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走姑父,又将看好戏的人赶走,段浔将兜里的粮票扔还给钟梨,“以后别多管闲事。”
“第一,我是教你识字的老师,第二,你救过我的命,”钟梨皱眉,“我家里有钱,给你一点吃的用的算不得什么,更不是多管闲事。”
“第一,你是比我年纪小的女同志,第二,就算是条狗我也会救它的命,”段浔语气不太好,“所以我自己的事自己能解决,不用你管。”
“幼稚。”
“傻子。”
“........”竟然说自己是多管闲事的傻子,钟梨气得闭上了眼,这个臭文盲!屡教不改!
懒得再多管闲事,钟梨重重地踩着步子离开。
“媳妇儿,咱们今晚吃什么?”隔壁家张寒从墙角捡了一堆柴禾进厨房,大声问道。
路边端着锅正准备洗的陈婉婉笑着回道,“用去年的腊肉煮大白菜吃。”
在路边走着的钟梨不由得撇嘴,腊肉煮白菜,是乡下一道美味的菜,大冬天的乡亲们干完活回家就喜欢围着锅炉吃这道菜。而上辈子何飞羽就十分喜欢陈婉婉做的这道朴实又有油水的菜。
何飞羽当上大老板又和陈婉婉再婚后的那些年时不时教育自己那双胞胎孩子忆苦思甜,每次这忆苦饭就是腊肉煮白菜。
现在生产队最奢侈的腊肉煮白菜在十几年后竟然会成为何飞羽餐桌上的忆苦饭,啧....虚伪。
钟梨脸上的表情变换十分有趣,陈婉婉不由得轻笑一声,“钟知青,你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吗?每次经过我家门口都没什么好脸色。”
“我对你没意见,我就是这么一张臭脸。”钟梨敷衍道。
“.......呵呵。”陈婉婉本来就对嫌贫爱富的钟梨没什么好脸色,如今见她这么没礼貌,陈婉婉更加讨厌她了。
‘咯咯~’
“咯咯~”
心态不好的钟梨突然被鸡叫声给吸引,朝右边看过去,原来是陈婉婉院子里放养的三只鸡在叫。
“这是我男人给我买的鸡,说给我补身体”陈婉婉从小小的鸡舍里捡了三个鸡蛋,颇为得意地朝钟梨炫耀。
钟梨和张寒有些恩怨在,陈婉婉又和张寒是夫妻,如今她自然看不惯钟梨。
听到媳妇儿和钟梨说话的声音,张寒从厨房跑了出来,讨好地对钟梨笑道:“家里还有多余的鸡蛋,你拿一个回知青宿舍吃去?”
“免了。”钟梨翻了个白眼头也不回地离开。
“你啊你,热脸贴冷屁股,”陈婉婉没好气地瞪了自家男人一眼,“以后别搭理这个钟知青了,我不喜欢她。”
“我不还是为以前那件事内疚吗,算了算了,既然你不喜欢我以后不提她了。”张寒最爱陈婉婉这个漂亮媳妇儿,唯她是尊。
听着身后两口子黏黏糊糊的话,钟梨揉了揉耳朵嫌烦。看到刚才陈婉婉院子里的几只鸡,钟梨心痒难耐,不行,她也得去买小鸡崽子养着。
次日段浔在鱼塘里撒完药又去卖扫帚,走到四大队遇到了鬼鬼祟祟的钟梨。
“喂,那边那个做贼心虚的女同志,”段浔背着百斤重的扫帚佝偻着背哈哈笑,“你干什么呢你。”
“.......”鬼鬼祟祟的钟梨吓了一跳,“嘘嘘嘘,小声点。”
“怎么了?”段浔悄声走过去问道。
“这户人家的大爷卖了我一些鸡崽子,我说要母鸡生蛋吃,结果我买了鸡崽子走在路上,有好心的人告诉我我买的都是公鸡崽子,”钟梨气不过,“他坑我。”
“所以你现在偷人家的鸡崽子?”
“才不是,我是想偷偷把我手中的公鸡崽换成母鸡,”钟梨偷偷摸摸地看着那些鸡崽子,分不清公母,“你去瞧瞧,看哪些是母鸡。”
“这好办,挑鸡崽是我的拿手绝活,”段浔背着扫帚瞟了几眼,随即拿过一只鸡崽倒抓着,“看这圆乎乎的身体,再看这鸡屁股,绝对是小母鸡,就它了。还有那个,那个,这个这个,这个绝对是母鸡。”
“不过也要几只公的,公鸡肉更好吃。母鸡用来下蛋,公的用来宰了吃。”段浔很快替钟梨挑好了十二只健康的鸡崽子。
俩人带着鸡崽子刚走到一大队就被李队长给逮住了,“我们公社有规定,一般也就养四五只,你养这么多做什么?你们这是要当财主?要做资本主义?”
自从钟梨拒绝了何飞羽的求婚,李队长经常找钟梨的麻烦。所幸找麻烦找多了钟梨也习惯了,偶尔还会和这个大队长顶嘴。
“队长,你也不要拿着鸡毛当令箭,”钟梨对着义正言辞的李队长笑道,“你见过哪家资本主义只养十二只鸡的?段浔这个落魄小地主听了都要嫌寒碜。”
“............”段浔想说自己不落魄也不是地主,可看看自己被一捆捆扫帚压弯了腰,又说不出自己不落魄的话,最终灰溜溜地闭嘴。
李队长坚决不同意钟梨养这么多鸡,非得说她是资本家。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钟梨气得把鸡崽子分了段浔一半,一人养六只鸡,也不算违背公社规定。
“............”段浔想说自己都要饿死了,他压根没精力也不想替钟梨养这些鸡。可是看着钟梨期待亮晶晶的眼神,色令智昏的段浔咧嘴一笑,豪气万丈地收留了那几只鸡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