大乔的话。哈哈哈哈哈哈,昨天你不是还说小乔迷信嘛,怎么,迷信传播速度这么快吗?”
“唉,不知道怎么解释。可能是被小乔说怕了,我这半年倒霉次数超过平均值了。”蔺嘉禾叹气。
4月她骑车去上课,和一个骑电动车的女生在拐弯处迎头碰上。
她当下就摔到草丛里去了。
但是也挺神奇,没有骨折也没有骨裂,就仅是轻微扭伤,养了一周就能蹦能跳了。
说她幸运吧,那是肯定的。说她倒霉吧,也倒霉。电动车女生啥事没有,连扭伤都不曾经历。
人和人之间的幸运配比,可能天生就是不平衡的。
“没关系啊,想去就去。”云懿归置好行李箱,又把浴室下水道的头发整理好扔进垃圾桶,“偶尔迷信,感觉也不错。”
跪坐在菩萨面前时,梵音袅袅中,蔺嘉禾深吸一口气,她觉得,这一定是佛祖在点醒她。
不能再这样得过且过,用一些小手段去挣钱了。
所有得到的东西都像空中楼阁一样让人不踏实。
诚然凭借前世的信息差,炒股买房能让她过得轻松。
但是,然后呢?是长时间的惴惴不安。
她感到心慌,赚钱这件事容易到让她觉得自己在玩经营游戏。
几乎没有付出任何脑力和体力劳动,也没有做任何对社会对国家有用的事情。
换言之,钱在手里烫得慌。上辈子她赚的每一分钱,都是血汗钱。
不管是一天12个小时不间断地上课,还是她熬夜通宵写爆款文章,又或者是她过五关斩六将考上编制。
她曾经付出太多,拿到的却很少。
现在情况反过来了,简称无痛暴富。
两者差异太大了,大到蔺嘉禾无法心安理得。
她甚至恐慌,怕得到,也怕失去。
她现在能明白部分有钱人为什么那么迷信了,除了房产,她全部身家加起来不到百万,都已经企图通过拜佛来稳定心态了。
不光她,炒股这件事甚至让妈妈也感到不安。
岑盼从小到大,读书时埋头苦读,工作后兢兢业业,从来没走过什么捷径。
更不愿意去走捷径。
尽管岑盼不曾表现出来,但蔺嘉禾知道,自从她炒股赚钱后,妈妈一直都很担忧。
她怕蔺嘉禾尝到甜头,胆子越来越大。
她怕她的女儿,把钱当成人生最重要的目标,而忘记了自己真正想做的事。
可是,蔺嘉禾自己都不清楚,她这辈子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