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蔺嘉禾就给秦源叔叔打了一通电话。
点对点,面对面,她确实治不了秦沁,但她可以找外援啊。
高中生不想着学习,整天脑子里尽是些乌七八糟的事,说到底就是欠收拾。
“秦叔叔,您和妈妈的事我一向是举双手支持的,但是您女儿的行为让我很困扰,同时也让我很担心。她今天能来泼我一脸水,明天说不定就能去我妈妈单位门口拉横幅。”
电话那边传来秦源言辞恳切的道歉。
蔺嘉禾继续说:“您是了解我妈妈的,她是个心软的人,受了委屈也不会和人倾诉。在此之前,我觉得哪怕你们的关系再进一步,我都是放心的。可是,现在我不太确定了。”
秦源:“嘉禾啊,我会好好教育她的,这种事以后绝不会再发生了。”
“我觉得您最好认真和女儿谈一谈,她这个年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您作为父亲的安全感没有给够,她自然昏招频出。”
挂断电话后,蔺嘉禾瘫在床上,实在是太累了,麻烦一个接着一个。
“嘉禾,下来吃点水果吧。”阮乔屿在她床边敲了两下,“顺便有个事情告诉你。”
蔺嘉禾拉开床帘,发现大家都在,“水果就不吃了,你直接说事儿吧,我能承受住。是什么坏消息吗?”
云懿和阮乔屿对视了一眼。
“论坛又有你的帖子了。”乔梓嚷嚷出声。
【揭秘新传13级蔺嘉禾是如何拉到赞助的!】
【有其母必有其女,新传学院某同学被泼水!】
蔺嘉禾盯着标题发呆,恨不得拧开发帖人的天灵盖。
说她就说她,扯什么家长啊?
云懿:“到底是谁这么恨你?把阿姨都带上了。”
“我妈妈这个事立马就能澄清,下午有人拍了全程,发布上去就行。”蔺嘉禾揉揉眼睛,“关键是赞助费,我真的不明白,有钱了明明是大家一起受益啊!”
她说完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阮乔屿倒了一杯热水递给蔺嘉禾,又从床上拿了一块小毯子披在她肩上,“我就说你应该早点把湿衣服换下来。”
蔺嘉禾:“不瞒你说,我当时都气懵了,上完课回来才发现内衣已经被体温烘干了。”
“这个有意思,发帖人说你颇有姿色才能勾/引成功。”乔梓挪动鼠标往下翻,“然后楼里的讨论就歪了,都在说你怎么怎么好看哈哈哈哈哈。”
她边看边乐,“你是不是在学生会和梁劲吵架了?评论里有同学实时播报,说你比主席还凶,怼得汪琪半句话都不敢说,还是有知情同学为你解释的。”
“如果真是潘磊造的谣,那他也太过分了。”云懿为蔺嘉禾抱不平,“自己不出力,还诋毁真正有功劳的人。”
阮乔屿也附和,“就是,平时我们出去拉赞助,他不是有课就是身体不舒服,我看他就是为了评奖评优才来外联部混加分的。”
蔺嘉禾:倒也不必把我骂进去!毕竟一开始我也只是想当个混子。
“睡吧睡吧,大家把骂人的话组织好,等明天开会听我号令再发射。”说完她就一骨碌爬上了床。
临睡前,蔺嘉禾意外收到陈奕的消息。
【这周六晚上有空来看我们的演出吗?就在T市。】
想到之前的失礼,蔺嘉禾非常捧场地回了一个“有”字和三个感叹号。
应该能看出来她很热情吧!
第二天下午,谣言事件就尘埃落定了。
潘磊供认不讳,就是他造的谣。对质的时候他整个人还很不服气,“他要是和你没有关系,能给十万块?”
理直气壮到让人无语。
你问他,“你是亲眼看到了吗?”
他又扯别的,说蔺嘉禾惯会利用自己的姿色获得好处。
气得当事人差点冲上去给他两个大耳刮子。
还好周围的同学警醒,看到蔺嘉禾摘手表时就心生警惕,这才在她动手之前把人拦下来。
某位做好事不留名的学生会成员:吓死我了!我看到她摘手表,头皮发麻立刻有种不祥的预感,果然被我猜中了!
向清岚当即把这件事报告给了上级老师,除了公开道歉,潘磊这学期评奖评优资格也被取消了。
要不说这种人没骨气呢!知道自己要被处罚后,潘磊竟然有脸来找蔺嘉禾讲条件。
还讨价还价:“如果我按照你的要求在论坛和广播台道歉,你看能不能让老师别取消我评奖评优资格?”
还大言不惭:“开玩笑而已,你又没有流一滴血掉一块肉,差不多得了。”
看到他一副没脸没皮的样子,蔺嘉禾简直气笑了。
本来想口吐芬芳骂几句,又觉得和这种蠢货说话都是对自己的侮辱。
事后她和向清岚说起这件事,还是觉得很不能理解。
一个大学生了,遇到点让自己不痛快的事情竟然能不顾后果空口造谣,被发现后不以为然,觉得自己只是和同学开玩笑。受到处罚又姿态娴熟立马滑跪,哭哭啼啼向老师求情。
如果他不是个傻子,那他一定是把周围人当成傻子。否则根本无法解释他行为层面上逻辑的失常。
周六下午,蔺嘉禾一番打扮后准备去赴陈奕的约,走到操场边上正好接到妈妈的电话。
岑盼在电话里提到秦源叔叔带着秦沁到家里道歉的事情。
蔺嘉禾冒出满脑子的问号,她这个当事人不在,秦沁道的哪门子的歉?
