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恬转身的动作僵硬又缓慢，在看到人之前，心中还在祈祷不是沈措。
事实证明，没人能逃得过墨菲定律。
在沈措看清面前的人是鹿恬之前，他的表情还算随和，甚至唇角还带了丝遇到熟人的客套的笑容。
待他看清与童童在一起的姑娘是鹿恬之后，笑意肉眼可见地消失。
先是疑惑不解，再到冷着表情蹙眉盯着她的脸，然后缓缓地从上到下，打量着鹿恬。
鹿恬原本想着去景瑟不能穿得像个小女生。
于是化了的不是很夸张的烟熏妆，口红选的也是姨妈色，以此来中和她的稚气。
衣柜里她能选的适合在酒吧露面的衣服只有这一套。
其他的都是较为淑女的浅色衣服，除了小洋裙剩下只有她的校服和运动服了。
只不过，这一套衣服日常穿着确实有些浮夸。
镂空的黑色针织毛衣，隐约间能看到鹿恬上腰腹间的肌肤，在深色的毛衣的映衬下，更白皙干净。就连她为了避免走光刻意套在里面的裹胸，也很显眼。
下身套了个灰色小短裙，裙子很短，只堪堪盖住鹿恬的大腿，不过她配了一条肉色打底裤，倒也不至于太过暴露。
一双黑色铆钉粗跟靴子，更加重了夜店风的装扮。
沈措收敛了目光，从鼻腔挤出一声“嗯”便离去。
鹿恬一时间不知道他的这一声嗯，到底是对童童的回应，或者只是看到她的样子时以为她自甘堕落的鄙夷的冷哼。
他压根没有给让鹿恬可以解释的时间，冷漠疏离的离去。
尽管鹿恬也没想同沈措解释。
童童目送他走到十字路口，直到右转后消失不见。
“他心情不好？”童童撇着嘴转过头来，“天天一副别人欠他钱的模样。”
鹿恬没有回应，有车听到马路对面，童童不经意间看过去。
“卧槽，”童童一条腿迈出，眼看要往景瑟的方向跑，“什么情况？”
被鹿恬抓住胳膊，硬生生停下来。
童童指着景瑟门口，似乎想让鹿恬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惊叹着：“警察！里面那群人一半都未成年！”
鹿恬云淡风轻道：“我知道。”
童童停下动作，看着鹿恬淡定的模样，疑惑着试探道：“不会是你举报的吧？”
“是我。”鹿恬大方承认。
“……”
童童眼看着警察推开景瑟的门，几个人前后脚进入景瑟。
景瑟门外恢复如常，只是多了辆闪着蓝红色灯光的警车。
回神过来，童童对鹿恬竖了根大拇指：“牛逼。”
说完，掏出手机，手指翻飞，在聊天框里打了几句话，这才将手机放进口袋，无奈地看向罪魁祸首：“走吧，回去。”
童童在见到警察的瞬间，本能想要跑回去告诉其他人。但是后来反应过来，她不能回去，因为她也是未成年，只要进了景瑟，那么警车上自然会多一个她的位置。
她妈妈知道，会杀了她的。
鹿恬起码还知道要将她带出来，到底有点良心。
回去之后，鹿恬脑海中浮现出，方才在景瑟那里遇到沈措的情形。
他的脸色确实难看，也不知道每天到底为了什么难过。
一句话没说，像只是路过一般，安安静静地离开。
鹿恬只是觉得沈措的反应奇怪，着实没有往其他的方向去想。
周末时间眨眼而过，回到学校之后，鹿恬仍旧将心思扑在学习上。
只是沈措这一天的觉睡得不踏实。
上一秒还趴在桌子上，下一秒便起身盯着前面发呆。
有些科目的考试答题卡已经批改完发了下来，鹿恬研究错题，整理知识点的笔记和修改错题。
沈措桌面上放着好几个科目的答题卡，他也没有心思整理，随意扔在桌面上，堆叠在一起。
有老师称赞鹿恬进步明显时，沈措也只是盯着鹿恬的发尾出神。
放学后，白芷如约来了鹿恬的教室。
“考试卷子发了下来，需要我帮你讲一下错题吗？”白芷率先询问道。
“不用。”鹿恬掏出英语书，“我们继续练口语吧。”
环视了一下周围，白芷试探道：“沈措这次怎么不在？”
鹿恬耸了下肩膀，她怎么知道沈措去了哪里。
这人不声不响就离开了，什么时候走的她都不知道。
“今天只有我们两个？”白芷说完，还是掏出英语书。似乎有些失落。
视线扫到鹿恬夹在书中的答题卡上，白芷沉默一瞬，还是开口道：“我可以看看你的答题卡吗？”
鹿恬随意扫了一眼：“看吧。”
白芷将数学答题卡从鹿恬的书中抽出来，原本她就是想今天给鹿恬讲一讲错题的。
毕竟她不想只平白受到鹿恬的帮助，她自己却没什么付出。
她视线落在白芷的答题卡上，整张答题卡上，红色字体标注的似乎只有她的分数。
