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抓住棒棒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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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很少想那方面的事,棠棠好歹也是上过生理课的,马上明白了情况。

试想被三个快能当奶奶的老嬷嬷压着谁能有什么欲望,那些嬷嬷为了尽兴肯定是给裴慕下过药的啊,要不然怎么玩。

所以刚刚裴慕让她滚,不让她碰还挣扎得那么厉害并不是以为她对他还有什么非分之想,而是怕自己控制不住。

棠棠默默转过头,也没敢再看裴慕,石化片刻然后嗖地一下逃也似的夺门而出,砰地一声把大门合在了身后。

一出屋棠棠就蹲下去捂住了自己的脸颊。她的脑袋乱成了一锅粥,脑中一会是裴慕被捆在床上,衣襟半敞、红布封口的荼蘼模样,一会又是他蜷成虾米,压抑着□□的无助样子....她心跳砰砰砰,脸颊烫得吓人,直到一阵冷风卷着落叶迎面吹过,将通红的小脸被吹冷了些才清醒过来。

这实在不是棠棠对裴慕起了什么心思,而是这些画面对于她而言尺度太大了,她越不想回想,那些画面就越钻进来。

好在被寒冬腊月的冷风像刀子,几下猛吹已经将她的脑袋彻底吹清醒了。棠棠扶着腿站起来,忽然感到嘴鼻上有什么冰凉黏腻的东西,她伸手一摸,看见一抹血红。

她竟然流鼻血了!

我的天哪,棠棠简直无语,这这这绝对不是说她对裴慕起了什么奇怪的反应,而是原身身体的太敏感了!是她沈语棠的锅,不是她纪棠棠的!

对!就是这样,要不然原身在后来怎么会被人怂恿找了面首呢!就是她!

棠棠这样安慰了自己好几遍还是欲哭无泪,她羞愤交加地垂下头,结果这么一低头,鼻血流得更多了,她一个没捂住就落到了浅葱色的斗篷上。

我日!

这都是什么事啊!

现在院子里也没人,棠棠无奈之下只好自己摸进了净房。她兑好热水给斗篷擦了擦,但由于颜色太浅怎么擦都明显。这么冷的天不穿斗篷也不行,要是穿上了被人看见又要问东问西。

哎,这可怎么办?

棠棠看着那一滩血迹发愁,片刻之后忽然灵机一动。她把斗篷抖了抖,然后换了个面,毛里朝外披在了身上。这样一来看起来就像穿了件白裘大氅,虽然看着有些奇怪但至少不会被人发现。

哈哈,我真是个天才!

一桩难事解决,棠棠心情恢复了几分。她想起自己刚刚吐过还没有漱口,便寻了个茶杯漱起口来。先前不觉着,现在一静下来她觉着嘴里发苦,胃里也有些犯恶心。于是她打开商城,用积分换了个棒棒糖。拿起熟悉的塑料小棍子一看包装,不错,是柚子味的,正好能缓解下恶心。

悠哉悠哉地吃完柚子棒棒糖,棠棠估摸着裴慕应该把自己收拾好了,便走出去轻轻敲了敲房间门。她此行的目的是找遗落的荷包,虽然发生了一系列震惊事件,但好歹目的她没忘。

棠棠等了一会,里面没动静,于是她想了想,隔着门说道:“我要进来了啊!”

里面还是无人答应,棠棠便推开了门。

门一开棠棠就明白为什么里面没人应了,裴慕人已经晕倒在地上了。

他面朝下倒在盆架边上,双目紧闭,脸上有不正常的红晕,嘴唇苍白干裂。

裴慕已经烧糊涂了,他本来就高烧未愈,还被人强灌了□□,而被□□激出来的几分力气随着刚刚那一次发泄消失殆尽,现在药效褪去,高烧带来的酸痛无力感变本加厉,喉咙像吞了刀子般疼痛,每个关节都疼得像马上要融化掉一般。

他躺在冰冷的地上,只觉着寒气从地底渗透到骨头缝里,犹如锋利的刀刃般要将他分肉拆骨。

他知道不能继续躺在地上,这样病会越来越严重,但是他意志已经控制不住身体。每一块肌肉都有千钧重,里面像有密密麻麻的虫蚁在撕咬。更可怕的是,他的大脑也开始不受控制,开始一件件跑马灯般回忆有生来的一切。

在梁国的时候母妃被人诬陷成妖女赐死,父皇从此厌恶他,任他自生自灭,他被那些兄弟逼着和狗一起进食,他们将他当做奴隶、玩物,到后来就算是一个卑微的宫女或太监都敢打骂他。十岁之后他从一个地狱来到了另一个地狱,周国的王孙公子折磨人的花样更多,男子恶毒,女子淫邪,一次又一次地□□他,就算他躲在角落藏着也会被人拖着腿拽出去羞辱。

恨意一波强过一波地涌来,让他本就被高温炙烤着的身体更加疼痛。

不如就这样吧,就躺在这里,然后死去,那样就解脱了,何苦还在刀山火海中挣扎。

不行!一根神经狠狠搅动一下,浓浓的恨意和不甘喷涌而出。凭什么要死得这般窝囊,只有活下去才有希望报复那些□□他的人,才有机会剥他们的皮,拆他们的骨,让他们生不如死!