难不成道歉这事儿还能像房产继承一样?又或者是秦沁对着她的床和书桌鞠躬认错了?
不在现场很多事搞不清楚,但蔺嘉禾唯一能确定的是,秦源并没有完全搞定女儿。
岑盼如果一直和秦源谈恋爱还好,一旦结婚,肯定要头疼,日子能不能过好还要另说。
一直到挂电话前最后一分钟,母女俩讲话的氛围都是好好的。
最后岑盼说了一句话,彻底让蔺嘉禾炸了。
她说:“嘉禾,你要体谅一点。秦沁妈妈走得早,秦叔叔这些年一个人带她不容易,我们不要那么斤斤计较好不好?”
就这么一句话,蔺嘉禾心态一整个崩掉。
她为了谁啊?
她到底为了谁啊?
之前还口口声声说蔺嘉禾是她最重要的人,转头就能因为一个外人伤自己女儿的心。
家长就是这样,骗人从来不打草稿。
蔺嘉禾心里已经翻起滔天巨浪,但她没吵也没闹,重生后第一次没等妈妈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她深呼吸了一次又一次,才慢慢把那种因气愤涌上来的委屈压下去。
天空突然飘起小雨,没一会儿,就演变成了滂沱大雨。
蔺嘉禾:我差点以为我是掌管降雨的神仙,不然怎么我一想哭,雨滴就落下来了呢。
接着,操场上不管是打球的还是跑步的都纷纷往寝室赶。
没有人想淋雨,除了心情抑郁的蔺嘉禾。
她一不高兴就喜欢淋雨,把自己浇得透透的,也许哪一天就能长出叶子了。
她下辈子要当一棵树。
蔺嘉禾安静地坐在操场边供大家休息的长椅上,她想,今天她没心情去听陈奕的现场了。
“嘀——嘀——嘀”
是汽车按喇叭的声音。
蔺嘉禾头也没抬:烦死了,滚远一点按行不行!
“蔺嘉禾,你搞什么?”
听到有人准确叫出她的名字,蔺嘉禾抬眼一看。
巧了!这不就是传言中包/养了她的邵先生嘛!
“上车!”邵俞循满脸不高兴。
蔺嘉禾没动。
他又把车窗摇下来几寸,“我让你上车,你愣着干嘛?”
蔺嘉禾:你是我祖宗啊?你让我上车我就上车?我偏不!
她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邵俞循气极,只能下车走到蔺嘉禾面前拽她。
女孩推开男人的手,“现在我们需要避嫌。”
避个鬼的嫌!
邵俞循稍一用劲,蔺嘉禾根本拗不过他的力气,三下五除二被男人拎进了车里。
刚坐下来,她就被兜头盖了一块毛巾。
“下雨了,不知道躲雨吗?”
“就算是立刻跑回寝室,衣服也会湿。怎样都会湿,不如随心所欲。”她自有一套判断依据。
“歪理!”
“那天我问你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蔺嘉禾思维不是一般的跳跃。
邵俞循生硬转移话题,“送你回家还是回宿舍?”
蔺嘉禾把座椅放下,悠哉程度不亚于在自己家,“都不,想在你车里躺一会儿等雨停。”
饭要一口一口吃,事情也要一件一件来。既然遇上了,那就先把困扰了她一个星期的事解决了吧。
她背对着邵俞循,在玻璃上哈了一口气,写下两个字,渣男。
也不知道是在骂谁,就是突然来了灵感。
邵俞循笑了。
蔺嘉禾转身,“你笑什么?很好笑吗?”
他这个时候难道不应该感到羞愧吗?拨动了少女的心弦然后就挥挥衣袖走了。
邵俞循发动车子,踩了一脚油门,蔺嘉禾没反应过来,就看到林荫道两侧的树飞速向后跑去。
“你去哪里?”她惊呼。
“你需要洗个热水澡再换身衣服。”他目不斜视。
出了校门,他停在路口一家卖睡衣的店铺前。
邵俞循撑伞下车,走了进去。
蔺嘉禾:不是,他就在这里给我买件睡衣?好歹送一条商场里的裙子吧。
透过车窗,她看到邵俞循正和老板娘说些什么,边说还边用手比划她的身高。
没一会儿,他就拎着包装袋出来了。
蔺嘉禾莫名觉得滑稽,一个穿西装的男人和小碎花的纸袋怎么看怎么违和。
邵俞循回到驾驶座,把袋子递给她,又再次启动车子。
蔺嘉禾故意问他:“你是让我在车里换吗?你不下去吗?”
他突然刹车,吓得她身体猛然前倾。
“我错了,我不说了。”
某人:能屈能伸,才是大女子风范。
十分钟后,邵俞循把车停在清溪苑地下车库。
蔺嘉禾:奇怪,他怎么知道我的新家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