白芷难以置信的表情极其明显，翻过答题卡，就连最难的两道大题，鹿恬也得了多一半的分数。
并且鹿恬已经更正过，解题步骤清晰可见，答案修改正确。
鹿恬的成绩，要比白芷的好。
看完鹿恬的答题卡之后，白芷心中有股莫名的说不上来的感觉。
惊讶？或是沮丧？亦或者难过？
她只知道，原本她以为自己在成绩上能够高鹿恬一等的，实际上，她不如鹿恬。
面对鹿恬时，白芷有些自卑。
只有成绩能够给予她面对鹿恬时的自信。
在看到答题卡的这一刻，全然崩解。
最后一道题目，她其实到放学，都没有理清到底该怎么做。
所以当她看到鹿恬改好，第一反应并不是让她教自己怎么解题，更多的是自卑。
“白芷。”门口传来沈措的声音。
鹿恬和白芷纷纷看过去，沈措站在门口，无悲无喜的。
“出来。”沈措说话的语气都像极了命令。
白芷先是看了下鹿恬的反应。
鹿恬只是在沈措出现在门口时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
“那我先出去一下。”
尽管鹿恬并不在意，白芷还是对鹿恬说了一句，才微微弓着身子起身，往外走。
白芷才出门不到十分钟，身旁便有了动静，鹿恬抬头道：“你等我把这个结果计算……”
“完”字还没说出口，便见沈措冷着脸收拾白芷的东西，一股脑将白芷的书本装进她的书包中。
鹿恬眼疾手快地扯住白芷的书包带，沈措定在原地，并不看她。
“什么意思？”
沈措这一出看得鹿恬莫名其妙。
“放手。”沈措说完，拽了拽书包，鹿恬没有松手。
“为什么？”鹿恬根本不明白沈措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又不想不明不白地将人放走。
“你自己清楚。”沈措一只手推鹿恬抓着书包带的手，另一只手向相反的方向拿离书包。
鹿恬并不想就这件事与沈措起什么冲突，便由着他拽着书包。
到手之后，沈措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解释，转身便走。
鹿恬不明所以地盯着沈措离开的方向：“这人有病吧？”
她清楚什么？
就是为了在景瑟的事？
沈措真是……
既然白芷不跟她学口语了，鹿恬就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回了家。
拎着猫粮袋下楼喂猫，将楼梯间的猫粮给小猫填满，出去时便见到沈措才从外面回来。
他摆着一副看不见她的姿态，与鹿恬擦肩而过。
“神经。”
鹿恬只当他是见到自己那副样子，还是将她摆在了不良少女的位置上。
所以又开始戴有色眼镜看她。
再加上她本来的定位便是炮灰，压根没想当回事。
在鹿恬眼中，沈措就是要和白芷在一起的。
这样疏离的关系，一直持续到沈措生日。
那天之后的第二天，白芷便来找过鹿恬，道了歉，也作了解释。后来确实没再跟着鹿恬继续学口语。
沈措的生日也是童童提醒鹿恬她才知道的具体日子。
而鹿恬退了原主买给沈措的生日礼物，导致临近沈措生日，她却没有准备任何东西。
沈措生日前一天，鹿恬放学便收拾东西走了，连童童都忘了等。
挑挑拣拣，到底选了个礼物。
让店家浅浅包装了一下，鹿恬便拿着回了家。
第二天才放学，鹿恬想走，被秦风拉着让她直接去沈措家里过生日。
一来二去的，约上的同学似乎并不少。
林宁给沈措定了两层的蛋糕，还点了些其他的吃食和饮料。
鹿恬的生日礼物并没有带到学校，只背了个装着作业的书包，窝在沈措家的沙发上吃蛋糕。
而沈措的朋友们，有些是第一次来他家，嚷嚷着要参观他家的房子。
沈措没有拒绝。
于是同学们三团两簇地涌到各个房间门口，暗戳戳往里瞧。
鹿恬虽然淡定吃着蛋糕，余光却看着他们那群人吵吵闹闹，挺有生气。
“这个屋子怎么还锁着门啊？”
鹿恬看到他们在她之前住过的屋子前停住，用手按压门把手。
门没有开。
讪讪地怨了一声，才走到客厅的沙发处，问沈措：“那个上锁的房间，里面有什么东西啊？”
鹿恬嘴里抿着塑料叉子，想听沈措怎么回复。
“我妈锁的。”沈措没有正面回复对方，而是说了个什么不相关的话。
除了沈措之外唯一知道那个房间内里乾坤的鹿恬，吃完一块小蛋糕，说了句：“我回家拿一下生日礼物。”
路过她住过的那个房间时，鹿恬还看了眼房门把手。
才不是林宁锁的。