也才有机会,有机会....

熊熊燃烧的仇恨岩浆中,一个白衣身影飘然而至。她圣洁美丽如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只要出现在那里,就算什么都不做也能给他烤成焦炭的心带来抚慰与宁静...

沈语荷,他喃喃地念着这个名字,就算嗓子疼得快要裂开,他也要拼尽全力念出她的名字。

那个名字、那个人是他的救命药,是他暗无天日的人生中唯一的光亮。

她柔弱又坚强,纯洁又善良,就像是一株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明明自己也身在泥潭,被恶毒跋扈的妹妹践踏欺辱,却一次次愿意冒着得罪权贵的危险为他出头...

就算为了她,为了有朝一日能和她一起逃离这魔窟,他也不能死!

这样想着,裴慕就像真的汲取到了力量,将几乎粘在一起的眼皮分开了。不知是否上苍可怜他,他也真的在眼前看见了一个白色的身影。

眼角马上湿润了,他艰难地翻滚着喉结,拼尽全身力量像那人伸出手:

“沈....”

然而她人迟迟未动,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纤长苍白的手渐渐支撑不住,颤抖了起来。

肯定是幻觉,她怎么会出现在这。裴慕自嘲地笑了笑,所有的意志如大厦倒塌般瓦解,无力和疼痛感占取上风,腕骨轰然坠地。

就在最后一刻,一只温暖的手接住了他的。

白衣少女在他面前蹲下,雪白的长袍被动作带起,如同白色蝴蝶般膨开翅膀,一股清新的水果香味扑面而来。

......

啊....

好甜.....

意识消散之前,裴慕这样想到。

好在裴慕昏倒前已经把衣服裤子换好了,不然可有的尴尬了。棠棠吃力地将裴慕扛到床上,累得呼哧气喘出了一身汗。她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想起身倒杯茶喝,腕上却一紧。

她又被人攥住了。

棠棠一顿,转身看向裴慕。只见他双目紧闭,额头面颊全部烧红了,像是做了什么噩梦一般眉头拧成了个川字,整个人不安地扭动着。

棠棠看了会,默默地一根一根地掰开他的手指。

她又不是奶妈,没有加血功能,抓着她也没用,而且她现在好渴想喝水,喝完了水还要找荷包,哪有时间在这耗着。

而且最最最重要的,人都烧迷糊了她再怎么对他好人家也不知道啊,不知道就不会降低仇恨值,那么还白让他抓着有什么用?

看得出裴慕很用力地在抓她手腕,但病娇病成这样了一点力气都没有,棠棠没怎么费力就挣脱了桎梏。

她收回手腕的一瞬间,裴慕哑着嗓子说了声不要。

他的四肢纤长,骨节明显,有一种少年人特有的单薄,生病时这种单薄感尤为明显。而棠棠收回手后,他犹然保持着一个抓握的姿态。但掌心空荡荡的,配上那一小块突出的腕骨和血红的磨伤,看上去格外无助可怜。

棠棠看了一会,没有理会。多年的看文经验告诉她,珍爱生命,远离病娇,一旦穿书一定要保持客观情绪。适当的帮助降低仇恨值可以,但千万不要陷进去,因为你无法保证自己的结局真的和那些穿书文女主一样。

于是她起身去喝了茶水,然后在屋子里翻箱倒柜找荷包。

她里里外外找了个干净,连裴慕的贴身衣物都翻过了也没有找到,不禁范起了嘀咕。

难不成没落在他这?还是让他藏起来了?

可是他这“质子府”一共就这么大个地方,里面东西也不多几乎一目了然,要藏能藏在哪啊?

棠棠找也找累了,心里也觉着八成不在这,于是她便坐墩椅上歇了会。

不知不觉目光又一次移到了裴慕身上。

从她的角度看不见他的脸,只能看见那只手垂在床边,手指合拢,好像不死心地想要抓住什么。

棠棠瞪着眼睛看了半响,越看越觉着碍眼。

她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将那只手塞回了被窝。

棠棠站在床边看了一会,院子里响起脚步声,琥珀他们回来了。

可算回来了,这一天,荷包没找到还遇见这么多倒霉事,现在她只想回将军府窝在她柔软的大床上睡一觉。

棠棠转身走向门,手指碰上门时却听见了一声极低的啜泣。

......

她叹了声气,快步走到裴慕床前。

病娇的眼睛紧闭,人还在晕着,但睫毛湿湿的。即使在人不清醒时他似乎也不想示弱,一声啜泣后便咬紧了嘴唇。

棠棠皱着眉头看他,微微掀开被子,果然看见被子下的手还保持着那个姿势。

我就知道,她心想。

几乎每次生病她都是自己一个人扛过去的,所以棠棠知道那种希望有人陪在身边,想抓住点什么的感觉。

实话实说,现在她确实有些同情裴慕了,但让她一直坐在这里陪他是不可能的。

于是离开前,她弯下腰,将一根棒棒糖放进了裴慕虚合着的手掌里。

作者有话要说:棠棠:我把好吃的让给你,会降低仇恨值吗?

裴慕:呵,你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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